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跳到窗外,攀著屋檐,幾個縱躍回蕩之后,就已經來到了五樓。
比起一樓和二樓,五樓看起來比較安靜和冷清。
李游看到五樓的走道之上沒有行人,輕輕一躍,如一片輕羽,悄無聲息就落在了走道上面。
五樓僅有三處閣房,分別是芳蘭閣,妙晴閣,以及云香閣。
李游徑直來到云香閣門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是一間客廳,裝飾素雅,廳中并無人跡。
但李游聽覺敏銳,聽到廳后的里間之中,隱約有細微的咀嚼之聲。
李游慢慢移步過去,繞過一面屏風,眼前是一幕珠簾。
在那珠簾之后,有一個身穿輕羅薄紗、身段極其妖嬈的女子,她坐在床榻邊上,背對著李游,正低頭吃著什么東西。
李游鼻端輕嗅了嗅,在空氣之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忽然,那女子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猛地回頭看來。
那是一張嬌艷的臉龐,可惜的是,在她的嘴上,卻是沾滿了鮮紅的血跡。
一雙美麗的眼睛,此刻滿是陰冷的神色,死死地盯著李游。
隨著這女子的轉身,李游看到,那女子的手里,正握著半顆血淋淋的心臟,心臟的缺口半邊處,有許多利齒啃咬的痕跡。
而在床榻之上,則躺著一具男性的尸體,胸腹之間,已經被剖開,內里中空一片。
李游眼睛微瞇,沉聲問道:“你是憐云?”
女子丟開手里的半顆心臟,抓起旁邊的一方錦帕,將手上和嘴上的血跡擦去,微微一笑,聲音充滿了媚惑之意,說道:“奴家正是憐云,公子何人?何以來至此處?”
李游道:“我來找鐘茂,若我猜的不錯的話,床上那具尸體,就是鐘茂吧?”
憐云慢慢朝李游走了過來,扭動著身肢,輕紗之下,若隱若現,舉手投足之間,都足以令看到的男人血脈賁張,她輕聲問道:“公子與鐘茂是何關系呢?”
李游運轉體內金霞,一股清涼之意流淌在心頭,這才能夠保證心神清明,不為其所惑,簡單回答道:“仇人。”
憐云輕笑一聲,說道:“公子可真會說笑話呢!”伸出如蔥似玉般的手指,朝李游的胸口點了過來。
李游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讓憐云的手指點空了。
憐云似是沒有想到李游會躲,微微怔了一怔,然后掩嘴笑道:“公子你別躲呀!害羞什么,難道奴家不好看嗎?”
李游道:“你是好看,不過我還有事,既然鐘茂已死,我這便離開?!?p> 憐云眉頭一蹙,酥聲說道:“公子要到哪里去呢?奴家一個人在這里,感覺心里好空虛……公子你把你的心給奴家,讓奴家填滿心里的空虛好不好?”
李游冷聲搖頭道:“不好,心若給了你,我焉能有命在?鐘茂的那顆心,你不是還沒吃完嗎?接著吃就是了!”
憐云咬了咬唇,兩眼水汪汪地看著李游,說道:“可是,奴家就想要公子你的心呢,你還是給我吧!”忽然朝李游飛撲過來,五指成爪,指甲尖利,朝李游的胸口抓來。
李游后退躲避,憐云卻是如影隨形,緊追不舍。
李游連續后退閃避了數次,卻都無法擺脫憐云,于是站定身形,一拳轟出,打在了憐云的手心之中。
轟然一聲,氣機爆沖,房中的陳設全都被沖得凌亂破碎。
憐云站在原地,而李游卻是后退了半步,拳頭之上,留下了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憐云伸出猩紅的舌頭,將手指上沾染的血跡舔了一下,神情很是陶醉,贊嘆道:“很美味、很干凈的血液呢!”
李游將手探進懷中,抽出一把長刀出來,冷冷說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打算讓我走了?”
憐云楚楚可憐地說道:“公子闖入奴家房中,還沒能好好憐惜奴家,怎么能就這樣走了呢?”再次朝李游抓來。
李游提刀劈斬,一道寒光閃過,憐云驚呼一聲,急忙后退,她的半邊手掌已被李游斬了下來。
只見憐云的手掌斷處,竟是不流鮮血,而是縈繞著一股黑色的霧氣。
憐云驚怒道:“好利的刀!”
李游沒有說話,只是持刀立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著憐云。
憐云忌憚地看了看李游手里的刀,恨聲說道:“很好,今日且放你離開,我記住你的味道了,還會來找你的,你休想逃脫我的手心!”說著,身周忽然騰起一股黑霧將其籠罩,然后黑霧一卷,將地上的那截斷掌就消失不見,黑霧滾滾,奪窗而出。
李游追到窗前,看到那黑霧竟然能夠離地四五丈高,凌空飛行,遠遠地飛走了。
看著那團黑霧遠去消失,李游只是站在窗前,并沒有追擊,神情微微沉凝。
李游原本只是打算在離開長州府城之前,來到醉春樓里找到鐘茂,向此人了解一些關于赤血門的一些事情,順便再確認一下,是否要將其斬草除根。
卻沒有想到,鐘茂竟是已經死了,還遇到了憐云這樣的存在。
從見到憐云的時候,李游就知道,她十分危險。
正常人類哪里會有生吃人心的?
