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甫申拜別爺爺,出了辟谷。由于是第一次出門,不免心中興奮。一路上也不休息,只管白天黑夜的趕路,就這樣一連走了三天三夜,這日來到柳竹鎮,碰到了辜毒二貨和賀綠衣娘倆。這還是他除了爺爺和老叫化之外,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人。他見辜毒二貨和賀家母女為人親切和善,心中極想親近,所以,就有了前面發生的事。他雖然從沒出過門,沒接觸過人,可老叫化卻沒少給他講江湖中的人情世故。他人本就聰明,又加上從小就博覽群書,懂得做人處事的道理,第一次和別人交往,倒也沒有像個傻呆般的手足無措。
夜里,當他聽到房頂上有人走動,便悄悄的來到外面。這時候,他趁著滿天星光,向屋頂看去。
只見一人身穿夜行衣,猶如蝙蝠般,雙腳倒掛在屋檐之上,正透過窗子聽屋里面的動靜。聽見屋里鼾聲如雷,他一個燕子翻身,飄落在地下。然后,在懷里掏出一個東西,透過窗子,用嘴向屋里吹去。
就在夜行人專心的要向屋里吹東西的時候,岳甫申已經如捕獵的獵豹般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而正在這時候,窗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夜行人吹氣的短管,奪了過去。
這一下把夜行人嚇的三魂出竅七魄悠悠,急忙向后便退。卻又覺得腰眼一麻,整個人頓時萎頓在地上。
從窗子里面奪吹管的正是辜毒二貨。其實,就在夜行人剛跳上屋頂,他就已經發現了,只是他故意裝睡而已。他見岳甫申悄無聲息的出去,自己也悄悄爬了起來,躲在了窗子后面。
岳甫申把夜行人象老鷹抓小雞一樣,單手把那人提到屋里,猶如丟一捆破舊的棉絮一般,把他扔到地上。然后點上燈。
漆黑的屋里頓時一片明亮。
岳甫申把夜行人臉上蒙著的黑布扯掉,看清那人相貌。只見那人眉目細小如縫,眼如黑豆亂轉,嘴闊到腮象猴,須細八字似鼠,身高六尺如貓,骨軟身輕似燕,夜靜穿墻無聲,更深繞梁君子。這人就是江湖有名的大盜神偷妙手空空,凡江湖中發生的有名的竊案,幾乎都和他有關系。他一生行竊,幾乎從沒失過手,他做過的最著名的案子就是進入大內皇宮去偷后宮娘娘們的珠寶手飾,卻差點被抓。
他這次就是專門來偷《武穆遺書》的埋藏圖的。為了偷這幅地圖,他已經跟蹤辜毒二貨好多天了,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下手。也就在今天,他看辜毒二貨他們都喝醉了,頓感來了機會。他知道辜毒二貨的武功太高,所以,在動手之前,他想先用蒙汗藥把這些人蒙翻。卻沒想到,竟失手被擒了。
辜毒二貨見是妙手空空,不覺一樂道:“妙手先生,不知深夜到訪所為何事?難道我老人家也有被先生惦記之物。”
“辜老前輩,說笑了,我只是偶爾路過這里,并無他意。”妙手空空急忙解釋道。
“那你為何給我老人家下藥?”辜毒二貨擺弄著手中的吹管道。
“我并不知你老人家在屋里,我要知道你老人家在屋里,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妙手空空牙齒打顫道。
“不對吧?你不是已經跟蹤我十幾天了,”辜毒二貨聲音冷的令妙手空空心中發毛。
“沒有,絕對沒有。一定是你老人家看錯了。”妙手空空急忙否認道。
“難道是我老人家老眼昏花了,還是我眼中揉進了沙子。”辜毒二貨故意揉揉自己圓若銅鈴般的眼睛。
看著辜毒二貨的樣子,妙手空空心中越發害怕。他知道辜毒二貨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看著現在和顏悅色,說不定翻臉就會要他的命。“辜老前輩,我對天發誓,我確實沒有跟蹤你。你一定是看錯了。”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知道我老人家的手段。”辜毒二貨的眼神忽然如冰般寒冷起來,“丘山。”
聽見辜毒二貨叫他,岳甫申心中頓時明白,他雖然沒有一點江湖經驗,可從辜毒二貨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里,以他的聰明,他還是知道這時候他該做什么。于是,他沖妙手空空的屁股踢了一腳。這一腳雖然不重,卻把妙手空空踢了一個狗吃屎,而且,疼的他呲牙咧嘴,因為,這一腳正好踢在了他的環跳穴。
妙手空空在他們這一行,也是宗師級的人物,只是這一行卻被大多數武林人士所不恥,所以,在江湖中并沒有多少江湖地位。
“辜老前輩,我真的沒有啊。”妙手空空哀求道。
“哼!”辜毒二貨看看他,也不說話,只哼了一聲。
妙手空空知道這一哼意味著什么。心里更是害怕。“辜前輩,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你放過我吧。”此時的妙手空空根本不像一個宗師,反而更象市井中被抓的小賊。其實,他這樣裝慫討饒,并不是他真的就是慫了,這只是他們這一行里一種慣用的求生手段。
“怎么,可都害怕了?”辜毒二貨鄙視的看了妙手空空一眼,“既然害怕了,就快說。不然,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辜前輩,你讓我說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么呀。”妙手空空帶著哭腔道。
“那好,既然你裝不知道,我就問你。你為什么跟蹤我,還給我下毒?”
