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笙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一出秋闌宮,馬不停蹄直沖青玉殿而去。
一路上好些宮人被她鐵青的臉色所駭,沒敢靠近半步,于是暢通無阻到了殿前也沒人阻攔。
青玉殿的宮人大都習慣了,只是在一張向來跋扈的面孔上瞧見慍怒,驚訝之下便多看了幾眼。
百里笙絲毫不理會,噙上一汪眼淚,就等著屋內的人露面。
還不等鳴鑼開鼓,就有個侍女從里面打開門,躬身道:“五殿下請進來吧。”
“我知道母后不喜吵鬧,可今日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差點丟了性命,我也不敢前來叨擾!”
她極力癟著嘴,言辭鏗鏘,邁開的步子倒沒有半點猶豫。
殿門前腳閉上,后腳園內就不淡定了。
“聽見了嗎?五公主居然說受了委屈!誰能讓她受委屈?還差點丟性命?”
“就是!但不管是誰,只要五公主來這里一鬧,只怕是兇多吉少嘍!還記得上次嗎?也是來此鬧了一通的!”
“沒錯沒錯!就是那個十三公主,生母出身不好,可憐的很!被她一鬧,隔天就害病去了!”
“欸!沒記錯的話,那鞭子也是那時候帶在身上的……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家的貴女!”
就在眾人長吁短嘆間,從青玉殿偏門處悄然閃出兩個內侍的身影,一人向東,一人朝西,融在了皇城的熙熙攘攘中。
……
……
“母后身子突然不適?”修長的手指合上奏折,眸子清明,“什么時候的事?”
“青玉殿的人沒有明說,只是讓殿下過去一趟。”
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微微欠身,壓低聲音:“據屬下的人來報,今天一早五公主就去了秋闌宮。離開的時候,面色含慍。眼下就在青玉殿。”
“她?面色含慍?”百里殊抬起頭笑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而且都是在秋闌宮。”
長亭點點頭道:“依屬下看,這蕭國公主確實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畢竟……”
“畢竟連小十一也愿意帶她闖宮游樂,那小子平日里可是最怕麻煩的!”
百里殊輕珉薄唇,視線又回到奏折上:“可這后宮畢竟是母后的,風吹草動她豈會不知?你先看看這個!”
飛到手里的是一張卷得細長的紙條,明顯是飛鴿緊急傳送,連字也只有寥寥幾個。
長亭掃了一眼,眉頭就緊鎖起來:“馬匪?”
“這消息想必已經到澶澤城了,父皇很快會知道。對了!千鴆崖那邊確認的如何?”
百里殊負手走到窗邊,陽光灑下來,月白衣衫飄動。
“十七個,人數和身份都對上了,確實是路相派去的。而且尸體就露天擺著,好像等著人去查看一樣。”長亭說話干脆利落,整個人沉穩如一座石碑。
“他知道我在追查青洛原一事,這招是先發制人。就算查到證據又如何?沒人敢肯定險些被馬匪刺殺的人會同馬匪勾結。”百里殊眉眼冷清,“特別是父皇。”
沒有皇帝點頭,二皇子百里堂看似勢單力薄,實則身負戰功,牢不可破。路相忽略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他還忘了,百里堂不再是個從小在軍營長大、只會打仗的武夫,他的身上,逐漸有什么東西正在生長、壯大,讓人不安。
百里笙蹙眉沉思良久,手指有節奏地叩擊窗沿,突然一滯,眉眼中便多了些情緒:“舅舅那邊派人送信,將整件事情如實相告。若是他私下求見,一律不回!”
長亭微微一怔,低聲應聲是,又道:“皇后娘娘那邊需要派人回話嗎?”
“母后身體不好,我自然應當前去探望。”百里殊回頭微微一笑,“況且蕭國那個小丫頭也該學些規矩了。”
……
……
“阿嚏!”圓眼睛睜開,黑白分明,看向眼前輕顫一下的小內侍,“你接著說!”
