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明面上打壓丞相的勢力,但天子的權(quán)威不容得挑戰(zhàn)。正好借著沈明軒的事情,給丞相和大皇子一黨一個下馬威。
寧王在皇帝發(fā)落完以后,為沈明軒請加官。“陛下,沈明軒在西南賑災(zāi)的事宜中功勛卓著,此次又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臣以為,陛下應(yīng)當(dāng)好生安撫才是。”
“是啊,沈明軒年紀(jì)輕輕就如此了不得,可謂是未來的棟梁之才。確實應(yīng)當(dāng)好好嘉獎。”皇帝和寧王一唱一和,底下的人如何看不出來。
“臣等附議。”
“不過——”皇帝話鋒一轉(zhuǎn),“沈明軒還年輕,沈家是皇后的母家,又有爵位承襲。若是一下子做了高官,只怕眾位愛卿會有不服。不如讓他先做戶部侍郎,歷練歷練。”
“臣等附議。”
齊丞相雖然同文武百官一起高呼“附議”,但心中卻是忿忿不平,陛下這分明是要下了他的臉面。
“那就封沈明軒為戶部侍郎,即日上任。”
“臣沈明軒,謝陛下恩典!”
“先別急著謝恩,更好的事情還在后頭呢!”皇帝微微一笑,“過段時間,京中要有兩件大喜事了。”
寧王故作不知,“臣等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朕的大皇子,人品貴重,齊丞相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決定賜婚于大皇子和齊丞相家的幼女。”皇帝此話一出,眾人都不解何意。一下子給丞相面子,一下子又拿沈明軒的事情打他的臉,這會兒又賞了這么天大的一個恩典。
“謝父皇!”倒是大皇子先想起來謝恩,太子也朗聲道,“恭喜皇兄!恭喜齊丞相!”
“是。臣謝陛下垂愛。”齊丞相的額上滑下了幾顆豆大的汗珠。
場面有些尷尬,寧王道,“敢問陛下,這第二樁喜事又是誰家的呢?”
“朕聽聞沈明軒與清寧郡主情投意合,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此去西南,正是他二人,才平息了這次的災(zāi)禍。朕瞧著這二人郎才女貌,便有意賜婚。”皇帝瞧了沈明軒一眼,也沒有下明旨。
“謝陛下恩典!”沈明軒朗聲下拜。
寧王看了好笑,“明軒!你這孩子,真是的,急什么!陛下還沒有下旨呢!”
朝中的大臣也都哄笑成一團,李公公忙道,“肅靜!”
皇帝擺了擺手,笑道,“朕是想說,這兩樁婚事若是選在同一天,只怕會更加熱鬧。一個是朕的皇子娶皇妃,一個是朝廷的棟梁,不如就由皇后來操辦吧。”
“謝陛下!”
“陛下圣明!”
“那草民就先恭喜小沈大人了。”沈明軒對上范垚的眼神,兩人都各懷心思。
“多謝范兄。”
皇帝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范垚,“另外,范垚此次立下了大功,應(yīng)當(dāng)好好封賞一番。”
范垚不卑不亢道,“草民身為我楚國子民,為陛下效忠,為國盡心,是為民之本分。”
“你師承道陵長老,朕早就聽聞你武功高強,不如朕就封你為朕的御前侍衛(wèi),如何?”
“陛下,”范垚有些猶豫,“草民逍遙自在慣了,是個沒規(guī)矩的,只怕應(yīng)付不來。”
“罷了,既然你沒有這個意思,那就賞賜金千兩,再把朕珍藏的寶劍賜予你。”
“謝陛下恩典!”范垚暗暗送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想留在京城,只是師命難違。
南府。
“小姐!小姐!”小蝶跑得上期不接下氣的,南晴還在屋里看書,她氣喘吁吁地沖進(jìn)來,“小姐!宣旨的公公來了!”
“宣旨?莫不是......!小蝶!快!快陪我去!”南晴思定,師兄今早和父親一同去了宮里,想必是明軒哥哥的事情在明面上有了轉(zhuǎn)機,陛下先前說過,要為他二人賜婚。只是沒想到,父親和師兄還沒有回來,宣旨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到了。
南晴腳步輕快,卻不失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公公安好。”仔細(xì)瞧了瞧,是皇帝身邊除了李公公以外最得寵的安公公。
“奴才今日是來宣旨的,不便給郡主請安,還望郡主勿怪。”安公公和南晴差不多的年紀(jì),雖是年輕,但在宮中歷練多年,沉穩(wěn)了許多。
“怎會。”南晴笑著行了個大禮,“陛下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尚書令南廣之女南晴,溫慎恭淑、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翰德侯府沈明軒適婚娶之時,當(dāng)擇賢女與配。值清寧郡主南晴待字閨中,與沈明軒堪稱天設(shè)地造,為成人之美,特將汝許配沈明軒。一切禮儀,交由皇后、禮部與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謝陛下恩典!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公公親自扶起南晴,真心道賀,“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小蝶會意,塞給了安公公幾錠銀子,南晴不解道,“歷來陛下的賜婚,都是由禮部和欽天監(jiān)共同操辦。怎么這次是皇后娘娘親自操辦了?”
