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任由曹奎自個兒在那里思索,轉(zhuǎn)身朝不遠處的一間房屋走了過去。
來到門口之前,李游站定,開口道:“里面的人,出來一下。”
房中一片黑暗,寂寂無聲。
李游等了片刻,見無人應(yīng)答,又說道:“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只是問你們幾句話。”
但是房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李游略微皺眉,有些不悅了,語氣稍稍凌厲了幾分,說道:“再不出來,我可就要放火燒房子殺人了!”
此話一出,房中立刻響起了一陣凌亂嘈雜的聲音,再接著房門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了兩個人。
兩個人慢慢走出來之后,還神情畏畏縮縮的,一直低著頭。
這是兩個灰頭土臉的護衛(wèi),臉上全都帶著驚惶不安的神色。
李游道:“抬起頭來!”
兩個人猛一哆嗦,全都跪了下來,伏在地上,顫聲叫道:“饒命……饒命……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
李游喝斥一聲:“安靜!”
兩個人立時全都噤聲,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李游繼續(xù)說道:“我有些話要問你們,答得好了,你們可以活命,答不好,呵呵……”后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那兩人個護衛(wèi)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其中一個護衛(wèi)鼓起勇氣說道:“大俠請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李游道:“都站起來。”
但跪著的兩人卻沒有一個敢起身,剛才說話的那護衛(wèi)說道:“我們不敢起身冒犯大俠,大俠只管垂問便是!”
李游見此,也不多勉強,開口問道:“據(jù)我所知,你們鐘府總共有三位公子,怎么今天只看見了一位?”
護衛(wèi)恭敬答道:“回大俠的話,之前與大俠幾人交手的,是我們的大公子,名叫鐘威,習(xí)得一身好武藝,府中所有的護衛(wèi),沒有一個人能挨得起他手里的兩柄大銅錘,只是腦子不太靈光,所以我家大人便將他一直留在府中。”
李游淡淡地說道:“嗯,鐘威已經(jīng)死了。”心中微微恍然,有些明白過來,為什么鐘昆拼命自爆要拉自己同歸于盡,為鐘威創(chuàng)造逃跑的機會,而鐘威居然不但不逃,反倒還想著要找自己挑戰(zhàn),原來是腦子有問題。
略一思忖之后,李游繼續(xù)問道:“還有呢?”
那護衛(wèi)聽到鐘威已死,明顯有些害怕,接下來回答的嗓音都有些發(fā)顫,說道:“二公子名叫鐘茂,才思敏捷,素來多謀,只是生性風(fēng)流,常年不住在府中,而是流連在煙花柳巷之中,最近醉春樓來了一個新的姑娘,二公子每日都會前去捧場,此刻應(yīng)該還在醉春樓里。”
李游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
那護衛(wèi)又接著說道:“三公子鐘德,與長州府的第一藥材世家,白家的大小姐訂有婚約,兩人情投意合……”
李游打斷道:“行了,鐘德的事情不用說了,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
那護衛(wèi)趕緊低頭,不敢再說話。
李游想了想,又問道:“鐘昆為什么會與赤血門相互勾結(jié)?我看他對你們這些手下的性命還挺在意的,反倒是與那位厲先生有些不太合睦。”
兩名護衛(wèi)均是搖頭道:“不知道。”
說罷之后,另一個護衛(wèi)想了想,開口說道:“不過,那位厲先生似乎是朝廷派來的。”
李游略有些詫異道:“朝廷派來的?”
另一個護衛(wèi)低頭道:“是的,我有一次偶然聽到厲先生與我家大人談話,聽到厲先生說:‘朝廷派我來果然是沒錯的,如你這般拖拖拉拉,陛下的大業(yè),何時才能完成……’當(dāng)時我只是路過,也不敢多聽,就聽到了這么一句。”
李游聽得若有所思,心頭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六年前,自己前往景州府的路上,遇到的那次襲擊,那一次,參與襲擊的,分別是朝廷的緝惡司、田家的人、以及赤血門的人。
當(dāng)時李游就懷疑朝廷很可能會與赤血門有所勾連,而此時這種懷疑再一次浮上了心頭。
李游思索了一陣,問道:“鐘昆還有別的家人嗎?”
兩名護衛(wèi)搖頭道:“沒……沒有了!我家大人早年喪妻,此后就一直未娶,身邊只有三個兒子陪伴。”
“哼,居然敢騙人!”念珂走了過來,說道:“我剛才分明看見,后院有女眷出沒!”
兩名護衛(wèi)聽到這話,嚇得伏在地上,體如篩糠,顫抖個不停。
李游問念珂道:“你去后院做什么了?那里有什么樣的女眷?有沒有會武功的?”
念珂道:“人家也是會餓的嘛!去后院找點吃的,然后就看到了女眷,都是普通的女人,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游一聽都是普通人,便沒有了斬除后患的念頭,瞪了念珂一眼,說道:“那你找到吃的了嗎?”
