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并未到九莨的休息時間,喬良辰穿門過院,還未到前廳,便聽到九莨清脆的笑聲。
自從薛九莨恢復了記憶,便攛掇著陸修遠和尹商河下棋的時候也仿照青雨君和武陵君來點兒彩頭,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太合適的,便直接照搬了尹青雨和蘇頌的規矩,一局一壺酒。
九莨曾評價自己的師傅,下棋幾乎沒有贏過,但總有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青雨君的酒也只有他能入喉!
陸修遠和尹商河棋藝懸殊沒有那么大,輸贏相當,只是二人醉酒之后的表現可就是天差地別了:尹商河醉酒后反應遲鈍、憨萌憨萌的,而陸修遠則是跳脫活潑、對酒當歌。
單說今天晚上,尹商河的贏面大了一些,陸修遠則已經醉到忘我的狀態,喬良辰進去的時候,只見一位素日里調琴閱經的雅正夫子正在追著凌霄滿屋跑,而九莨則唯恐天下不亂的指揮著凌霄上竄下蹦,把陸修遠折騰的夠嗆。
看到喬良辰進來,薛九莨趕緊收斂了些,一邊喊著:“哥。”,一邊手下小動作不停的向當歸暗示,當歸默契度十足的緊忙上前抱住了凌霄帶至一旁。
“過分了。”
薛九莨也知道自己玩兒的有點兒過了,乖巧的跪坐在席面上,陸修遠也踉踉蹌蹌的走到九莨的跟前,乖巧的和薛九莨并排坐下。
尹商河還算清醒,起身拜了喬良辰,侍立在一旁。
去追查不速之客的靈谷已經返回,走到喬良辰身邊耳語了一番。
來人玄門修為經驗明顯不足,躲過了空澗衛,卻沒有躲過能夠探知來人善惡敵友的層層玄紋禁制,在自在山莊外圍就被發現,如今已被驅離,靈谷自會去追查和善后。
“都退下吧。”
聞言,尹商河施了一禮,退出正堂;陸修遠也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在當歸的攙扶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靈谷卻是只退到了門口,并不遠離,喬良辰也不管他,坐下整理著棋子:“小九,過來。”
薛九莨便也挪了挪位置重新坐了下來,幫忙整理棋盤、棋子。
整理完畢,喬良辰先下一子,薛九莨見狀也起了興致,跟著也下一子,在這寂靜的夜里,伴著搖曳的燭火,九莨也變得安靜起來,你來我往,就這么一直下著。
喬良辰雖不說話,但他的思緒卻不住的翻騰:他和九莨的棋藝都是那個人在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不厭其煩的陪著他們從一竅不通開始手把手的教授出來,那個人亦師亦友、亦兄亦父,帶著他和九莨踏遍三山五岳的搜典集藏,帶著他和九莨走遍三國四城的行俠仗義,他恨他用九莨的安危去踐行他的使命,但現在,在這個安靜的夜晚,他竟有些想他。
那妄生崖自古以來斷沒有生還的道理,他是如何撿了一條命回來?
他臉上的傷疤蜿蜒猙獰,他經歷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磨難?
他九死一生的回來,是不是滿心歡喜,他卻兵刃相向?
他無情的傷了他、趕走他,他,沒有回云棲山,他,去了哪里?會在哪里?
喬良辰拿著一枚棋子,久久難以落下:“……夜深了,早點兒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