李游甚至能夠從憐云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威脅,所以,他才想要就此離開,不愿多惹是非。
可惜的是,還是與其交了手。
而且,還結了仇。
想起憐云手掌斷處的那些黑霧,李游心里微微一冷,那絕不是正常人類的手掌被斬斷時該有的樣子。
正思索間,李游忽然看到,遠處的街道之上,沖來了大批的捕快和兵士,臉色微微一變,當即從窗口躍出,回到二樓,準備叫曹奎一起離開。
剛進入房間,李游就看到曹奎正坐在桌邊,大口吃著剩下的飯菜,一邊吃,還一邊嘆氣。
旁邊坐著的小荷,則是氣鼓鼓地看著曹奎,泫然欲泣。
李游看小荷衣衫整齊,知道曹奎沒有對她動過手腳,便不打算理會小荷為什么會這般模樣,對曹奎說道:“大奎,我們該離開了,官府的人朝這邊來了,應該是城主府里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官府一路追查過來的。”
曹奎道:“游哥兒,咱們現在都是先天境界了,官府那些人都只是一些一般人,怕他們作甚?”
李游道:“你怎么能確定他們都是普通人?萬一他們當中藏有厲害的人物呢?不要大意!再說了,我們雖是不怕,可是如果我們的身份被他們查清楚,你覺得你老家的娘會怎么樣?她也不怕嗎?”
曹奎立刻跳了起來,緊張說道:“俺娘只是個普通人,可擋不住這些官府的人!”
李游道:“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趕在官府查明我們的身份之前,把家人安置好,免得他們受到連累?!?p> 曹奎急忙道:“那,那咱們快走吧!”
李游道:“跳窗走!”
曹奎來到小荷身邊,說道:“小荷,你到底答不答應俺啊,你不說話,俺就當你答應了??!你也聽見了,俺惹到了官府,現在要急著回家安置俺娘,必須要走了!”
李游問道:“你讓小荷答應你什么?”
曹奎道:“俺跟她說,俺要娶她!”
李游驚詫道:“大奎,你是認真的嗎?”
曹奎點頭道:“是啊,俺就是認真的!俺跟她說了以后,她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就一直在這兒哭,唉,女人的心思真是難捉摸!”
李游見外面官府的人已經到了醉春樓的大門之前,也顧不得再多問了,當即對曹奎道:“先不管她答不答應了,帶著一起她走!”說著當先跳了出去。
曹奎見李游離開,看著小荷,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干脆把心一橫,語氣十分強蠻地說道:“小荷,以后你要打俺罵俺都成,現在俺要帶你走了!”抱起小荷,也跟著跳了出去。
李游和曹奎離開醉春樓之后,很快就與念珂會合,三人匆匆離開。
此時,整個府城的街面之上,到處都有官兵在巡邏搜查,還有兵丁手里拿著通緝的畫像,在城中各處張貼。
每張貼一處,都會有許多人圍上去查看。
李游三人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一直都隱藏身形,悄然行走。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城門口處。
此時,城門已經關閉,有一個頭領模樣的兵士,正站在那里大聲說道:“捉拿赤血門刺客,所有人都不得出城!大家都認清楚刺客的模樣,一旦發現,必有重賞!”
在那兵士旁邊的城墻上,貼著三張通緝畫像,火光之下,清晰可見,正有許多人圍在畫像之下,看著畫像,議論紛紛。
曹奎低聲道:“游哥兒,怎么辦,要不俺打將過去,把城門沖開?”
李游想了想,搖頭道:“先不要動,我過去看看?!?p> 李游擠進人群,來到畫像之前,只見那三張畫像上面,全都畫得面目猙獰,十分兇惡,甚至連男女都辨別不出來。
看到這樣的畫像,李游心中暗自有些好笑,連他自己都認不出那上面是畫的他們三人,別人恐怕就更認不出來了。
想來那些畫他們形像的畫師,也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胡亂畫出來的,并不知道他們三人真正的模樣。
發現了這一點,讓李游放心了不少。
通緝畫像之下,寫有文字告示,那上面把他們三人都誣稱為赤血門的刺客,說他們窮兇極惡,將整個城主府中七百余人盡數殺死,并且抽干了血液,用以祭煉邪功。
而且還特意描述了曹奎的身高模樣,通緝畫像之下,是這樣寫的:“……有一匪,身高丈余,力大無窮,聲吼如雷,飲人鮮血,啖人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