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爺，這位是寶和堂的許大夫，他一直給丁老太爺瞧病。”茍三道。

　　互相執禮后，許山匆匆走入內屋，藥箱都顧不得放，便開始給丁老太爺診斷。

　　丁老太爺大概睡太久，乍醒過來，渾濁的老花眼也變明亮起來。他眼睛一個勁往某處飄，呃呃地叫著。

　　許山嘖嘖稱奇：“怪事，老爺子中風之后，痰迷心竅，已經將近半個月沒醒過來，現在醒了，病情會逐漸好轉。有誰知道他為什么會醒過來嗎？”

　　他回頭看著眾人，熱切地希望得到答案。

　　大家面面相覷，程鵬道：“大概是跟我有關吧。”

　　“哦？這位是程家少爺吧，在下許山。”許山忙起身拱手，“請教程少爺，您是怎么做的？”

　　其實許山心里并不相信，畢竟程家父子名聲在外。老爹是敗家子，兒子是窩囊廢。禮縣地方小，這種事早已街知巷聞。

　　程鵬抓抓后腦勺：“我就是跟他說幾句話而已。”

　　真相？真相當然不能告訴你。

　　許山訝異無比：“說話也能治病？”

　　程鵬眼珠兒一轉：“是啊，這老爺子分明是心病啊！”

　　許山若有所思，捋須點頭：“是是，程少爺說的很對。中風除了跟年歲有關，還跟心情也有重要關聯。我一直覺得老爺子心事重重，原來如此，受教……”

　　他看程鵬時，眼神變得格外敬重，心中同時提醒自己：“許山，你是郎中，萬不能以貌取人，人云亦云。這位程少爺分明是眉清目秀，聰明絕頂，怎么看都不像窩囊廢。”

　　“客氣客氣！”程鵬拱手，“就是不知道老爺子能有好轉的那天嗎？”

　　門外，一個老媽子正貼著窗戶，仔細聽屋內的對話。

　　許山道：“當然有，我家傳的藥，專門針對氣血迷竅。再加上定老爺子底子好，按時服用，假以時日，必定有好轉。至少能動能說～”

　　“那就好。”程鵬點頭。

　　偷聽的老媽子聽到這話，十分緊張，轉身急匆匆走出去。

　　丁老太爺啊啊地叫，眼睛往程鵬看著，干枯的脖子上，青筋高挑。

　　程鵬和他對眼，愣了一下，莫非這老爺子有什么話要跟自己說？

　　“老爺子，您有什么事想要我們幫您辦嗎？”程鵬彎腰靠近他的臉，輕聲問道。

　　丁自謙眼睛眨了眨，程鵬萬分吃驚，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看到丁老爺子使勁翻白眼，剛才許山進門之前，老爺子就是這個狀態。

　　程鵬一度以為老人抽筋，現在看來，他是想要暗示什么。于是程鵬轉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花盆架、墻壁，別的也沒什么呀？

　　程鵬回頭打量時，丁老爺子的眼睛又亮一下，閃過一抹希望的光芒。

　　“茍三爺，我去開藥，您跟姚少爺說，老爺子病情有希望緩解，我也算對得起他出的這份診金。”許山對茍三說。

　　茍三笑道：“一定，許大夫您請。”

　　兩人走到外面，在八仙桌上寫藥方。

　　程鵬目光拉回到丁自謙身上，突然發現老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許山，直到人家走到外廳八仙桌前坐下。

　　實際上從床頭這個位置，是看不到八仙桌的，因為有堵墻擋著。但是這給程鵬一個啟發，莫非老爺子示意的東西，在外廳？

　　程鵬靈機一動，彎腰問：“老太爺，那東西在外頭對嗎？”

　　他明顯感覺丁自謙松口氣，眨眨眼，蒼老的眼睛濕潤起來。

　　“爹，爹，兒子來了，我爹你不能走哇！”有人在號啕大哭，從門外開始，一直到進門為止，打斷他們這場特殊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