安公公悄悄行了個禮,“正是呢!陛下龍心大悅,說是大皇子和郡主的這兩樁婚事都湊到一起了,要好好熱鬧一下,便要皇后娘娘親自操辦了。小沈大人今兒又得了陛下的親封,當(dāng)上了二品的戶部侍郎,可謂雙喜臨門了!這可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呢!奴才再次恭賀郡主,愿郡主和小沈大人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南晴嘴角的笑意難掩,“你倒是嘴甜。”又讓小蝶塞了些銀子給他,安公公正推說不肯收,南晴又道,“這些你拿著,咱們是自小的交情了,不必在意這些。”
“那就謝謝郡主了。這些就當(dāng)是奴才給郡主討的喜錢了。”安公公和南晴雖然也算自小相熟,但是身份有別。自小師傅就教導(dǎo)他,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是私下里,他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南晴感受到了他的疏離,也不勉強,小蝶看出了她的用意,道,“安公公一路辛苦,不如留下用杯茶吧。”
“多謝郡主。只是還得去齊丞相家宣旨,只能辜負(fù)郡主的美意了。”南晴明白他們的不易,道,“好吧。小蝶,你送送安公公。”
“安公公請。”
丞相府。
安公公在丞相府宣完旨,可就沒有在南府那么好的待遇了。不但沒有茶水伺候,也只有一點碎銀子打賞。熱臉貼了冷屁股,他們只能匆匆回宮復(fù)命了。
“母親!您和爹爹不是說要把我許給太子的嗎?怎么是楚蕭文!”齊芳若自小愛慕太子,如今被許給了大皇子,臉上十分不好看。
顧云燕急忙捂住她的嘴,“大皇子的名字怎么是你可以直呼的?小心叫人聽了去,拿了你爹爹的把柄!”
“我不管!爹說過要讓我做太子妃的!”齊芳若被齊丞相和顧云燕寵成了這個無法無天的脾氣,自小就是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哪怕是遲上一時半刻也不行的。
“娘也納悶了,許是旨意宣錯了。待你爹散朝回來,咱們一問便知。不急,乖啊。”顧云燕哄著她,見她發(fā)髻有些松散,便親自為她攏頭發(fā)。
誰知被齊芳若一把推開,“我不要!你出去!”
顧云燕的嘴巴動了動,似是要說什么,但又將話咽了回去,道,“你好生休息,我去等你父親回來。”又吩咐道,“好生照看小姐。”
齊謙回到家,說明了事情,齊芳若又鬧了一場,齊謙擔(dān)心被大皇子知道,就命人將她關(guān)起來,直到婚期。
“老爺,夫人,小姐現(xiàn)下已經(jīng)不鬧了。”
“知道了,下去吧。”
聽著屋里沒動靜,齊芳若的貼身丫頭蘭草有些擔(dān)心,便進(jìn)屋詢問,“小姐,您......還好吧?”
“蘭草,我自小就是按太子妃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自己的。我努力學(xué)禮儀,我學(xué)琴棋書畫,我學(xué)著怎么溫良敦厚,”齊芳若停了停,強忍住淚水,“我一直都喜歡太子哥哥。我只希望他能多看我兩眼......”她不由得有些哽咽,“可他一次都沒有看過我!他的眼里從來就沒有我......”
“不會的......”蘭草扶住踉蹌了兩步的齊芳若,“太子殿下的心中肯定是有您的。”
“他若是有我,陛下的賜婚,他怎會不出言阻攔?”齊芳若用力扯出一絲苦笑,“這么多年,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父親母親說是要為我賜婚,可是他們......”齊芳若的眼中有閃爍著憤恨,“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看法。尤其是父親!”她低吼著,“他的眼里只有他那個丞相的位置,他的榮華富貴!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掉他親生女兒的幸福!”
蘭草被她嚇得連連后退,“不會的!不會的!小姐,也許是您想多了......老爺......老爺和夫人一直都很疼愛您的。”
“疼愛?”齊芳若冷笑道,“倒是真的疼愛我!”
“小姐......”
“可是我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人可以改變。”
“小姐?”蘭草愣了一下,小姐只怕是魔怔了。
“你說......要是楚蕭文是太子呢?那我是不是......就是太子妃了?”
蘭草被眼前的齊芳若嚇得渾身顫抖,“小姐......這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齊芳若擦干淚水,自信地勾了勾唇,“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
蘭草恐懼地行了個禮,跌跌撞撞地出去了。今日的話,若是她說出去了半個字,自己將會萬劫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