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身無寸縷地坐在床上，俏臉通紅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房間不大，卻被布置得很溫馨。一些簡單的木質家具，到處點綴著的各式盆栽，還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些許陽光。

　　兩邊的床頭柜上，分別放著一套全新的衣服，還有冒著熱氣的早餐粥。

　　在粥的下面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的字跡很娟秀。

　　“醒了之后先吃點東西，然后去洗一個熱水澡，換洗的衣物幫你放在了另一邊。另外，不用擔心你的兩個小男朋友，我會照顧好他們的。我就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

　　右下角的落款是藥苒二字。

　　一張紙幾行字，卻在小雨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樸實無華的文字仿佛帶有魔力，讓小雨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不過這種情緒她曾經在和院長阿姨的接觸時感到過。而現在的情緒，要比那個時候濃烈了很多倍。

　　直到眼淚滴落在紙上，小雨才回過神來。

　　她手忙腳亂地擦去紙上的淚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疊好，收藏了起來。

　　隨后捧起了那碗熱乎乎的粥，大口地吞咽著。

　　小雨的心情很復雜，她隔壁的藥苒更是一籌莫展。

　　除了一些極端的手段之外，她用盡了畢生所學也沒有喚醒白儉。

　　折騰了一夜的藥苒也感到了深深的疲倦，但她依然沒有放棄，不停地在古籍中翻找著類似的病例，同時在腦海中完善著對白儉的治療方案。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藥苒的思緒。

　　“門沒鎖，進來吧。”

　　正如藥苒所想的那樣，小雨從門后探出了小腦袋。不過小雨似乎怕打擾到她，并沒有走進來。

　　藥苒笑了笑，起身上前把小雨拉了進來。

　　“快進來，感覺怎么樣？身體好點了嗎？”

　　被拉進來的小雨有些不知所措，臉上升起了兩團紅暈。聽到藥苒的問話才反應過來。

　　“謝謝藥苒阿姨，我好多了。”

　　小雨還想鞠躬，不過被藥苒攔住了，一只溫暖的手再次扶在了小雨的額頭上。

　　“嗯……燒退了，看樣子恢復得不錯。早餐吃了嗎？”

　　“吃過了，很好吃！”

　　藥苒的手順勢在小雨濕潤的頭發上揉了揉，“你現在還是個病人，不能著涼的。走，我帶你去把頭發擦干。”

　　說完后直接拉著小雨離開了房間，不等小雨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按在了一張凳子上。

　　藥苒拿出一條毛巾，替小雨擦著頭發，動作緩慢且輕柔。

　　“藥苒阿姨，我自己來吧。”小雨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過藥苒拍掉了小雨伸上來的手，“不用太拘謹，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就好。”

　　“家……嗎？”

　　小雨的囁嚅藥苒沒有聽到，“你的頭發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吧？我幫你剪一剪？”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都說了不用拘謹，哪有自己給自己剪頭發的。哦對了，你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呢！”

　　聽到這里，小雨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轉身正對著藥苒。

　　“對不起藥苒阿姨，我叫小雨。受傷的那兩位是我的哥哥，昏迷中的那個叫做白儉，還有昨天帶我來這里的叫做白啟。白啟哥其實人很好的，我也不知道他昨天為什么會那樣……”

　　小雨的話音越來越小，她想到昨天白啟對藥苒的攻擊，覺得很愧疚。

　　“對不起，希望您能原諒白啟哥，他平時真的不是那樣的。”

　　藥苒沒有打斷小雨的話，直到聽完了全部，她才伸出手把小雨重新按回了凳子上。

　　“哥哥而已嗎？肯定不是親的吧！”

　　小雨想過很多結果，甚至都想過暴怒的藥苒會對白啟出手。不過她怎么也沒想到，藥苒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對自己的調侃。

　　“呃……不是，他們救過我。”

　　“哦？英雄救美！那你想不想以身相許啊？”

　　小雨大窘，心里的愧疚感也被羞澀所取代。

　　調侃一番小雨后，藥苒也岔開了話題。

　　“說說你們是怎么受傷的吧？他們兩個的傷勢都不輕。”

　　小雨想了半天，她當時雖然離的不遠，但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這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

　　看到小雨若有所思的樣子，藥苒還以為是一些不能說的秘密，她倒也沒有繼續為難小雨。

　　“那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吧！你是姓筱嗎？這個姓可比我的藥還罕見。”

　　“不是不是，小是大小的小，小雨就是我全部的名字。”

　　藥苒的動作停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繼續替小雨擦著頭發。

　　“不介意的話，可以具體說給我聽聽嗎？”