小內侍不敢抬頭,囁嚅了幾句,大意就是皇后娘娘有事召見,要長寧公主現在前往青玉殿。
這夏國皇宮倒挺高效!這才不到一個時辰。
葉萩從椅子上跳下來,卻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小景使個眼色,輕羅立刻會意引了小內侍到院內奉茶閑坐。
人剛走,柔夷素手就撫上葉萩的額頭。
“可嚇我一跳,還好沒有事。”再三試過后,小景松口氣,“神醫交代過,一旦染上傷寒之類的病癥導致發熱,熱毒會再復發,可得小心些!”
葉萩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任由她將發髻重新綰了,點些小巧的珠釵,披件鵝黃披風才出門。
夏宮大的出奇,引路的小內侍垂著腦袋不發一語,只在岔路和拐角處稍作停留,其余時刻健步如飛,很是微妙地與她相隔五米開外,不多也不少。
這是背后長眼睛了?還是心中有把尺子?
葉萩上了心眼,悄然快走幾步,小內侍果然加快步伐,等她緩步慢行,小內侍也稍稍徐步。
兩人忽急忽緩,相隔始終只遠不近。
眼看到了青玉殿,小內侍才得空以袖撫額長舒一口氣,照舊垂首等在門口,可身后始終沒有人跟來。扭頭一看,差點丟了魂。
身后樹影婆娑,哪里有人!
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背后是不是長了眼睛!葉萩正蹲在一棵樹后壞笑。
這等明目張膽的嫌棄,好似自己臉上就書著“洪水猛獸”幾個大字一樣。
是可忍孰不可忍!百里弈那廝武藝高強惹不起,讓一個小內侍著急會兒還不是輕而易舉?
從樹叢中露出狡黠的眼睛轉了轉,她坐等那小內侍著急來尋,以便為自己酸痛的腿腳出口氣。
然而四周夏蟬齊鳴,腿腳近乎發麻也不見人影。
正要起身,卻有腳步聲從身后響起,難不成那小內侍繞了一圈,竟是從后面找來了?
葉萩側耳聽著,從樹叢里抬頭,數米開外的樹叢里,同時也有雙明亮的眸子看過來,
四目相對,俱都嚇了一跳,對面那人更是一個趔趄摔得“誒呦”一聲,卻是稚嫩的童音。
不一會兒就有個白衫小童爬將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對著一個沾了灰土的糖人長吁短嘆:“真可惜……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察覺到投來的目光,小童忙將糖人藏在身后,極力站得筆直,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看你衣著不像是宮女,可是哪家的貴女?在這里驚嚇本皇子?”
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顯然沒什么底氣,臉蛋上還沾著糖漬。
葉萩看他肉乎乎的小臉蛋變得彤紅,不由忍俊不禁:“你也是皇子?”
“你不認得我?”小童蹙起眉頭,發覺自己說了蠢話,于是氣鼓鼓地瞇了眼睛,“看你樣子也不像在干好事!這樣吧,本皇子不問你的身份,你也不許對旁人說在這里見過本皇子!可好?”
“你怎么知道我沒干好事?我長得有那么像壞人嗎?”葉萩佯怒道。
小童白她一眼:“母后治宮極嚴,像你這樣鬼鬼祟祟躲在這里能是什么好人不成?況且舉止如此輕佻!”
輕佻……葉萩嘴角一抽,真不愧跟某人是血親,于是擺上一副狡詐無比的笑容:“小朋友,別亂用詞!看見了?這,才叫‘輕佻’!”
說著伸爪往那顆梳著垂髫的小腦袋上拍了拍,如同撫一只乖巧的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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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吐小劇場
青鯉十三(舉橫幅飄來飄去):【無良作者坑殺四海八荒第一俊美小仙君!!血書求換女主角!】
夜喵(面無表情):你不是連實體都沒有嗎?哪來的血?
青鯉十三(笑容恐怖靠近):誰說,本仙君要用自己的血了?
夜喵:???

夜喵不識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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