“我真的沒有跟蹤你,給你下毒啊,前輩。”
“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肯說了。”
“辜前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冥頑不靈頑固不化,我老人家也沒有那么多耐心。丘山,把他綁起來,扔到后面的井里去。”
“好的,爺爺。”岳甫申響亮的答應道。
“是誰要把妙手先生扔到井里去?”正在這時候,一個柔軟而蘇蘇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這聲音好聽的就象天籟之音,入耳后直接就鉆進聽者的心里,在不會忘記。
話音未落,屋里進來四人,為首的是一個青年公子,只見這青年公子,手中拿一把折扇。一身紫色的華服,腰束五彩長穗絳,頭戴束發玉冠,腳下穿著青緞粉底履。他面似羊脂白玉,眉如墨染柳葉,目若秋水含煙。鼻如玉簫吹奏,唇似櫻桃鑲嵌,雖怒時而若笑,即笑時而有情,身材裊娜亭亭玉立,年紀也只有十八九歲左右。只是這年輕公子雖然長相漂亮,卻少了些陽剛之氣,給人的感覺到更像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女。
毫無見識的岳甫申被這公子的相貌所吸引,心中思忖,這公子怎么長的這么好看。一下想起“關雎”中的詩句: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完了又遺憾的搖頭嘆息道:可惜了,是個男的。
這時候,那公子也不覺把岳甫申看了幾眼。
妙手空空看見來人,頓時如遇救星,急忙大叫:金公子,快來救我。”其實,這妙手空空本就是這金公子派來偷地圖的,卻好長時間沒有回去,他放心不下,這才親自跑過來查看,卻見妙手空空被擒住了。
不說岳甫申在這里胡思亂想,在看這公子身后的三個人。這三人辜毒二貨全都認識,其中一個就是前十幾天在書郎山寨逃去的來無影。另外一胖一瘦的兩個卻是比自己小了幾歲的金國宗師級高手玄武二老,玄武本是龜和蛇組合成的一種靈物。玄為龜,武為蛇。這兩人也正是如此,他們兩人一個矮胖一個高瘦,矮胖的練的是龜息功,高痩的練的是靈蛇動。矮胖的動作緩慢,高痩的身法靈動。這兩人在金國成名已久,二十幾年前,曾經跟金國大元帥金兀術到過大宋,并和他交過一次手,當時并沒有分出勝負,并約下以后在戰。這矮胖的叫歸公,高痩的叫佘公。
這時候,只聽那漂亮公子話音好聽的說道:“聽說《武穆遺書》的埋藏圖在老人家這里,晚輩特來想向前輩借去一看。”
聽到《武穆遺書》四個字,岳甫申不覺心中一震,心中暗想:《武穆遺書》的埋藏圖怎么會在辜毒前輩身上。出辟谷之前,爺爺曾經給他講過《武穆遺書》埋藏圖的秘密,他知道,這不過是爺爺臨死前設的一計。看來,這計是成功了。于是,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些人。
這時候,綠衣母女也被驚醒,急忙起來查看,見院子里站了十幾個人,丘山他們屋里亮著燈,并傳出說話的聲音。她們剛想進去,卻被站在門口的兩人擋住了。
只聽辜毒二貨不屑道:“你是何人,也想要地圖?”
“辜毒老兒,休得無禮,這是我家金公子”玄武二老警告道。
“我管你們什么金公子銀公子,想要老子的地圖,沒門子。”他說的象順口溜一樣。
聽到辜毒二貨的話,金公子不覺一臉溫怒,可旋即又和顏悅色的道:“辜前輩,我只是好奇,想看一下,看一眼,我就立刻還給你。你不要多心猜忌。”
“這是我大宋之物,為何給你看一眼。你們快點走吧,我老人家還要睡覺。”辜毒二貨不愿在和他們糾纏啰嗦,隨下逐客令道。
見辜毒二貨下逐客令,金公子不覺悄悄的給玄武二老使了個眼色。
只聽佘公道:“辜毒二貨,你不要不識抬舉,我家公子客氣的問你借看,是看你是前輩,給你面子,你不要不識好歹,不然……”
“不然會怎樣?”辜毒二貨不等佘公說完,就蹬圓了眼睛。
“不然,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佘公語帶威脅的道。
“不客氣又能怎樣,難道你還想搶嗎?”辜毒二貨毫無畏懼道。
“我就是要搶。”佘公不等自己的話音落地,掌風就籠罩住了辜毒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