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船長忽然魔怔般地劃向岸邊。
到了岸,眾人跨下救生船,目瞪口呆地站在灘邊,放眼望去是郁郁蔥蔥的叢林,看不見有任何現代人活動的跡象。旅游的天堂,鴨黎島度假村呢?
吳悠不由想起看過的《魯冰遜漂流記》就想著以后有可能與現代文明絕緣成為一個野人在這荒島上度日,一股絕望就撲天蓋地而來。
大部分人還不明所以,指著前方的叢林結結巴巴地道:“度假村,不,不會就在這里面吧,這下真是重歸大自然了。”
李賦推推眼鏡,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要真是在里面就好了。”轉頭看著李船長,一言不發,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
“這話說得什么意思?”周圍人騷動起來,紛紛把目光投向站在一邊的李船長和晨季佐。一下子倆人成了眾矢之的。吳悠雖然很在意自己的處境,也很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她更擔心晨季佐,不能容忍別人對他不善的態度,血濃于水,沒有什么道理可言。
晨季佐沉默片刻,再次抬頭時,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不卑不亢地看著眾人。吳悠壓下心中的恐慌,走到晨季佐邊上,做好跟他同進退的準備。晨季佐欲說些什么,李船長攔在他跟前,微微側頭,蒼白無力地道:“這不關你的事,你曾提醒過我,是我一意孤行。”接著聲音有力地對眾人道:“是,這里根本不是鴨黎島旅游度假圣地。”
眾人聽見李船長親口說出來,瞬間炸開了鍋,繼而義憤填膺地問道:“你說我們現在還有回去的可能么?”
李船長搖搖頭:“不知道,如果老天眷顧的話,有過往船只經過的話,我就有辦法聯絡救援,那樣我們也會很快回到陸地。”
這就是碰運氣,運氣不好就會一輩子滯留在這座荒島上。想到這,吳悠的心沉入谷底,她想起她媽,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以拋下,唯獨放心不下她。
一個年輕人再也忍受不了,上前一把揪住李船長的衣領,吼道:“你這船怎么開的,他媽的怎么會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望望晨季佐再望望李船長:“你倆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說完撒氣地猛力一推李船長。
這樣暴走的一面著實讓吳悠有些震撼,這也許談不上什么場面,可對她這個一向過著和諧生活的普通女孩來說卻是不同。就像養在溫室里的花朵有朝一日見到濃密低沉的烏云會大驚駭然。李船長從頭到尾沒還一下手,魁梧的身軀向后退了一步后硬是止住了踉蹌之勢,他掃了眼眾人,似是認命的閉上眼睛。“船有可能在那場大霧中迷航了。”聲音無奈低沉。
吳悠隱隱地有些猜到,后來晨季佐告訴她在那場大霧中其實導航和雷達是失靈狀態,李船長憑著多年的經驗和既定的航線駛出大霧,認為抵達鴨黎島是一定的事。李船長也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哪步出錯,究其原因最后認為只能是在大霧中迷航了。
周圍有罵聲有埋怨聲有嗚嗚的哭聲嘈雜一片,亂了,都亂了,吳悠雙手抱著頭,想安靜而不得,且又累又渴,轉頭看著波光粼粼的大海,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人群自然而然分成兩撥,吳悠幾人自然是群起而攻擊的對象。李船長手下的幾名船員竭力護在周圍。吳悠想倘若其間沒有晨季佐,此時她可能會在另一陣營中,也許還會怒發沖冠地指責李船長的不是。見那些人面容猙獰朝他們說著污穢之語,從吳悠現在站的角度出發,她對他們慢慢起了怒火,認為事以至此,當齊心協力挽回劣境,三個臭皮匠還塞一個諸葛亮呢,在這里浪費精力只是起無用功罷了。
局面越來越亂,吳悠沒想到的是周子琪選擇跟他們站在了一塊,同患難才能見真情,她覺得這朋友沒白交。其實她是小心眼的,要是她選擇對面,就算日后還是朋友,但之間始終會有一條溝壑。
對面情緒越來越激動,兩邊開始有肢體上碰撞。吳悠被這陣勢嚇到了,她很想逃避,人一但兇象畢露是很可怕的,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們恐怕不知道被他們凌遲多少遍了。
晨季佐把吳悠和周子琪兩人拉到身后,又回頭輕輕對吳悠道:“別怕,有我在。”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吳悠稍稍安心。
場中,其實除了他們這兩幫人外還有兩三個人是讓吳悠倍感意外的,他們在努力的維持局面,想平息這場欲演欲烈的亂局,其中兩個是和他們一起吃過火鍋的逢峰和王昊,雖然相處時間短暫,但也看出他們生性純良。還有一個是最讓她意想不到的,那就是動漫公司的禿頭老大,在吳悠的印象里已把他打上了惡心男的標簽。沒想到他此時卻這么的正義凌然。他擋在中間喊破喉嚨讓對方冷靜,即使聲音淹沒在眾人罵聲中,身體時不時被無眼拳腳挨上,他也不放棄拉開兩邊的人。
這個禿頭身材中等微胖的男人此時在吳悠腦海中形象在不斷地拔高。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個冷俊如都敏俊歐巴的李賦,吳悠想想就氣,把都教授跟拉他一塊兒簡直侮辱了都教授的品格。他點完火,自己就冷眼旁觀的站在一旁,抱著雙手似是在看一場戲。這種心思深如大海的人,以后有多遠就得躲多遠,也許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對方嫌李昊逢峰礙手礙腳直接豪不留力的幾腳把他們踢到一旁,下腳太重,他倆在地上捂著肚子一下子爬不起來。接著禿頭老大被他一個手下按在地上打了起來。
瘋了!都瘋了!
兩邊的人直接動起手來,數量相差懸殊,吳悠這邊的三四個大漢要以一敵幾個,好漢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晨季佐奮力地護在吳悠和周子琪跟前,但涌過來的人有四五個,他一人難以照顧全面,吳悠被兩個女的揪住頭發,一個不穩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女的順勢坐在她肚子上,一巴掌扇去,吳悠一下子頭昏目眩起來,耳朵里一陣嗡嗡響。她火了,憋悶已久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她不管不顧地亂踢亂打起來,打到什么就是什么,蹬到什么就是什么,怒火沖昏了她的頭腦,忘記了落在身上的疼痛,腦子里只有一個字,打,打,打。吳悠很懷疑如果此刻有一把刀在手是不是掄起來就砍,管他是人不是人。
打架是很累人的,吳悠感覺力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更何況她處在這種很被動的姿勢。最后根本沒力了,完全被鉗制住,只能由著挨打。神智慢慢恢復清明。此刻吳悠見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兩個看著文文靜靜的女孩沒想到發起狠來這么恐怖,他們此時的模樣不由讓她想到《生化危機》里的喪尸,幸好不是喪尸,否則她早已被她倆拉扯吃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眼睛里噙著淚水,按照這樣下去,吳悠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會怎樣。
淚眼模糊地看著上方惡狠狠的臉,吳悠深刻領會到這個世界最恐怖的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