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里的字跡并不太完整,時有缺失之處,但李游還是大致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為之驚駭。
“造畜之術,變人為畜……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邪術!”李游臉色有些蒼白,眼中滿是驚意,拿著小冊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雖然此時李游的心中對此術還有些懷疑,但是再看向面前桌子上的那碗茶水,已經沒有半分要喝下去的想法了。
林珂道:“你再往后翻翻看。”
李游翻到第二頁,只見上面寫著種種造畜的方法,有“造羊術”,有“造驢術”,還有“造犬術”、“造豕術”等。再往后細翻,里面全都是記載著教人如何以不同的秘方,制作出不同的食物,令人吃了以后,再變成不同的畜類。
林珂又在旁邊繼續說道:“你應該也看到院中的那兩只羊了吧,你覺得,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兩只羊其實就是李雙富和張雅月變的?”
一句話,驚得李游心頭大震,他愣了片刻,猶有些不信地道:“真有這種可能?”
剛問出這句話,林珂一把將李游手中的小冊子抽走,急聲道:“那老頭要來了,你小心一些,別露出破綻!”
李游連忙整理情緒,將心中的想法都收斂了起來,站起身來,一臉的好奇之色,打量著堂屋里的布置。
那老者的腳步聲響起,幾步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的茶水未動,不由得微微一愣,說道:“少年郎,茶水怎么還沒動,可是不合味口?”
李游聽到話音,裝作才發現老者的模樣,回身看向了老者,笑著道:“哎呀,多謝老人家提醒,差點就忘記了!”說著走到桌前,端起茶碗,湊到嘴邊。
老者嘴角含笑,在旁看著李游。
李游剛要飲茶,卻又忽然將碗拿開,抬頭朝老者問道:“老人家,你說我都等了這么久了,我的那兩個同伴怎么還沒有回來?”
老者看到李游把茶碗放回桌上,目光也跟隨茶碗到了桌上,眼角有些微微抽動。
李游等了片刻,不見老者回答,便有些疑惑地喚道:“老人家,老人家?”
老者回過神來,臉上勉強掛著笑容,說道:“哦,少年郎,你有什么要說的?”
李游道:“我剛才問,我的那兩個同伴為什么還沒有回來,老人家,你說他們會不會迷路了?”
老者大笑搖頭道:“不會不會,怎么會迷路呢!”
李游問道:“哦?為什么不會?”
老者捻須微笑道:“其實啊,你的那兩個同伴已經回來了,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李游驚喜道:“哦?他們在哪里?”
老者道:“你且飲了此茶,我這就帶你去見他們。”
李游一臉的急不可耐,說道:“茶先不飲了,先去見了他們,等回頭再飲也不遲!”說著就要讓老者帶路。
老者說道:“你還是飲了茶再去吧!”
李游已經邁步要往外走,口中說道:“老人家太客氣了,這茶回頭再飲,不著急!”
老者腳下一動,擋在了李游的身前,微笑說道:“先飲茶。”
李游頓步,一臉的疑惑之色,說道:“老人家,你為什么非要讓我飲這碗茶?”
老者笑道:“你飲了自然就會知道。”
李游說道:“你先告訴我,不然我不飲這茶。”
老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變得陰沉,冷冷地說道:“我說,讓你飲茶!”
李游一臉少年人的倔強,說道:“你說要我飲這茶,那我就偏不飲!”
老者忽然伸出右手手,按向李游的肩膀。
李游早有準備,抬手抵抗,卻沒有想到,這老者的力道竟是大得出奇,李游完全抵擋不住。
李游被老者一只手推著,倒退至桌前,這老者左手拿起茶碗往李游嘴邊去灌,李游左右躲閃,就是不肯讓其得逞。
老者幾次強灌都未能成功,卻被李游掙扎之下,碰灑了半碗茶水。
老者為此大怒,將茶碗放回桌上,冷聲道:“好小子,不肯就范是吧,我把你綁起來,看你還如何躲閃!”拉著李游的手臂,就要在房里找繩子。
李游的兩只手腕被老者的右手攥著,猶如鐵箍一般,半分也掙脫不開,身不由己地任憑老者拖拽。
堂屋的門后掛著繩索,眼看著老者拖著李游,就要拿繩索來捆綁,林珂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老者的右臂,用力一捏一扯,老者吃痛,抓不住李游的手腕,不由自主地松了開來。
老者有些詫異地看向林珂,吃驚叫道:“哪來的小丫頭,好大的力氣!”
林珂抓著老者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推,老者不由自主地往后跌退,重重撞在門上,將半扇木門都撞破開來,跌到了院子里面。
李游捏著痛得發麻的手腕,看向林珂,說道:“小蝌蚪,你小心些,這老頭力氣好大!”
