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飯了,楊帆坐在餐桌旁看著林岸和自己爸媽進出廚房,上菜的上菜,拿碗筷的拿碗筷,楊帆就靜靜地坐著等。廚房本來就不大,再進她一個人,大家就該挪不動步子了。
菜終于上齊了,看著他們落座,又看看桌上豐盛的晚餐,分量不多,但是花樣多。五菜一湯,四個人,綽綽有余,嗯……可能她家不會有余。楊帆搓搓手,等著她老爸發話。
楊爸爸拿起筷子,瞥到了楊帆手上的戒指,也沒有說什么,只道:“大家開動吧!”
楊爸爸話音剛落,楊帆的筷子就快準狠地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了。許是感受到了對面徐女士的冷眼,楊帆把排骨放到了徐女士的碗里,“媽,您幸苦了,多吃點。”
徐女士掃了一眼楊帆,又笑著對林岸說:“小林,多吃點,不要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不對,本來就是自家人。快吃快吃。”
林岸點頭應好。
楊帆又在一旁嘀咕:“難道我就是外人嗎?”說完還撇撇嘴。
徐女士聽到楊帆在嘀咕,但沒聽清內容,只是夾起一塊糖醋排骨給楊帆。
楊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咬下一口,左手給徐女士比了個贊,“好吃好吃。”
感受到林岸的注視,楊帆用手肘碰了碰林岸,“吃你的呀。”
林岸含笑轉頭,看著自己碗里不知何時已慢慢堆起的菜愣了一下。
在家里吃飯,楊帆永遠是最后一個結束戰斗的,在她很小的時候家里就有條不成文的家規——“誰最后吃完,誰洗碗”,所以只要楊帆在家,洗碗這個任務,絕大多數時候都非她莫屬。還有很少時候,她在家,但她不用洗碗的情況,那就是她生病了,或者林岸在。
林岸看著楊帆終于停下筷子,喝了口湯,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滿足地說:“飽啦!”
林岸起身收拾碗筷,徐女士看到了,連忙阻止:“小林,你放下,讓她收拾。”
楊爸爸也說:“你讓她自己干,讓她消化消化。”
林岸看了一圈,最后看向楊帆,楊帆擺擺手,“你過去坐著吧!洗碗是我的強項。”
楊帆洗好碗,看到林岸又在陪自己的老父親下棋,掃了一眼,又在那張沒人坐的沙發上躺下了。
楊爸爸的眼睛離開棋盤,看了一眼楊帆,皺著眉頭,搖搖頭說:“楊帆,你是沒長骨頭還是怎么的?”
楊帆閉著眼睛,一字一字說道:“我,吃,累,了。”
楊爸爸無語了。
徐女士也懶得搭理楊帆。
林岸陪楊爸爸下完一盤棋就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林岸又來了,在楊帆還在睡夢中的時候。
楊帆被徐女士叫醒,意識還不太清醒,就聽到徐女士不停地說著:“小林在外面等著呢,你說說你,這么重要的日子,你還讓小林等,你能不能上點心……”
本著不懂就問的態度,楊帆緩緩開口:“什么……重要……日子……”
徐女士要抓狂了,“什么日子?你們要去領證的日子!你看看你!我!我給你十分鐘!你趕緊麻利地收拾收拾自己,跟小林去領證!”
楊帆坐上林岸的車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我們真的去領證?”
“嗯。”
“領證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嗎?”楊帆應該生氣的,可是她又氣不起來,只是有點悶。
紅燈,林岸抓起楊帆的手,慢慢地解釋道:“本來昨天去你家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跟爸媽也說過了,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看來你是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不是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也不是他們兩個的生日啊。楊帆疑惑地看向林岸。
林岸松開了楊帆的手,看著前方的車輛,說:“六年前的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想我們在今天領證,比較有意義。”
“好吧。”楊帆理虧。“等一下,你說是驚喜,怎么我媽一副真的要被我氣瘋了的樣子?”
“咳,因為驚喜是我臨時想出來的,他們不知道我沒告訴你。”
楊帆瞪了一眼林岸,“所以是你害我一大早就被炮轟!”
“作為補償,你可以炮轟我。”
“被拍到怎么辦?”
“不會被拍的,”林岸看了一眼楊帆,解釋道:“現在還早,我聯系了人,我們趕在開門之前辦了就好了。”
楊帆松了一口氣。
“別擔心。”林岸輕拍楊帆的手。
其實林岸知道楊帆在擔心什么,楊帆不是擔心公開對自己有不好的影響,相反,她是怕公開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他同樣也擔心公開會對楊帆產生不好的影響。他們會公開,但不是現在。
到了民政局。
下車前,楊帆從包里拿出一個口罩給林岸,“你戴個口罩吧。”
林岸把手里的帽子帶上,壓低帽沿,“不用戴,這個時候沒有人。”
“嘖,”楊帆瞪了一眼林岸,“你不戴我戴。”
林岸把楊帆的鴨舌帽也壓低,“你戴上才引人注目。”
楊帆執意要戴。
林岸隔著帽子彈了一下楊帆的頭,“到里面還是要脫下來的,傻瓜。”
因為林岸提前聯系好人,兩人很快就把兩個紅本本拿到手了。
楊帆回到車上,從包里拿出兩個紅本本看了又看。
一只攤開的手突然出現在楊帆面前,楊帆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
“我來保管吧。”林岸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示意楊帆把那兩個紅本本放到他手上。
楊帆的大腦其實還沒有開始正常運作,林岸的話就像一道指令,她聽到了就執行了,只是好像大腦還在掙扎著要進行深層次地理解,所以遞出去的手都是慢動作的。
林岸看著楊帆這副模樣,樂了。
林岸一笑,楊帆也跟著笑了,眉眼一彎,世間萬物都變得柔和起來。
林岸一開始微微上揚的嘴角,也因為楊帆的笑而更加燦爛。
林岸伸手揉了揉楊帆的頭發,“傻了?”簡單的話語間、輕柔的動作間、深邃的眉眼間,都是對眼前那個笑起來憨態可掬的女孩的無限深情。
自從遇見她,但凡是“美好”“溫柔”“可愛”這類詞語都有了明確的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