　　————

　　白啟這一覺睡到了中午，這也是他從村子出來后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藥苒的治療很有效果，起碼睡醒后的白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藥苒似乎也很清楚白啟何時會醒來，掐著時間走進了房間。

　　“醒了吧，我們談談？”

　　白啟掙扎著坐了起來，背靠著床頭，伸手接過了藥苒遞來的水。

　　“為什么會救我？”嗓音有些沙啞。

　　藥苒坐在白啟的旁邊，淡然地看著他，“我是個醫生，治病救人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白啟沒有說話，盯著手中的水杯，半晌后一飲而盡。

　　水是溫的，還帶有一絲甘甜。

　　藥苒挽了下頭發，輕松地問道：“你之前應該并不認識我，為什么會向我發動攻擊呢？”

　　“不是攻擊，只是想把你帶走。”

　　“你來找我的目的是替白儉治病吧，在哪治有什么區別？”

　　“這里不安全。而且……我不信任你。”

　　白啟說話的語氣始終都很機械，盡管他心中很感謝藥苒，但同時又很忌憚她的實力。

　　“昨天負責維護天雪鎮治安的趙隊長來找過我。”

　　藥苒說到這里，故意賣了個關子。

　　白啟仔細想了一下，就猜到了原因。他苦笑一聲，沒想到剛從基地里逃出來，就要面臨著被關到另一個“基地”里的狀況。

　　不過藥苒的話讓白啟也不禁愣住了。

　　“我并沒有把你們在這里的消息告訴他。”

　　“……為什么？”

　　“并不是因為你，我很喜歡小雨這個孩子，同時對白儉的傷勢也很好奇。你只不過是我順手救了一下而已。”

　　白啟抬起頭看向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氣。

　　“謝謝。”

　　藥苒很滿意白啟現在的態度，終于笑了出來，“這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禮貌。”

　　白啟的心中也稍稍放下了些許警惕。他想了想，開口提醒道，“他們肯定會查到我在這里的，可能會牽連到你。”

　　“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在天雪鎮還是有點名望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傷，然后把你們之前經歷的戰斗詳細地說清楚，白儉的傷勢或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

　　白啟不敢怠慢，連忙把和黃嘯的戰斗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藥苒聽完后，思索良久。

　　“你們兩個同時中招，但你很快就醒了過來，但白儉卻昏迷到了現在？”

　　“嗯，白儉的身體素質要比我強很多，按理說應該比我先醒的。”

　　“你忽略了一點，你的感知應該比白儉強得多，所以才會醒得那么快。”

　　“感知？我從沒聽說過，哪種卡片會影響到感知。”

　　“但你也說了，你醒來之后連感知都無法開啟，這你怎么解釋？”

　　白啟啞然，藥苒的心中也有了很多猜測，她繼續說道。

　　“卡片從誕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百年，你了解到的未必就是全部。”

　　“那……白儉能醒過來嗎？”

　　“說不好，你要知道，能量和感知一直都是人們研究的重點對象。可是幾百年來，研究出的成果卻寥寥無幾。我也要回去翻翻古籍，或許能找到一些治療感知的方法。”

　　“多謝。”

　　“你不用急著謝我，我也沒什么把握。感知受傷最重要的還是靠他自己挺過來，起碼以現在的醫療手段，幾乎沒有什么痊愈的先例。”

　　白啟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他很沮喪，甚至可以說是心如死灰。

　　所有的親人被仇人屠殺殆盡，就連唯一的弟弟也陷入了無限的昏迷。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發生過的一切，無能為力。

　　藥苒看著白啟也輕嘆了口氣，她起身準備離開。

　　“別想太多，你的傷還沒有痊愈。你再休息一下，晚一點我會讓小雨把午餐送來。”

　　藥苒看了一圈，無意間掃到了白啟的個人物品。

　　“對了，你的東西都放在柜子里，包括卡片和你的背包，還有那本厚厚的黑皮書。如果你想到了其他的一些細節，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藥苒離開了房間，動作輕柔地帶上了房門。

　　白啟完全沒有注意到藥苒說的話，只聽到她說什么卡片、背包、黑皮書……

　　黑皮書！

　　“等一下！”白啟大聲地喊道。

　　藥苒很快就再次出現在白啟的房間里，略顯詫異地看著他。

　　“那本黑皮書上，可能會記載一些治療白儉的方法！”

　　藥苒聽到后半信半疑地拿出了那本黑皮書，把它遞給了白啟。

　　“會有的，它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