李游知道,念珂現(xiàn)在嘴巴已經(jīng)越來越刁了,一般獸類的血液,她根本就看不上,只有實力強大的獸類的血液,才會引起她的興趣。
當(dāng)然,修為高強的人類的血液,她也是喜歡的,只不過一直以來,都被李游約束著,不肯輕易讓她嘗試而已。
念珂說道:“還湊合吧,沒有找到合適的,不過我從那個厲先生的房間里面,找到了一本‘血脈提煉術(shù)’,現(xiàn)在一般獸類的血液,經(jīng)過提煉以后,也是可以入口的。”
李游聞言,點頭道:“那就好,省得以后還得天天給你找什么珍禽異獸,如果真遇到珍禽異獸,我自己還想留著養(yǎng)呢!”
念珂反駁道:“嘁,自從你那次受傷之后,不都是人家自己找吃的嗎?你哪里操心過了?”
李游知道她說的是自己被唐哲偷襲的那一次,問道:“那時候你還那么小,你都記得?”
念珂道:“人家當(dāng)然記得!”
那兩名跪在地上的護衛(wèi),聽著李游和念珂之間的對話,當(dāng)他們聽到念珂以血液為食時,還以為念珂與那位厲先生一樣會吸人鮮血,嚇得渾身癱軟,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游說道:“好了,既然事情已了,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一州府主就這樣死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樣的風(fēng)波出來!”
念珂應(yīng)道:“好吧!對了,公子,你把那藏刀術(shù)教教我唄,這刀拿太手里,太顯眼了!”說著上,舞了舞手里的那把暗紅色的刀。
李游拿出一本書來,遞給念珂,道:“你自己看。”
念珂道:“你教我嘛,我最討厭看書了,一看書我就頭疼!”
李游說道:“要么自己學(xué),要么你把刀給我,我替你保管!”
眼見李游要將書收回去,念珂一把將書奪到了手中。
等到李游和念珂離開之后,那兩名護衛(wèi)才彼此慶幸地對視了一眼,都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李游回到廚房小院,看到曹奎正在拿拳頭不斷地敲打著腦袋,便問道:“大奎,你在干什么?”
曹奎苦著臉看向李游,說道:“游哥兒,俺真是的半點感覺也想不起來了!”
李游拍了拍曹奎的臂膀,安慰道:“想不起來就算了,以后慢慢想,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哪天你不經(jīng)意間,就會忽然再次找回那種感覺了。”
曹奎滿臉喜意地問道:“真的?”
李游點頭道:“真的!”
曹奎咧嘴笑了起來,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游看著曹奎高興的模樣,就沒有忍心心告訴他,現(xiàn)在想不起來那種頓悟的感覺,以后再想起來的可能性,已經(jīng)是微乎其微的了。
出了城主府,曹奎問道:“游哥兒,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俺今晚就只吃了兩個包子,一只燒雞,還沒吃飽呢!”
李游想了想,道:“去醉春樓!”說罷,又轉(zhuǎn)頭對念珂道:“到了那里,你就不要進去了。”
念珂道:“為什么?”
李游說道:“那里不適合女人去,你就在外面找個地方等著我們,同時也可以試著學(xué)一學(xué)藏刀之術(shù)。”
念珂怏怏應(yīng)道:“好吧!”
此時的醉春樓,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好的時段,門口站著十來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不停地嬌聲嗲氣地擺動著手帕或小扇,與各種進出醉春樓的客人們打著招呼,偶爾有客人看中了哪位姑娘,也會帶著姑娘進樓,或者帶著離開醉春樓,到別的地方玩樂。
念珂看到醉春樓里的那些姑娘們之后,有些嫌惡地說道:“這里的女人看起來真惡心!”又對李游說道:“公子,你可不要跟這里的女人沾染上什么關(guān)系!”
李游挑眉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這種人嗎?”
念珂目光左顧右盼,低聲小語:“我就是說一下……”
曹奎看著那些姑娘,眼睛都看得直了,下意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李游:“游哥兒,咱們……咱們就要進這種地方嗎?俺聽人說,這里面的姑娘,待人可溫柔了!只要進過這里的人,就會變成真正的男人!”
李游道:“大奎,這話你聽誰說的?”
曹奎道:“俺以前給人扛麻包的時候,聽那些一起扛麻包的人說的!”
李游道:“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也收起你那種小心思,咱們來這里不是找女人的,是找男人的!”
曹奎詫異道:“啥?找男人?游哥兒,你咋還好這口啊?平時也沒看出來啊!”
李游聽得額頭青筋鼓起,一腳將曹奎踹趴在地上,怒氣沖沖地道:“曹奎,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過縱容了?什么話都敢當(dāng)著我的面亂說?”
曹奎揉著臀部,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道:“俺……俺錯了……”
李游冷聲道:“錯哪兒?”
曹奎道:“俺不該當(dāng)著你的面說這話。”
李游道:“那你的意思是,背著我的時候,你還是要說了?”
曹奎趕緊道:“背著你的時候也不能說!”
李游再問:“那是不是要暗地里偷偷想了?”
曹奎板起臉孔,十分嚴肅地道:“俺沒有,俺不敢!”
李游哼了一聲,不再多話,朝醉春樓的大門走了過去。
曹奎臉色有些為難,神情有些古怪,一手還在揉著半邊臀部,慢慢地跟在李游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