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群人轟攆牛群趕入農場的時,不遠處的山頭上卻屹立著一名白衣飄飄的女修士。
這名女修身材婀娜窈窕,說不出的嫵媚清麗,一襲雪白如云的宮裝,頭戴玉冠,潔白如霜的皓腕上戴著一枚精巧玲瓏的銀鐲,然手中拈著的一口鯤鵬為柄的長劍,卻為她絕世的清麗添加了三分勃勃英氣。
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凝視著為首的王君衡,女修清麗絕倫的容顏竟浮現出一絲淺笑,紅唇微微輕啟:“果然非同一般。”
她輕輕呵出了一口氣,轉身悄然向下面飛去。
校尉府大廳當中,看著羞愧難當的項牟,項鋒心中失望之極。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項鋒怒視著項牟,說道:“怎么連城外農場都不知道?”
“這……”項牟一張老臉漲的發紫,低頭訕訕地說道:“老奴,老奴也是平時疏忽了,少爺恕罪……”
“我還能再恕你什么罪?”項鋒嘆息一聲,說道:“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王君衡是農田未墾,就已把民夫們要住的房舍都收拾出來了。
我還特別看過,這些房舍都是黃土坯房,通風干燥,大通鋪下面還燒著地龍!簡直比驍騎營的將士住的還好。”
項牟幾乎要扒個地縫鉆下去了,他平時也只負責伺候少爺,負責管理校尉府內部事務,什么時候在意過這群低賤的泥腿子。
甚至,他還對王君衡整日出入民夫營和煙熏火燎的將作坊嗤之以鼻。認為他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
而如今,王君衡以鐵錚錚的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項牟抬起頭來,有些艱難地說道:“少爺,不如我們暗中叮囑下那些工匠民夫頭子……”
話音剛落,項鋒就已動怒了。
“你只會用這些方法掣肘么?”項鋒拍著桌子怒道:“當初立軍令狀的時候,我就說過校尉府物資人員任由他動用,現在豈能出爾反爾?
如今校尉府開荒是頭等大事!你現在內部起訌,你想讓校尉府將士喝西北風么?”
項牟弱弱地辯解說道:“可是少爺,王君衡這廝囂張跋扈,只怕難以駕馭……”
“夠了!”項鋒一聲暴喝,怒其不爭看著畏縮的項牟,有些無力地一擺手喝道:“退下去吧!”
項牟羞愧地低應了一聲,轉身悄悄地退下去了。
趕走項牟后,項鋒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長嘆一口氣。
自十六歲來到這里駐守,他如今已過去七年。
想當初,家族罹難,正弱冠之年的他憑著一腔熱血,為家族贖罪,便上書要求駐守云中北地來洗刷家族恥辱。
然則在來到云中后,他才明白事態艱難到這種地步,好在有項牟為他人事斡旋,他才勉強維持住這個破敗的校尉府,并且憑借祖傳兵法訓練出了這支驍騎。
當初他來到的時,雖是一腔熱血,但也正是對權力官場懵懂的年齡,只覺得項牟忠心耿耿,又精明能干,一應大事都托付這個老家臣。
然則通過這些年的磨礪后,他也逐步看清了事實。
項牟出身勛貴家臣,在勛貴家族中磨出一手爐火純青的人事權謀。這是他的立身根本。
然則在邊軍校尉府,卻是屁用不頂。
邊軍是兵兇戰危之地,動輒生,動輒死,容不下虛頭巴腦的陰謀。
城墻擴建、軍士訓練、糧草籌備、流民安置樁樁件件瑣碎事務,都是需要踏實有效的內政處理,項牟那些源自勛貴的權謀非但屁用不頂,甚至有幾次引發了校尉府的將士不和。
好在項鋒的手腕也磨煉出來,否則校尉府的隱患便會延綿至今。
沉默一陣,項鋒撥弄了一下桌案上的指南針,看著滴溜溜的指針,他當即向外吩咐一句:“叫徐濱來見我。”
比起赤水城內的冷清郁悶,數里之外的農場卻是熱火朝天。
“你能不能有事沒事別再往我這里跑?”
王君衡站在農場中,皺著眉頭對身邊的酈晨兒說道。
只見酈晨兒坐在司福的肩膀上,晃悠著一雙曲線優美的小腿,嘴里卻咬著一片薄薄的肉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
這時間正是飯點,十幾口堪比澡盆的行軍巨鍋一字排開,冒著騰騰熱氣。幾個伙夫賣力地攪著大鍋,一把花椒大料撒進去后,牛羊肉香氣幾乎飄出十里開外,引得赤水城將士一片唏噓饞涎。
一個打著赤膊的賊配軍,正停著一把尖刀表演著庖丁解牛的絕活,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刺入牛腹后,雪亮屠刀只在牛身上幾個來回橫掃,刺啦一張牛皮就被完整地剝離下來,引起周圍齊聲叫好。
“校尉府有什么意思,整天都這么死氣沉沉。”酈晨兒咬著肉脯,含糊不清地說道:“項牟說了,憑你的能力,足以勝任校尉府的行軍司馬。”
“切!”王君衡背著兩手,嗤笑著說道:“行軍司馬算得了什么?”
酈晨兒費力地吞咽下這塊肉脯,看著他說道:“那你總不能繼續這么名不正言不順的在校尉府晃蕩下去吧?”
“想名正言順還不容易?”王君衡抱起胳膊,眺望著周圍的環境,淡淡說道:“等我做完軍令狀再說。”
他扭頭瞅了酈晨兒一眼,似從她眼中發現一絲愁意,不由問道:“前些天你可不是這樣,我剛打發了那青陽使者,你立即就跟沒人事一樣。今天是怎么了?”
一聽他問到這個問題,酈晨兒噘著嘴說道:“我師姐快要來了,我的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
“活該。”王君衡白了她一眼,說道:“我要是你師姐,就打個籠子把你鎖起來,省的整天給我搗亂。”
“哼!”酈晨兒生氣地踢了他一腳,說道:“你還說!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跟那些蠻子勾搭上不是?”
“你還有理了?”王君衡反笑說道。
“那當然!”酈晨兒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還從我這里坑走一門法術呢,哎,對了,你上次還沒告訴我,那些羈縻部落你準備怎么辦呢。”
“這些問題不是你該問的。”王君衡擺了擺手,說道:“你就瞧項鋒這點出息,有什么問題不能直接跟我問么?還非要這么遮遮掩掩的。”
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哎,對了,你師姐漂亮么?”
“那當然,她是可是我們長離島第一美人。”
酈晨兒驕傲地昂起頭來,然后隨即警惕地問道:“你問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