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連廊里,兩排精致的黃銅古燈里跳動著微弱的紅燭光。
“既然我們都被發現了,是不是就不需要躲著了。”黑發青年坐在臺階上,懶洋洋地說。
“嗯,已經沒必要躲著了,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里澗花淵那一刻轉瞬即逝的殺意了吧?如果連里澗花淵都忍不住想對這呆小子動手,那說明他在雅森流是真的很危險。”金發青年半靠連廊盡頭那扇精致的木門上。
“你們才是呆小子,說話就好好說話,干嘛還罵人呢!”雪嵐哀站起來憤憤道。
“喲,這呆小子還有脾氣了?”金發青年走過去扯了扯雪嵐哀的小辮子,笑了笑。
“從今天起,我們會督促你的修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千目臨淵。”黑發青年沉聲說道。
“我叫格爾雷特梨默櫨,你要是覺得名字繞口的話,當然也可以稱呼我為夜王。”金發青年念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時,雙黑的眸子里泛著亮光。
“前嵐岸大會長千目臨淵?三代雪王梨默櫨?夜王!”雪嵐哀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胸口仿佛有什么在躁動。
‘吱…’破天荒的第一次木門是自己打開的,一團身體扭曲到抽象的黑霧飛到門口,它的五官與人類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眉心上多出了一只眼睛。
“你們這兩個家伙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毀約?真以為我的脾氣很好?”怪物的聲音低沉混濁,聽起來似乎帶有一絲怒意。
“我們知道你會同意的,因為最神銀滴的行動越來越頻繁了。”梨默櫨垂首說道,似乎很忌憚這只怪物。
“哼,那你們就加快進度。”木門‘砰’地一聲就又關上了。
“木門里的一直都是那個怪物?”雪嵐哀戰戰兢兢地問,因為他在里面死過無數次了,但他每次看到的是他自己。
“沒錯,那是黑鬼幻化的你,目的可能是讓你畏懼它,因為總有一天你們會在那扇木門里邊爭奪身體的支配權的,至少我和梨默櫨大人都做過那種事。”千目臨淵看了看一旁俊朗的金發青年。
“但這里不是我的夢里嗎?”雪嵐哀皺了皺眉。
“準確來說是你這具身體的夢,其實夢這個說法其實也不是很準確,應該說是你的靈魂里寄宿著我們。”梨默櫨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們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臆想出來的?”雪嵐哀問。
“我們早就不存在,只是在臨死之前用了跟黑鬼一樣的方式,將自己的靈魂依附在黑鬼的靈魂上,這樣它找到宿主我們就會慢慢蘇醒過來了,唯一的不同是,我們比它脆弱很多,它每次蘇醒都會成長,永遠都有奪舍宿主身體的能力,我們卻不行,永遠只能在它的靈魂里,什么都不能做。”曾經那位讓人聞風散膽的雪國夜王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可能他就是不甘心自己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別看我,我的靈魂是梨默櫨大人強行留住的,他說他在這里無聊。”千目臨淵攤了攤手。
“好吧。”雪嵐哀有些氣結,以前他還以為這兩個奇怪的家伙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沒想到這些奇怪的家伙是真真實實住在自己的靈魂里,還能不能有點秘密啊。
“沒事兒,就算我們兩個老家伙知道你的秘密也沒辦法告訴別人啊。”梨默櫨訕笑道。
“所以你們真能讀取我的思想?那為什么我不能讀取你們的思想啊?”雪嵐哀突然覺得什么叫做不公平了。
“因為是我們寄宿在你的靈魂里,而不是你寄宿在我們的靈魂里,你說的那種能夠相互讀取對方思想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那是建立在靈魂契約上,我猜里澗花淵和赤鬼就有那種契約。”千目臨淵說。
“你也可以考慮跟我們簽訂靈魂契約的,但首先我得提醒你那是極具風險的契約。”梨默櫨走向一盞黃銅古燈,漫不經心地吹了吹,可怎么都吹不滅那黯淡的燭火。
“什么風險?”雪嵐哀一愣。
“信任的風險,契約很簡單,就是身體支配權的轉變,簡而言之,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你又搞不定的話,你放心將身體的支配權給我嗎?靈魂契約里不乏有人在得到身體支配權之后就拒絕歸還的。”梨默櫨很誠實地回答。
“我…”雪嵐哀沉默了,雖然夜王梨默櫨和千目臨淵都是雪國歷史上的有名的人物,但是誰又說得好他們究竟值不值得信任呢,畢竟在得到身體支配權的時候他們就意味著重生了。
“你的回答我很滿意,至少證明你還不是那么呆,如果你真的把身體支配權給我,我自己都無法確定我會不會還給你。”梨默櫨的笑聲打破了短暫的尷尬,他摸了摸雪嵐哀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永遠都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了。”雪嵐哀回答得沒有底氣,他聽不出梨默櫨這些話到底諷刺還是真心實意,就算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也很正常吧,誰愿意真的將自己的身體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而讓自己的靈魂入不了輪回,孤寂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