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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且徐行

第二十章 漏網之魚

大道且徐行 道且徐行 3478 2019-10-13 18:48:59

  將近一個時辰之后,李游三人重新回到那片小樹林,天已經蒙蒙亮起了。

  戰斗已經結束,周圍一片靜寂,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味。

  入眼看去,一片狼藉。

  整片小樹林,有接近一小半的樹木都被打倒摧折;道路旁邊,馬車停放的地方,馬匹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火堆旁邊,暗紅色的干尸,被凌亂地堆放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那些干尸可怖的面容,李雙富和張雅月都一陣心悸害怕,忍不住轉過頭去,一陣干嘔。

  只有李游強自忍住了心里的害怕和惡心,走到近前,認真數了數尸體的數量。

  總共八十七具尸體,九具成年人的尸體,七十八具孩童的尸體。

  李游認真看了看尸體身上的衣著,確認了那九具成年人的尸體,全部都是拉車的馬夫。

  林珂跟在李游的旁邊,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不適和害怕,她還有些好奇地問道:“小魚兒,這些尸體這么難看,你看這些尸體做什么?”

  李游答道:“還記得我們離開時,那四個黑衣人說的話嗎?他們說只殺一半的人,我在確認死去的人數。”

  林珂點了點頭道:“哦,這樣啊!那你數這些尸體,又是要做什么呢?”

  李游沉思道:“我在想,那些沒有被他們殺死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正說著話,李游看到李雙富干嘔過之后,開始往小樹林方向走去。

  李游對林珂道:“算了,先不管這些了,二壯估計要找他爹去了,我們跟過去,幫他找一找。”

  四人進入小樹林中,沒多久,就看到了李永貴的身影。

  只見李永貴與田橫對立站在那里,依舊保持著戰斗的姿態,李永貴手里的長刀從田橫的脖頸刺了進去,而田橫手里的鐵槍也從李永貴的胸膛貫穿而過。

  李雙富看到此景,顫抖著聲音喊道:“爹,爹……”猛地跑了起來,奔向李永貴的身影。

  李游本想提醒讓李雙富小心,但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看出來了,以李雙富此時的狀態,是聽不進任何話語的。

  李雙富跑近李永貴,小心地低聲呼喚:“爹,爹,二壯來了,你怎么樣了?有沒有事?”

  李永貴的身體一動不動,沒有回應,只有林間的微風,吹動了草葉,發出陣陣輕微的沙沙聲。

  李雙富微仰著頭,抬起手來,摸向李永貴的手臂,觸感冰冷而僵硬。

  李雙富的心頭一沉,慢慢地伸手,把手伸在了李永貴的鼻端之下,默默地感應了良久。

  淚水悄然從李雙富的眼中滑落了下來,他無聲地抽泣著,終于忍不住,一把抱住李永貴的尸體,喊出了撕心裂肺的聲音:“爹!!”

  李永貴死了,與田橫同歸于盡。

  李雙富哭過之后,在李游和張雅月的幫助下,在林邊挖了一個淺坑,把李永貴簡單地葬了下去。

  忙完了這些,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太陽早已經升起。

  李雙富跪坐在墳前,不言不語,張雅月在一旁相陪。

  李游在旁看了片刻,轉身稍稍走遠了一些。

  剛走出幾步,林珂跳到李游跟前,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布袋,在李游眼前晃了晃,說道:“猜猜看,這是什么?”

  李游道:“銀子?”因為林珂手里拿著的布袋,正是一只錦緞織就的錢袋。

  林珂笑道:“猜對啦!”說著把布袋打開,只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碎塊銀子。

  李游接過布袋,拿手掂了掂,估計這些銀子大約有一百多兩,便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

  林珂道:“就是那個田橫身上的啊!”

  田橫的尸體,被李游等人隨意丟在一邊,當時因為一心收殮李永貴的尸體,所以也沒有人去搜檢他身上的東西,沒想到卻是被林珂做了這事。

  李游把銀子倒了出來,另外用自己的錢袋把銀子裝好,說道:“銀子留下,他的錢袋咱們就不要了。對了,你從他身上還有沒有搜出別的東西?”

  林珂道:“有個官府發的牌牌,我沒有拿,還有個玉佩,上面刻了個‘田’字,我也沒有動,還有兩本書,我把它拿過來了。”

  李游問:“什么書?”

  林珂從包袱里取出來,遞給李游,道:“喏,就這兩本!”

  李游接過來,看到其中一本的封皮上寫著“田氏橫槍”四個字,另一本書的封皮上則是寫著“陰刀”兩個字。

  大致翻看了幾眼,李游說道:“這是兩本武功秘籍,《田氏橫槍》應該就是田橫所使的槍法,而這本《陰刀》,可能就跟田氏沒有什么關系了。先收起來,咱們有空也研看研看。”

  林珂小雞啄米般點頭道:“嗯嗯嗯,等我們也學了這上面的武功,就不用再怕那些壞人了!”

  李游笑了笑,把兩本書遞還給了林珂。

  林珂將它們裝進包袱,然后拍了拍手,有點興奮地說道:“小魚兒,我們去看看那個姓羅的死了沒有吧,他是歷山縣的副堂主,身上的銀子應該有不少的吧!要是死了,我們說不定還能再發一筆財呢!”

