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助他激發太虛之霧,悟出玄元返虛符的少年,那道刀光,他現在想來還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當時正處于頓悟,如果不是有太虛之霧在,也許就被一刀兩半了。
只是當時易北的符術被曹宇恒和徐勝卿攔下后,少年收刀便走了,所以至今也不知道他是誰。
“沒錯!”
看易北神情,海迪忠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也就不賣關子。
“鐘鳴,今年18歲,和你同齡,八大支脈懷音閣弟子,但卻另辟蹊徑,以刀法入道,元嬰中期,是個悶葫蘆,你要非和他講話,他就會用刀來回答你。”
說著,海迪忠露出后怕的神情,顯然在鐘鳴面前吃過虧。
易北目光在前方尋找,果然看到那位一身黑衣的少年,靜靜站著,與周圍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身姿挺拔,背上一人高的大刀藏在黑色刀鞘中。
感應到易北的注視,鐘鳴回過頭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易北禮貌一笑,眼神滿是感激。
當時在其他弟子有愛的群毆下,他感悟雖然在不斷增長,積累越來越深厚,但始終差那臨門一腳,而鐘鳴那一刀,正是扔向火藥堆的一根柴火,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讓他的量變化為質變。
這次頓悟除了太虛之霧這個大發現,他最大的收獲,既不是境界的提升,也不是玄元返虛符。而是他對符道的理解,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境地,這才是他修行路上的底蘊所在。
不然就算他悟出了玄元返虛符也無法使用出來。
當然,如果當時易北沒擋住,可能就真成了鐘鳴的刀下冤魂了。
這人不好惹啊,自己人都下死手。
鐘鳴沒理會易北的幽怨,平靜的眼神與易北對視片刻,才虛一點頭,轉過頭去。
鐘鳴心里,其實并不平靜。
作為18歲便修至元嬰中期的他,自有其傲氣。
當初劈向易北那一刀,雖然只用了金丹初期的實力,但如果易北擋不住,他真的會殺了他。
這就是他的道,一往無前,不生,即死。
易北擋住了,他并不驚訝,能頓悟的人,如果連這一刀都擋不住,那他才會失望。
然而易北那道恐怖的符術,卻讓他產生了無力感。
沒有任何外力來襲,天地靈氣毫無變化。
然而在那金眼的注視下,他的身體卻在消失,甚至他感應到他四周的天地靈氣都在歸于虛無。
饒是他元嬰中期的修為,卻像瞎子掉入了水里,不知道哪里是岸。
有力無處使,這種感覺,是他最痛恨的。
所以,他會再次面臨這道符術,不是破解,就是死在這道符下。
不過,不是現在。他并不傻,一往無前是自信,不是自大。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會做好充足的準備。
易北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支脈中的三大妖孽之一給惦記上了。
海迪忠還在絮絮叨叨。
“咱支脈的三大妖孽你是知道了,哥在給你說說,這玄元內宗里的妖孽們,這第一你是知道的,顏姝,16歲的法相,嘖嘖,這第二啊就是……”
這時一道渾厚的鐘聲響起。海迪忠頓時停下話頭,挺背站好。
易北也趕緊理理衣服,嚴肅起來。
“咚……咚……咚……”
九道鐘聲,響徹整個玄元宗。
玄元大殿前原本還人聲嘈雜的百萬弟子們頓時肅靜下來,臉色莊嚴。
待九道鐘聲中,玄元大殿的兩扇大門緩緩張開,宗主帶著眾高層,緩緩走出。
“恭迎宗主!”
整齊劃一的聲音從百萬弟子的胸腔發出,震動蒼穹。
宗主童鎮滿意地點點頭,和煦道。
“此次宗門大會的目的,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異界開辟,是當今五域的頭等大事,是我修真界萬年來前所未有之變局,也是關乎我玄元宗未來的萬年大計,這次靈州境內出現的空間裂縫,我玄元宗已占得一道,并已派遣部分弟子前去探查,而這次,將是我們全宗出力之時。”
童鎮緩緩說道,聲音卻傳遍在場每個人的耳畔。
“我話再說大點,現今末法時代已見端倪,修行資源慢慢匱乏,天地靈氣漸漸稀薄,修行體系萬年再無寸進,五域一片混亂,征戰不休。如此下去,再過萬年,修真界將再無修士,我人族前進之路,將永遠斷絕。”
童鎮面露沉重。
“你們愿意嗎?萬年之后,天下重歸洪荒,只有凡人,體弱不堪,壽命短暫,到死都走不出一州之地,到死都不知道天地美妙,渾渾噩噩,怕大風大雨,怕大濤大浪,怕山間野獸。所畏懼的,皆奉為神明,只有自己卑微,匍匐跪地,漫天祈求。”
童鎮掃視全場,看著這些或蒼老,或年少的弟子。
“自初代人皇開辟修煉之路始,我人族走出茹毛飲血、刀耕火種。能夠呼風喚雨,摘星拿月,搬山填海,不懼一切,成為天地之主!所謂神明,也不過是我們修行的一條道路而已。你們,愿意我們后代再回到以前嗎?”
“不愿!不愿!不愿!”
百萬弟子的吼聲如山呼海嘯。
“好!我輩修士,自當銳意進取,一往無前,現在天下五域無數修士,紛紛涌向異界,我們已經落后十年了!異界有無窮機遇,也有無數兇險,我們可能會死,甚至形神俱滅。無論是練氣、筑基還是造化、大乘,都不能幸免,但是我們怕嗎?”
“不怕!不怕!不怕!”
每個弟子的神色,都是堅毅,他們會緊張,他們當然也會怕死。
何為修真?
所謂修真,修,是修行。真,是真我,是力量。是掌握自己命運的自由。
這是初代人皇提出的概念,也是人族數萬年以來的信仰。
“很好,就讓我們效仿古人,在新的一片天地中,披荊斬棘,開疆拓土,迎接嶄新的未來!現在,分派任務。”
童鎮滿意地點點頭,結束話語,修真界的領導基本不興長篇大論,意思講到了就行。
徐勝卿作為內務堂堂主,負責攤派任務,只見他手持玉盤,每念一句,便有一道金光飛出,落在某位領袖人物身上。
有負責鎮守玄元宗各地維持正常運行的,有負責物資籌集的,有負責建設空間裂縫所在駐地的,更多的是負責在異界開疆拓土,探索擴張。這些都是早已議定的事,此時自是有條不紊。
隨著一聲聲“謹遵法旨”,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