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沒過頭頂，林茜心里簡直悔死了。
慌張地揮動手臂，她想現在撤回去估計還來得及。
接連撲騰幾下，不小心吸了口氣。
沒有意料之中水嗆鼻子窒息的感覺，反而是吸了口滿滿的氧氣。
嗯？
小心翼翼再呼吸兩次，確認能正常呼吸。
林茜慌張的心，這才平靜了不少。
眼睛悄咪咪張開一條縫，小心試探，然后再慢慢張開雙眼。
嚯，還是如同水面一般，漆黑一片。
林茜手中的蓮花，是這里唯一的亮光。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花好像比岸上要亮許多。
不過她這身上的殼是哪里來的？
一個大大的殼覆蓋在林茜身上，僅留了頭和四周在外。
林茜左看看，右看看。
這是烏龜殼？
她忽然想起之前，姜讓給了尊龍什么東西，然后他就像受了重傷似的。
而姜真和姜讓是父子，那姜讓也是烏龜。
這還是姜讓的殼？
果然摸頭殺什么的，她不配擁有。
林茜錘了錘胸前的殼，開始躺平任由自己下沉了。
畢竟石像那種東西，不可能浮在水中吧。
倒也不害怕突然會冒出什么來，不是說這水里不會存在活物嗎。
死了才沒有活著的可怕……應該……的吧。
“這丫頭行嗎？”
流川河邊，尊龍背手而立。
那幫他們的男人再次出現，他踢了踢地上的人。
“不過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這丫頭好歹也是幫你，也不給人一個舒服的地方躺著。”
若是林茜在這，她看見地上的那人會大吃一驚。
因為那正是她自己，被抽離了魂魄只剩一副軀殼。
原是尊龍剛才摸頭那一下，并不是為她穿上龜殼，而是將她魂魄抽離出體。
男人走進和尊龍并排：“怎么氣息還真不穩了，我剛才看錯了？不是苦肉計嗎。”
他剛剛雖然躲的遠，可是看得真真的，為了誆人家小姑娘下水。
特意施了障眼法，讓人誤以為自己下水受傷。
還真是不是看錯了，尊龍此刻胸腔內如同火焰灼燒一般疼痛。
這是抽離林茜魂魄，來自契的反噬。
幸而剛才林茜沒有察覺和反抗，而他自己也沒有起殺心。
否則，恐怕自己會被抹去半條命。
該死的謝衡——來自尊龍不知多少次的咒罵。
“你很閑？”
尊龍的語氣并不好：“不去習你的駐顏術？”
“我都成這鬼樣子了，還駐個毛顏。”
男人摸著臉：“我現在改名鬼臉了哈，上名字不適合我了。”
尊龍罕見地翻了白眼，因為男人上個名字叫俊俏，上上個名字為四個字“豐神俊逸”
再上名字，尊龍已經不想回憶了，大體意思都差不多。
至于為什么跨度這么大，尊龍并不感興趣。
“說來聽聽，這丫頭有什么特別的？”
鬼臉真是有些好奇了。
要知這流川河是通向輪回唯一的路，所有要輪回的魂靈都會匯聚這里，通過河水洗滌前塵、記憶，再進入下一世。
因著是輪回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這條河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不僅有半神修為的兇獸看守，而河水的本身還能吞噬一切帶著生機的事物，修為越強傷害便越高。
而且那傷害還是不可逆轉的，不論你為神還是人。
那丫頭雖為凡人一個，受到的傷害最低。
盡管尊龍有辦法保她不受外在的傷害，但這條河自輪回開始不知迎來了多少魂靈，留下了多少魂靈的恐懼。
一個區區凡人，能抵得住那些殘留的情緒？鬼臉表示懷疑。
水下，林茜還抱著蓮花下沉中。
雖然她一顆心惴惴不安，卻也沒像鬼臉想象中那般，在水中被逼瘋自殘。
這還是要感謝謝衡，若不是他當初強行讓尊龍和林茜結契，今日就沒有那么容易。
這個契約是完全不公平的，是全然偏向林茜的。
所以水中殘念的攻擊，在尊龍故意之下，全部由他自己承受，而林茜不過是感受到心慌。
尊龍忍受著雙重的痛苦，靠著嘲諷謝衡保持清明。
嘲諷他明明是為了羞辱自己，卻不曾想卻幫了自己。
不過那個女人不能快點嗎，自己未必堅持的了多久。
“咦。”
林茜輕呼了一聲。
下沉停止，林茜以為是倒底了，側頭一看卻又并不是。
而是自己被根粗大的鐵鏈攔住，足有她腰身那么粗大。
林茜干脆趴在鐵鏈上，順著下降的那頭爬去。
龜殼在鐵鏈上摩擦，水中也了發出嚓嚓聲響。