林珂放下背著的包袱,說道:“力氣是有點大,不過沒關系。”說罷,腳下一跺,沖出門外,揮拳朝老者打去。
老者從懷里掏了一把,對著林珂就是一灑,無數粉末朝著林珂飄來。
林珂不曾防備,立時中招,沖近之后,腳下一軟,竟是力氣不濟,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李游見狀大驚,一直以來,李游都以為林珂的力氣是無敵的,就算是他對付不了的敵人,林珂也能輕易收拾了,卻沒想到林珂這一次居然失手了,焦急之下,掏出懷里暗藏許久的短匕,朝老者奔刺而去。
老者輕蔑一笑,一腳將林珂踢開,然后隨意側身一躲,就躲開了李游的這一刺,然后用手抓住李游握短匕的手腕,稍一用力,李游吃痛,拿捏不住短匕,短匕便無力地掉到了地上。
李游心中絕望,轉頭看向林珂,無力地叫道:“小蝌蚪……”
老者將李游的雙手反剪,冷笑道:“好個聰明頑劣的小子,看來你已經看出一些問題來了,你還是乖乖地跟我回去,飲了那碗‘變豕茶’吧!”
老者推著李游走進堂屋,拿繩索將李游綁了起來,然后端著那剩下的半碗茶水,走到李游的面前,說道:“來吧,喝了這碗茶,你就老實了!”捏開李游的嘴巴,就要將茶灌下。
也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嗤”聲響起,老者身形一頓,慢慢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匕尖帶著鮮血,從他的胸前穿透而出。
老者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正在飛快地流失,茶碗從他的手上掉落,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散。
老者有些困難地回頭,他看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以及她那面無表情的臉龐。
看到林珂的時候,老者這才忽然想起來,剛才一腳將這個小丫頭踢飛之后,好像就將她給忘記了,否則就應該連她一起綁起來的……
老者的思緒變得緩慢,眼前慢慢地黑了下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林珂一直看著老者,直到老者倒地之后,她才松了口氣,也跟著跌倒了下去。
李游看到林珂跌倒,頓時有些慌了,焦急叫道:“小蝌蚪,小蝌蚪,你怎么樣了?”挪動著身體來到林珂身邊,使勁地推著她。
推了半晌,也叫了半晌,見林珂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李游只好暫時停下,翻動地上那老者的尸體,艱難地將短匕從其身上拔了出來,用對方的衣服簡單地擦了擦血跡,然后就開始用短匕劃割綁著自己的繩索。
割斷繩索之后,李游也顧不得自己手上不小心被短匕劃破的傷口,立刻將林珂扶起,急聲叫道:“小蝌蚪,小蝌蚪,你快醒醒!”叫了幾聲,依舊無用,李游心中一動,去找了些清水,將清水灑在林珂的臉上,林珂這才悠悠醒轉了過來。
醒過來的林珂神情有些慵懶,語氣軟綿綿地說道:“小魚兒,我把那個壞老頭給殺死了。”
李游點頭道:“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林珂又道:“可惡的壞老頭,居然撒藥粉害我……現在身上好沒力氣啊……小魚兒,你把我的包袱打開,我要解毒……”
李游忙去解開林珂的包袱,解開之后,才發現她的包袱解開之后,并不會完全散開,只是露開一個不大的口子。
扶著林珂來到包袱旁邊,在林珂的指點下,從里面掏出一個碎花小布包,解開之后,只見里面包著一大包手指頭大小的青色小果子,林珂又讓李游拿起一顆果子給她喂下。
林珂把果子在嘴里嚼了幾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李游關心道:“怎么了?”
林珂有些口齒不清地道:“酸……又酸又澀……”
說完之后,林珂就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不用李游扶著,也能自己坐穩了。
等到林珂將果子吃下之后,又過了一會兒,就完全恢復了精神,不再是那么懶洋洋的模樣了。
李游見林珂恢復,這才松了一口氣。
林珂自己把包袱又整理好,對李游說道:“走吧,咱們去院里看看那兩只羊。”
李游因為擔憂林珂,早就把那兩只羊的事給拋到了腦后,直到這時林珂提醒,才想了起來,點頭道:“對對對,咱們去看羊!”
來到栓羊的地方,李游慢慢走近,與那兩只羊對視,蹲下來問道:“你們是二壯和二妞嗎?”
回答李游的,是突然抵來的羊角,李游被羊角給抵得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林珂在旁邊看到,捂著嘴直笑。
李游躲開一些,直到那只羊抵不到自己,才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來,有些失望地道:“它好像聽不懂人話,怎么才能確認它們是不是人變的啊?”
林珂拿出《造畜之術》晃了晃,說道:“看它呀!從這上面找答案!”
李游一拍腦袋,道:“對啊,我怎么把這個東西給忘了!”
于是,李游便和林珂一起坐在院子里,一頁一頁地翻看,最終在冊子中看到這樣一句話:“人變畜后,一日之內,不可飲啖,不然,術將敗矣!”
李游指著這句話,說道:“這上面說,變畜成功之后,一天之內不能喂食,不然術法就會失敗,我們試試?”
林珂道:“那就試試吧!反正也沒有別的好辦法。”
于是,李游找了些清水,分盛兩碗,擺到兩只肥羊的跟前。
那兩只肥羊見到水之后,低頭就飲,不多時,兩碗清水就被飲完。
李游有些疑惑道:“好像沒什么變化啊,難道是我們猜錯了?”話音未落,那兩只肥羊的身體就開始抖動,然后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身體在地上一滾,忽然就變成了人形。
李游定睛一看,正是李雙富和張雅月二人,兩人未著寸縷,趴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脖子上還拴著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