賢妃前身剛一進門,淑妃急忙讓了座陪笑道:“姐姐有孕,自然是聽不得這些污穢東西,倒不如讓妹妹來解決。”
賢妃未搭話,徑直坐在了剛剛淑妃坐過的位子上,看著地上的陸幼宜跟鄭開河二人,“你們兩個,真的干了那等齷齪事?”
“沒有!娘娘明鑒!”
“饒命!娘娘饒命!”
陸幼宜跟鄭開河的聲音同時響起。
“哦?”賢妃扭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淑妃,“二人話不一致,看來這里面還有故事,不能這么早就治兩個人的罪。”
“姐姐,陸幼宜這個賤婢嘴硬,心眼又多,您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淑妃面帶笑容,臉上卻似蒙著一層薄紗,清冷極了。
陸幼宜知道,淑妃與賢妃必定水火不容,否則淑妃的手也不會伸的這么長,東家管西家的事。說不準這個淑妃,本就是想借這件事,打壓賢妃的風頭。如此看來,想要保命,還得順著賢妃來。
“賢妃娘娘,我沒有。”陸幼宜看著賢妃的眼睛,“我剛剛看過這位小兄弟拿出來的帕子,跟我的繡工差的不只一點半點。還有那把梳子,其實是我撿的,我萬萬不會傻到去做丟性命的事。”
“陸幼宜!你別翻臉不認人了!”鄭開河怒目圓睜,顯然是被惹怒了,“我都認了,你怎么還不敢承認?你袖子里掏出來的梳子,就是我送你的!你有什么可狡辯的?”
“狡辯?認罪?不是我做的,我為何不能狡辯,為何要認?忙著給自己找死的,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陸幼宜冷笑一聲。
“你!”鄭開河見陸幼宜情況不對,趕忙爬到賢妃腳下,“賢妃娘娘,看在奴才伺候您許久的份兒上,您饒了奴才吧!陸幼宜她就是想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奴才身上,好讓自己逃脫,娘娘您不能相信她啊!”
賢妃慢悠悠地站起身,緩步走到陸幼宜身邊,滿眼笑意,“你說這帕子,跟你的繡工相差甚遠,那你便繡一個同樣的帕子給本宮看看吧。”說罷又回過身看著一個年紀較長,眉目和藹的宮女道:“司琴,拿針線跟布匹過來。天氣甚寒,大家都跪了許久了,再準備一些火炭和凳子,進來燒著地龍坐著等吧。”
“是。”
司琴手腳很快,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針線跟布匹就都已經準備好了。
曹舒云等人坐下之后,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陸幼宜那三腳貓的功夫,她們最了解不過了。估計之所以夸下海口,就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只不過恰巧把自己推火坑里罷了。
想到這里,杜鵑不禁笑出了聲。曹舒云白了她一眼,她才噤聲再不笑了。
賢妃指指陸幼宜面前的針線,“你坐著繡吧,本宮跟淑妃看著。淑妃,是嗎?”
淑妃趕緊笑著點點頭,“那是自然。姐姐說的,妹妹怎敢不聽。”手下卻漸漸收緊了力氣,裙擺竟被攥出了細密的褶子。心口更是似有一把黃連,有苦難咽。
陸幼宜點點頭,坐在了桌子前,對比了針線和布匹,不錯,竟是上好的蜀錦。
在現代的時候,她的養母是蜀繡跟蘇繡的傳承人,她可是從小便開始耍繡花針了。繡點兒東西,可是難不倒她。
夏初禾如坐針氈一般看著陸幼宜,還以為她是對著那些布匹發怵。聯想到陸幼宜欺瞞賢妃的后果,更是心急如焚,頭痛極了。
“如果不會,就別裝了,”淑妃嘆了口氣,抬起帕子掃了掃鼻尖,“胡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倒不是不會,”陸幼宜舉起面前的布,“我在想,我是用哪種針法繡。”
淑妃一聽,眉眼都吊了起來。
難不成,這賤婢真的有什么看家本領?
想到這里,淑妃又不自覺地攥起了裙擺。
陸幼宜想好之后,便開始一針一針作繡了。只見其功下針緊密,疏離有致,只一個大體的勾勒,兔子便栩栩如生了。還未來得及驚嘆,陸幼宜竟然又換了一種繡法繡“宜”字。
作品只成了一半,賢妃便拍了拍手笑道:“整個宮里,怕是只有繡坊司坊主的作品,能與之媲美了。好了,不必繡了。如此一比,那帕子上的東西,連你的邊角料都比不上。”
“謝娘娘,”陸幼宜大氣一笑,“這件事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那你昨晚究竟去哪里了?”淑妃忍不住插嘴道。
“昨日晚宴,我聽聞賢妃娘娘宮里有喜事,便跑過去湊了湊熱鬧。沒成想被別宮的人發現了,我......一緊張就跑了,路濕腳滑,便跌在石頭上,磕破頭昏了過去。醒來之時,已經是黎明時分。只不過,我摔壞了腦袋,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只記得浣衣局的路。回來的路上,就撿了那把梳子。”
“頭上確實有疤,”賢妃看了看陸幼宜血跡干涸的額頭,“要好好處理一下。司琴,傳太醫。”
“娘娘不必了!”陸幼宜擺了擺手,“不礙事。”
賢妃轉過身看著鄭開河,“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鄭開河一見此狀,便知兇多吉少,一雙明亮精煉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沖到賢妃身邊趕忙攥住了她的裙擺,“娘娘,奴才所說句句屬實!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奴才給您磕頭了!”說罷,便開始用力叩頭,聲聲落地都是巨響,不一會兒腦袋上便血肉淋漓了。
賢妃抬眼看了一眼司琴,司琴點了點頭,蹲下身溫柔地整理賢妃的裙擺,若有若無道:“鄭公公,梅花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知曉。娘娘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可你還是不懂得感恩,那就怪不得娘娘了。慎刑司的人已經在外面了,你是自己出去,還是他們把你請出去?”司琴扭過頭狠狠盯著鄭開河,那眼中的諷刺讓鄭開河有些許的恍惚。
“鄭公公,請吧。”司琴站起身,“污蔑宮女,敗壞娘娘的名聲,送你去慎刑司,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