  對于林珂的這個提議,李游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于是兩人便朝小樹林的另一端走去。

  等到兩人到了小樹林的另一端之后,發現了滿地的尸體,有靈羽門歷山縣分堂弟子的尸體,也有那些黑衣人的尸體。

  不過,李游并沒有在這些尸體當中發現那位羅副堂主。

  林珂發現沒有姓羅的尸體,略有些失望,但隨即從別的尸體上搜到了銀子,又高興了起來。她一個一個地把那些尸體身上的錢財搜集出來,不一會兒,就又搜出了三百多兩。

  李游見林珂搜得起勁,開口提醒道:“小蝌蚪,小心一些!”

  林珂翻起一個黑衣人的尸體,不甚在意地說道:“沒事——”話音未落,就接著驚呼一聲:“哎呀!”

  李游連忙跑過去,還沒跑近,已關切地問道:“怎么了?”

  林珂道:“這個人還沒死透耶!”

  李游跑近一看,只見被林珂翻過來的那個黑衣人正緩緩半睜著眼睛,眼神還有些茫然。

  不過,這個黑衣人的傷勢有些重,胸口有一道劍傷,正流著鮮血。

  那是被一柄斷劍所傷,林珂把這個黑衣人翻過身來的時候,這柄斷劍正插在此人的胸口處,剛才就是那把斷劍被林珂好奇拔了出來,才導致他醒來。

  林珂看著那黑衣人,眼神無辜地說道:“對不起啊,剛才我不是有意的,我再幫你把劍插回去吧!”

  眼看林珂要把斷劍再插回去,那個黑衣人明顯是被氣到了,瞪著眼睛,忍不住低聲咳嗽了一聲,口中的血跡將他蒙面的黑巾給浸濕了。

  李游阻止林珂道:“小蝌蚪,你再把劍插回去的話,他可能就真的死了。嗯,雖然他現在這樣子,看起來也活不了多久。”

  黑衣人又咳了一聲,口中的血跡將蒙面的黑巾又浸濕了一些。

  林珂道:“哦,那我就先不插回去了。”

  李游對黑衣人道:“你是不是因為蒙著面,覺得呼吸不暢啊,我幫你把面巾摘下來吧!”伸手一拉,扯下了黑衣人的蒙面巾。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面容有些削瘦,在李游扯下他的蒙面黑巾之后,聲音虛弱地說道:“我乃……善安緝惡司丙字三百二十一號,我命令你們……速將此地所發生的事情,告知附近官府……屆時……必有重賞……”

  李游道:“你命令我們?你憑什么命令我們?”

  這男子似乎對李游的拒絕有些詫異,繼而怒道:“緝惡司……所到之處,無論官民……皆可調用,如有違背,如逆圣旨,可殺之!你們兩個……是想死……嗎?”

  感受到從這男子眼中迸出的殺意,李游一把奪過林珂手里的斷劍,二話不說,順著此人胸前的傷口又刺了進去。

  黑衣男子悶哼一聲,痛得緊咬牙關,睜大了眼睛。

  李游看著黑衣男子的眼睛,輕聲問道:“你現在還要殺我們嗎?”

  黑衣男子正痛得頭上青筋鼓起,無法回話。

  林珂有些疑惑道:“你不是說把劍重新插回去,他會死的嗎?怎么他還活著?”

  李游隨意道:“哦,可能是我預估錯了。”

  李珂道:“那……要不我們再試一次?”

  李游聞言,點頭道:“也好,那我們就再試一次!”

  “嗤”地一聲,李游又把斷劍拔了出來,帶起一串血珠。

  黑衣男子又痛哼一聲,眼見李游又要將斷劍插回來,急聲叫道:“停!”

  李游停手,開口問道:“為什么要停?”

  黑衣男子艱難地說道:“你……你們兩個,是惡魔……惡魔……”

  李游神情不悅道:“我問你話呢,你跟我說什么惡魔,再不回答,我就不理你了啊!”

  黑衣男子臉上表情恨得扭曲,但卻還是得堆出笑臉,說道:“我……求你們,求你們把我的話帶到附近的官府,這是我的信物……我還……不能死……”

  黑衣男子從懷里取出一面銅制的令牌,正面刻著“緝惡司”三個字,背面刻著“丙叁佰貳拾壹”。

  李游拿過令牌,好奇問道:“你為什么還不能死,看你這樣子,也活不了多久啊!”

  黑衣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只瓷瓶,說道:“我有……續命藥……可暫為續命……”

  林珂一把將瓷瓶奪過來,打開放在鼻下聞了聞,嫌棄道:“這藥不好!”

  黑衣男子的瓷瓶被奪,怒視著林珂,林珂卻毫不在意。

  李游問道:“藥有問題?”

  林珂道:“是呀,它雖然能讓人暫時壓制住傷勢,但卻會讓人短命,只要吃了它,就會減壽十年以上呢。”

  黑衣男子聞言,吃驚地看著林珂:“你……你怎么知道……”

  林珂不理黑衣男子,問李游道:“這藥給不給他吃?”

  李游道:“為什么要給他吃?他們昨天夜里過來,就是要殺我們的,難道好讓他恢復傷勢,再殺我們?”

  林珂道:“哦,不給他吃啊,那就扔了吧,反正這藥也不好!”隨手把瓷瓶遠遠丟了出去。

  黑衣男子看著李游,艱難說道:“你……你們……是……”

  李游忽然冷漠說道:“沒錯,我們就是昨晚你們想要殺的人當中的漏網之魚。”

  短劍重新插回了黑衣男子的胸膛,李游又握著劍柄絞動了一番,黑衣男子瞪大著眼睛,終于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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