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的時候,三皇子還在伏案讀書,書卷香和暖煙香讓書房一隅充滿了醉人的神圣氣息。書柜旁邊的案幾上還放了一張琴,上面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整個琴身仿佛隱隱有淡淡的紅光逸出,讓我看呆了眼。后來我才知道,這是全天下僅此一張的古凰琴。
碧落姐姐對一切都已習以為常了,她福了福身,“給三皇子請安。她來了?!?p> “好,你下去吧?!?p> “是?!北搪浣憬阄⑿χ鹆艘宦?,轉身走出書房且帶上了門。
“給三皇子請安。”靜謐的氣氛讓我不禁也嚴肅起來,我跪了下去,心跳得有些快。
“不必多禮,起來吧。傷可完全好了?”
“回三皇子,完全好了,現在已經不僅可以走路,還可以跑起來了!”我一忘形,就對著他笑了,我知道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一個好人,是他讓我撿回一條命。
他的眸子突然緊瞇了起來,釋放出一種危險的信號,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突然,他從身后抽出一把劍朝我襲來。速度之快,令我頭皮發麻,眼看那劍就要到我胸口了。
我很想閉上眼就那樣不動,我不明白那么美好的人怎么回會突然翻臉呢?但是我的身體卻做出了比大腦更快的反應,我迅速側身一躲,到了他的近處,順勢抓住已經襲來的劍柄,往反方向用力一扭——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么大力氣,居然把他的胳膊整個翻轉了過來,然后下一秒,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書房里靜默得可怕。
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問題是這劍已經擱到他脖子上了。我一回過神就“啪”低下頭跪地上了。這才感覺到背后冷汗濕了一片。
一瞬間,書房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我迅速在頭腦里想著對策,但我也相信,這應該只是三皇子對我身體好沒好的試探。解釋清楚應該就行了。
我沒看到頭頂之人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只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大膽喬默,竟然行刺本王,來人,把這個罪奴押下去打入府牢,問出幕后之人后,處死!”
我頓時大驚!怎會這樣,我如何行刺得了一國之皇子!不是這樣的!不是他先出手的嗎!
我震驚地抬起頭,面前之人已經恢復了冷冷的面容,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厭惡與怒氣。
這厭惡讓我震驚以外更怒,因為我從小到大無數次在一些所謂的權貴的眼睛里見過,但唯獨他最不應該有這種眼神,他那么好,不應該的。我忘了自己的身份與處境,眼眶里濕濕的。
“我沒有,你憑什么這樣說?你救了我的命,就是要讓我死在你手里嗎?歪曲事實,原來你比那個禽獸也不過如此!”我頭腦一熱,居然站起來哭喊了起來。
他用力朝我胸口踹過來,我被踹翻在地,胸口的痛讓我怎么也爬不起來,與此同時,他的侍衛沖進門來,看清形勢后一個手刀劈在我頸后,我暈了過去。
…………
“嘀嗒……嘀嗒……”有水滴的聲音。
胸口和頭都好痛。
我的眼前一片昏暗。我記起了暈倒之前的一切,心中升起無限的悲涼。我以為,以為他是不同的,以為他是美好的,是我的光。但我的光芒如今親手把我送進了黑暗里。
生逢亂世,無依無靠,我就是隨波飄流的一根草芥,任人宰割,卻無法反抗。
但我還是悄悄對那所謂的三皇子“呸”了一聲。
我爬起來后,發現自己身邊還躺了兩個女孩,看起來都比我大一點,衣服比較破爛,但可以看出料子不錯,正警惕地看著慢慢爬起來的我。
我意識到這里是皇子府上的死牢。而這兩個女孩,說不定也是被他用這樣的方法騙進來的。
周圍潮濕陰冷,時不時有“嘶嘶”的聲音從我身下的稻草堆里傳來。但我乞討時什么地方沒睡過,這種聲音聽慣了,此刻也不覺得多么害怕。
“你是誰?”那個看起來稍大一點的女孩開口了。
“我叫喬默,是個乞丐,因為刺殺三皇子進來的?!蔽易猿暗匦α诵?。
“差不多,我叫李嫻兒,被賣到青樓以后被三皇子給救了下來,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給安了個罪名進來了?!?p> “唐玉欣,家父因為貪污腐敗被斬首,家道中落,被賣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家里做妾,逃出來后被三皇子救了下來?!?p> 大家經歷都大同小異,只不過她們兩個已經來到這牢中五日。唯一令我們不解的是,既然想殺了我們,那位三皇子為何要在絕望之時救下我們?
“別想這些了,我們不能就這么等死。我們需要逃出去!”李嫻兒說。
“我在這里五天,已經觀察到,這牢里的守衛眾多且十分警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怎么逃?”唐玉欣一臉絕望。
我想了想:“總會有辦法的,我總覺得這事情不對勁。”
說話間,我覺得稻草下的“嘶嘶”聲好像更大了些,我看到唐玉欣慘白慘白的臉上流露出害怕與恐懼?!斑@次又是,是什么東西?”
“別怕,這次估計又是幾只老鼠罷了,比起外面那些兇神惡煞要你的命的人,老鼠還不會殺你呢?!崩顙箖豪湫χf。
可我聽到這聲音卻不像我早前在破廟里聽到的老鼠聲,更像是……
與此同時,草堆下有東西爬出來。
“是蛇!”我一下子跳到了草堆對面,和她們兩個待在一起。我相信我的臉色也十分蒼白。我天生怕蛇。
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四條女人手臂那么粗的蛇爭先恐后地爬了出來,我們三個全都頭皮發麻地盯著那令人惡心的、越來越近的生物。
李嫻兒先鎮定下來,“別怕,這蛇花色不是很艷麗,估計不是毒蛇。咱們別去招惹它們,它們不會主動咬人的。”我看到唐玉欣稍稍放下心來。但我依舊很害怕。這些年我不怕鬼,不怕蟲子,不怕老鼠,但就是怕蛇。
說話間,蛇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面前。
我們全都動也不動地呆在原地,希望它們能略過我們爬走。
但我們全都想錯了,它們仿佛是有目標似的,沖著我們爬過來,直起了身子,展開攻擊的架勢。
這下不自衛也不行了。李嫻兒和唐玉欣首先隨手抓起身邊的木棍。我這才注意到我原先躺的地方也有一根臟兮兮的木棍,但我現在去往那里的路已經被蛇群擋住了。
“嘶嘶”四條蛇吐著信子,對我來說仿佛地獄的聲音。
一條蛇率先爬過來,直朝著最前面的我撲過來,我驚慌地躲了一下,摔倒在旁邊的地面上。李嫻兒用木棍使勁朝那條蛇打去,但沒想到那條蛇也及其靈活,多次避開木棍的攻擊。
剩下三條也同時開始朝我們撲過來。朝我撲過來的那條最粗最大,牙齒最瘆人。
“嘶嘶——”我死死地抓住了撲過來的蛇的腦袋后的地方。都說打蛇打七寸,但我以前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蛇,這七寸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