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一定會顧及十年的情分。

　　——林琳

　　唐金珍幾年前落下眼疾，這會兒以為是自己看花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怎么回來了？你當初走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走了也好，走得干干凈凈的?！?p>　　那女人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渾身開始瑟瑟發抖，“我只是想來看看她?！?p>　　接下來幾天，耿霜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一個人乖乖在家待著也不出去，拒絕一切來訪，只說她是請了假，最近心情不好，想放松放松罷了。她好像走到哪里都能看見她的影子，她幫她洗衣服，幫她做飯，甚至搶著打掃，總之一切她都做盡了。

　　但是事實卻是，她越看到她就越覺得心慌，總是心悸，總感覺這一切都有什么不對。

　　第二天一早，耿霜就接到陸少白打來的電話。

　　陸少白有些奇怪，語氣詫異：“霜霜，你在哪兒呢？怎么好幾天不見你？出來見個面唄。”

　　耿霜把被子裹得緊緊的，還沒開始回答就聽見了敲門聲，天氣好冷，耿霜都不想起開門，沖門口喊:“自己推門進來吧，門沒鎖?！?p>　　陸少白大叫：“你在跟誰說話？”

　　耿霜這才開口：“你說你的。”

　　外面的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把門推開進來，程驛臻滿頭是雪，瑩瑩若亮，一雙眸子像是冬日的清水，靜靜望著她，耿霜捏著手機的手有些僵硬發冷，直接掉在了床上。

　　她愕然：“怎么是你？”

　　程驛臻有些玩味的看著她，“如何不能是我？說吧，發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事啊。我就是想在家待著，反正也要過年了不是?！?p>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耿霜現在心里還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到底看見她沒有，語氣有些發慌：“沒有啊?！彼龔拇采吓榔饋?，“你先出去吧，我換好衣服就出來?！?p>　　“好?！?p>　　耿霜也顧不上到底冷不冷，快速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她找遍了客廳，沒人，心里一驚，看著廚房冒出的煙，心里突突突的跳，好不容易到了廚房門口，硬是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方才在外面她就聽見了里面有說話的聲音。

　　進去之后，程驛臻站著，她坐著，奶奶應該是還沒有回來，她后悔，剛才就應該再快一些的。

　　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么，程驛臻轉身就走，擦肩而過，走了一會兒，微微朝后看：“等著我。”

　?。抗⑺幻魉?。難道吵架了？方才程驛臻的表情她看得清楚，雖然說已經盡量在克制，在掩藏，但是絕對不簡單。

　　接下來幾天，耿霜和她到底也算是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耿霜半夜去廚房喝水，經過院子的時候，路過她睡的那一間屋子，瞧著屋里的燈還亮著，端著一杯水就往那邊走。

　　走到門口，突然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好像在接電話，說話聲音都很費勁：“我的病，咳咳咳......我自己知道，可是我還想看看她，這樣就算我死了我也甘心了，否則這一輩子我是不會甘心的，咳咳咳......我辜負了她太多，是我不好，是我自私。”說著她嗚咽起來，“我真的真的好對不起她?！?p>　　耿霜在外面站了許久，直到腳都僵硬了，她出來時，外面還在下雪，現在她站了許久，竟然也沒發覺冷，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淚流滿面。

　　她茫然著把它擦掉，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哭什么，是哭她就要死了嗎？還是說哭泣自己那可悲的童年？耿霜不知道，杯中的水已經涼透，她轉身回房。

　　身后的房里，那個女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時間快了呢?！?p>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的，已經在廚房忙來忙去，她今天起得似乎還要早，耿霜進到廚房，她立刻反應過來，回身笑吟吟：“阿霜，醒了?趕緊洗漱一下，吃早飯了，奶奶呢？”

　　耿霜站在那里也不動，一雙眼睛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你以后不用起來這么早?！彼樕狭⒖田@出驚恐的神情，一臉急兮兮的問：“阿霜，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講好不好，媽媽真的只是想陪陪你......”

　　耿霜深吸一口氣：“我是說你好好休息?！?p>　　“那你是說你不趕媽媽走了？”耿霜沒回答，卻已經是默認，她又急忙問：“那你還......怪媽媽嗎？”耿霜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

　　時間并不一定是一劑良藥，或許一切都會隨著時間地流失而被沖淡，但是并不代表那一切都不存在了，有些事情藏在記憶深處，不能被提起，一旦提起就是蝕骨碎心，揭開傷疤的痛。

　　耿霜沒打算去糾結那些過去的事了，她想就這樣過下去吧。

　　......

　　程驛臻在辦公室里面容緊鎖，沉這一張臉，沈夜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窗口抽煙，煙已經燃盡。

　　沈夜行至窗前，“程總，蘇女士還是沒有同意。”

　　程驛臻目光如炬：“給我繼續，一定要讓她同意。”

　　沈夜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讓她同意，之前都是緩緩進行，效果良好，可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程總突然要這樣，對方似乎也有些猶豫1，你越逼她，她就越不同意。

　　“程總，為什么突然這么急，我看像之前那樣挺好的?！?p>　　程驛臻這一次沒有隱瞞，“她有麻煩了，這一次。必須給我查出來是誰在搞鬼。”

　　他的語氣不容反抗，充滿了威脅感。

　　而另一邊，咖啡廳內。

　　孟青青和林琳面對面坐著，正優雅地喝咖啡。

　　孟青青語氣中說不出的雀躍，輕啟紅唇，“你有這么好的籌碼早些不拿來用，過去那十年是你自己蠢錯過了?！?p>　　林琳聽到這個字面上有些繃不住，她也沒說話，她一直在想程驛臻要是知道會怎么辦，她摸不清也說不透。

　　她語氣又有些不穩：“要是他知道了......”

　　孟青青悄悄放下錄音筆，“沒事的，你一切都計劃的很順利?！彼聪落浺簟?p>　　林琳有些糾結：“要是驛臻真的知道了我覺得他都不一定會顧及這十年的情分，我就算知道耿霜的過去，但是找一個人來冒充我還是覺得有些良心受到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