她不知爬了多久，這鐵鏈沒有變大沒有變小，也看不到盡頭。
唉？
手中的蓮花一個沒抓穩，落了出去。
林茜沒法只能放棄鐵鏈，去撈花花
這不科學呀，一朵花雜沉得飛快。
用了雙腿蹬的同時，雙手還一個勁地滑，這才好不容易追到。
小心地將其捧在手中，重新擁有了光源，林茜長舒一口氣。
不過很快，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又讓她猛吸了一口氣。
捧鼎的石像，她應該是找到了。
那是一尊雙膝跪地的石像，估摸著有她十幾倍大，兩手捧著鼎放置胸前。
再往上，石像的頭像是被什么鋒利到東西削掉了，只有一個斜斜的切口。
林茜大著膽子靠近，在鼎的不遠處停留。
看著那與她幾乎同高，比她還寬的鼎。
她真的好想問問尊龍，是誰給他的自信認為她抱得起這個玩意？
行唄，先試試。
林茜游了過去，雖然不抱什么希望。
“你要做什么？”
突然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嚇得林茜尖叫著退后。
“你要拿我的鼎？”那聲音說。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林茜扯嗓子喊出否認三連。
救命啊，不是說沒有活的嗎！這啥玩意！
“兩萬年前有個無恥的神也這么說。”
“我是人！”
也不無恥。
那聲音嘆了口氣：“你拿東西來交換了嗎？”
“發發呸……蓮花，碧蓮花。”
瞧給她嚇得，普通話都燙嘴了。
“哦？”
那聲音似乎有些雀躍：“放到我的鼻子上來，那個鼎就借給你。”
“鼻鼻鼻子？”林茜咽了口水；“在哪兒？”
這周圍就只有一尊石像，可這石像也沒頭啊。
“后面，頭在后面。”
后面？林茜回頭看。
“是我后面！”
“哦。”
林茜抱緊蓮花，小小心心繞到石像后邊。
確實看到了它的頭，結結實實地背在它的背后。
到沒有多嚇人，就是正常人的五官，只是沒有頭發。
“放鼻尖上？”她問。
“嗯。”
行吧，林茜咬牙游過去。
一雙手顫顫巍巍的，還是將蓮花穩穩放了上去。
蓮花在石像的鼻尖上發光，照的它一雙空洞的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
它感嘆：“又見了光，真好。”
見它心情好，林茜趁機問：“那我？”
“你拿走吧。”它說。
“多謝。”
林茜趕緊轉了回去，接著蓮花的余光，找到鼎抱住。
石像的手不知何時改變了，他抽走了一支，在林茜肩上拍了拍。
林茜除了一踉蹌，到沒有其他的感覺。
“你干嘛！”
哦，還有嚇了一跳。
“還鼎的時候還給你。”
“哈？”
還啥？
“搬得動嗎？”它問。
“恐怕難，現在是抱的起，但還得往上游呢。”
這鼎沒有它看起來那么重，不過也不算輕，她怕自己帶著它游不上去。
“我幫幫你？”
“這么好？”林茜挑眉。
“呵。”
只聽他笑了一聲后，林茜感覺頭一昏。
不過僅僅是一秒的時間，她便恢復了清明。
視野突然開闊了許多，這水底下也不黑了，本來她還擔心等下沒光怎么辦。
“看得見的感覺很好吧，多虧了你的蓮花。”
它說：“我把眼睛借給你一會兒，抓緊跑哦。
“什么？”
林茜有種不詳的預感，突然遠處游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
“那什么？”
“這是地府，你說那是什么？”
它道：“被抓到，會被留下來哦。”
“我—”
林茜口吐芬芳，抱著鼎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奮力向上游。
把潛能都開發完了，一刻不敢松懈地向上。
因為只要她一想放松，低頭就能見，數不清的手來抓她。
還有那一張張灰白的臉，惡狠狠地看著她。
啊啊啊！媽媽呀！
她一個勁的蹬腳，總算是突破了水面。
“尊龍，尊龍快拉我一把！”
沖出了水面，又是一片漆黑了。
她也不知尊龍在哪方，但喊他準沒錯。
果然，下一秒就被提溜上岸。
不過狗男人，不是該抱她嗎，怎么是抱鼎去了。
不管了，頭好昏。林茜一屁股坐在地上。
尊龍拉住她一只手臂：“怎么樣？”
行吧還知道關心她，林茜仰著頭：“頭昏。”
說完，她頭一歪，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