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樓下，小云朵拉著她的手晃一下，抬起頭把耿霜看著，她不知道耿霜去哪。

　　早上還沒到八點，空氣還有些濕冷，耿霜把小云朵的衣服袖子往下拉一點，蓋住她被牽著的那只手，溫柔的說：“我昨天給你說我們去我奶奶家呀。怎么了，不想去嗎？”

　　要是我早知道后來會發生的一切，那時我一定會義無反顧。

　　——耿霜

　　耿霜還沒得到小云朵的回答，她就拉著她往前走。

　　耿霜慢慢跟著她，最后還是自己走在前面，把小云朵抱上車，關好車窗，坐上駕駛座時又回頭看了看關著門的房子。

　　心里有點失落，拿出手機想給他發一條信息，遠處的車鳴笛聲傳入她的耳中，她像突然驚醒，又把手機放下。

　　她剛剛去車庫的時候，發現程驛臻的車不見了。

　　昨天林琳打了電話，他應該是一大早就趕去赴約了。

　　耿霜搖搖頭，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還是好好想想等一會兒怎么給奶奶說好了。

　　許多多昨天晚上帶著許誠回家去了，池宇這幾天沒有再跟著她，沒有出現，哪里都沒有他的影子，許多多都要懷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不過很快她又看清了現實，這些很早很早就結束的事情何必總是在生命的各個節點出現。

　　耿霜把車放在外面，那個四四方方的道好像剛好是為放車設計的一般，耿霜把它放在門口，帶著小云朵先下車。

　　昨天下了雨，院子外面海棠樹的葉子落了一地，今天天氣還算好，早上起來霧氣不重。

　　這條街上，因為今天是中秋節，比往常還要熱鬧。

　　原本是人們早起忙碌的時候，今天卻是肆意放松的日子，家家戶戶早早起來開始做好飯，小孩子開始惦記著還沒開封的月餅。

　　這條街并不長，人心卻滿。

　　耿霜上一次回來專挑人少的時候出門，畢竟一回家就是因為把腳扭了，她也懶得回應那些過多的熱情。

　　推開門，走進院子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院子外面還有落下的葉子，耿霜牽著小云朵慢慢往客廳走，一排下來是幾個不同的房間，院子最左邊是廚房，廚房的門關著，往常奶奶早就到廚房去了啊。

　　耿霜站在院子里，邊往客廳走邊喊：“奶奶，我回來了?！?p>　　靠近門時，耿霜就聽見了老太太的回應，聲音還算大，在客廳里回蕩。

　　唐金珍正在折菜，但是眼睛根本不在菜上，而是望著電視。

　　不用看了，聽那聲音，又是奶奶白看不厭的西游記，她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臺詞就是：“白骨精，你往哪里跑?”

　　站在門口脫了鞋子換上，出門的時候穿上鞋，回到家還是覺得繡著幾朵小紅花的毛線鞋或者是沒有后跟踩的棉拖鞋舒服。

　　平時她不怎么開車，也不喜歡開車，開車實在是太累，坐在車里好半天不能亂動。

　　把小云朵帶在身后，奶奶喜歡小孩子，這會兒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來，直接傻眼了。

　　她最喜歡的西游記也不看了，菜也不折了，一個勁兒的抱著小云朵，像逗奶娃娃那樣逗她。

　　小云朵慢慢笑起來，起初還有些害怕，怯生生的躲在她身后，沒想到奶奶這么熱情。

　　跟她玩兒多了，逗她笑，漸漸也就不怕了，她逗得急了，她也咯咯的笑出聲。

　　“奶奶，李阿姨呢，今天不來？”

　　奶奶頭都懶得抬起來，拿起茶幾上的雜志翻給小云朵看，漫不經心回答她：“我給小李說你今天要回來，讓她昨天晚上就回去過中秋了?！?p>　　耿霜坐下來，看著奶奶就笑。

　　不得不說，奶奶今天笑得真是開心。

　　唐金珍也不含糊，開心歸開心，小孩子討人愛，她看了就喜歡，不過耿霜還是逃脫不了被盤問的命運的。

　　唐金珍換了個方向，視線直直向她轉過來：“說吧，這是誰家小孩被你拐來了，叫什么名字？”

　　哎呦，長得真是可愛。

　　唐金珍歡喜得很，但是面上還要擺出一副我現在很認真的表情。

　　耿霜拿起遙控器，趁她現在抱著小孩子，趕緊換了個節目。

　　茶幾上有好多水果還有瓜子，沒想到奶奶居然出去買了這么多，也不嫌難得提，真是的。

　　過了一會兒，電視實在無趣，耿霜抓著一把瓜子，搬了個小凳子背對著客廳門，在茶幾上放了一張紙，面對著奶奶坐著，一邊嗑瓜子一邊說：“怎么樣，長得可愛吧?！?p>　　奶奶哼了一聲，面上帶著明顯的笑。

　　“程云云，小名小云云?！?p>　　耿霜說完之后，慢慢吐著瓜子殼，奶奶愣了，往前傾一點，把她手中的瓜子搶下來，剩下幾顆被她捏在手心，有些著急的問她：“程云云？哪個程？不會是......”

　　奶奶的表情有些糾結了，耿霜故作嚴肅，把手上剩下的幾顆瓜子拿著撥開，故意用著有些惋惜的聲音說：“還能哪個程？程驛臻的女兒，一直沒有公開......”

　　奶奶盯著她，像是穿透她再看什么一樣，那表情，難以形容。

　　耿霜繼續胡言亂語：“本來我今天是想叫他來的，可是......”耿霜欲言又止，故意嘆了一口氣：“唉，人家現在還債去了，小云朵的媽媽.......所以他沒來。”

　　奶奶還是看著她，抱著小云朵也沒撒手，小云朵自己拿著個小玩具玩兒得起勁，奶奶忽然慢慢笑了，還是看著她，又不像是看她。

　　耿霜有些毛骨悚然，這么容易拆穿？

　　不過，奶奶沒停，甚至還發出了笑聲，忽然門外吹來一陣風，吹著耿霜的背。

　　她一皺眉，邊站起來轉過身想去關門，剛剛明明關門了啊。

　　她一轉身，頓時不敢動了，像被定住了穴道，又像是干了虧心事被發現了......

　　門口的人穿著奶奶的花圍裙，倚在門口，一雙眸子好以整暇的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那一瞬間，血液上涌，心跳加速，空氣凝固，氣氛奇怪。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感覺。

　　是剛剛說小云朵是他女兒怕被他聽到的心虛？突然出現在她家的奇怪？還是......心底忽然莫名涌上的欣喜。

　　門口的人漸漸有了動作，他走進來，把門關上，又緩緩轉過身，看著她。

　　耿霜覺得有些難為情，簡直是太尷尬了。

　　她現在做的只有祈禱他剛才沒有聽見。

　　偏偏天不遂人愿，下一秒他就輕飄飄的說：“奶奶，我可沒有什么私生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