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成國公夫人的身份葉未晞確實有一些自己的猜想，但也只是一知半解，她剛才之所以會那樣問大祭司，只不過是想詐一下大祭祀，看看能不能從她嘴里撬出點兒有用的信息，反而卻聞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不過八卦神馬的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祭司說的這件事與葉未晞之前的猜想完全不搭邊，這位成國公夫人的身份似乎更加有趣了。

　　“姨母若真如你所說，這成國公夫人是神女堂為我母親培養的影子，那她就應當是從小在神女堂內長大，那你可知她還有什么親戚嗎？畢竟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成國公夫人是蘭瑞親姐姐。”

　　大祭司回憶了一下：“晞兒你從小生活在京城見慣了貴族的聲色犬馬，可能無法想象這個國家最底層的子民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對于那些人來說活著或許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艱苦的生活磨去了他們身上鮮活的生氣，使他們對美好的生活失去了信心最后只剩下貪婪，狡詐和麻木不仁。

　　在那樣的環境中只有男丁才是生產的主力軍，比如維系了宗族的團結，共同開墾荒地、水利生產，等等。

　　雖然神女堂在各個地方都設有免費的學堂，讓那些貧窮的孩子多學一些有用的知識和先進的思想，好改變他們未來的人生。

　　可是這些人生活的地方太過貧窮，哪怕神女堂從來不收取學費，這些人還是覺得，如果把孩子送到學堂，不僅要多支付一筆紙筆的費用，還要缺失一個小的勞動力，上學這件事在他們眼里從來都只是得不償失。

　　所以哪怕梁國成立兩百多年，在這些人的思想里面女孩依舊是早晚要嫁到別人家里的賠錢貨，對他們來說女兒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官府每月送來的補助，還有就是能夠依靠女兒給家中娶不到媳婦的孩子來換親。

　　神女堂想了很多種方法，仍舊不能改變他們頑固的思想，為此神女堂還特意成立了一個部門，專門去那些貧困落后的家庭，去收養那些不被父母重視的女孩。

　　只要這些父母愿意將孩子交給神女堂照顧，神女堂每月都會給這些父母一大筆不菲的銀錢，同時他們繼續還能從官府手里領到原本的補助。

　　但代價就是這些女孩從此以后便與家里沒有半點關系，這樣也就防止了那些父母在女兒長大成才后會找過來與女兒相認，然后繼續從女兒身上吸血。

　　同樣的這些女孩兒到神女堂的時候也都很小，為了保護她們神女堂是不會透露任何一個孩子的原生家庭。

　　你說的那些影子大多都是從這些貧困的家庭中領養的，也可以說神女堂大部分的成員都是這樣的。

　　按理說能成為圣女的影子都是經過了層層的考驗篩選出來的，這樣的人與原來家庭的關系應該斷的都很徹底。

　　而且你母親的影子名叫陸昭昭，根本就不姓蘭，成國公夫人和蘭瑞應該沒有什么親屬關系，為了保險起見，我一會兒就派人回圣殿去查陸昭昭的檔案。”

　　之前葉未晞就聽人說過神女堂里的成員大多都是女性，當時她還奇怪梁國的女性這么少，就是大戶人家基本都沒有女性仆人，神女堂究竟是怎么弄來那么多成員的，如今聽大祭司這么一解釋總算解答了葉未晞多日的疑惑。

　　突然葉未晞像想到什么似一下子抬起頭的激動地問道：

　　“姨母你們這種納新的方法既然已經持續了這么多年，那么他在神女堂應該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六昭昭她知不知道這件事？”

　　大祭司見葉未晞這么激動，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問，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

　　“這是自然，神女堂收養女嬰的本意就是為了保護她們，并且為她們提供更好的教育和生活。

　　這些都是神女堂的傳承之一，根本就沒有必要刻意隱瞞，不光如此我們還會特意安排他們去照顧那些年幼的女孩兒，以此來增加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

　　“也就是說幾乎所有的神女堂成員都知道這件事，這就對了，我就說怎么會有那么多無辜失蹤的女孩？原來是這樣……”

　　葉未晞剛開始還在和大祭司聊天，到后來忽然就像陷入了魔障似的，一邊在原地來回轉圈圈一邊自言自語，最后還是大祭司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詢問，這才把葉未晞叫醒。

　　面對大祭司擔憂的目光，葉未晞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在偶像面前出了糗，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掩飾性的咳嗽了兩下然后解釋道：

　　“姨母你此行來京城的目的之一不就是因為慈心庵的事情嘛，難道你就沒懷疑過良國對女子的保護如此重要，暗網又是如何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綁走那么多女子來做這種風月生意呢。

　　慈心庵的案子是由我負責的，原本我是想通過這件事多找出一些暗網的秘密，好給他們來個一網打盡，但很不幸的是暗網派到慈心庵的看守者在被抓捕的第一時刻就已經服毒自盡了，剩下的那些人都不過是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嘍羅。

　　至于那些被解救的女孩更是因為長時間被囚禁早已精神失常，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她們口中撬出了出了暗網的名字。

　　在事情了結后只有少數的女孩被她們的家人領了回去，大多數的人因為沒有家人認領，只能留在京兆府里接受照顧。

　　原本我以為這些女孩兒的家人是因為遭受了暗網的殺害，所以她們才會落得這樣孤苦無依的下場。

　　可聽完你們神女堂納新的方式后，我突然意識到或許暗網就是用了同樣的方法這才收集了那么多無辜的女孩。

　　因為神女堂多年來都有這樣的傳統，官府也一定習以為常，說不定他們就是打著神女堂的名義在外行兇的呢。”

　　說到這葉未晞忍不住看了一眼大祭司，發現她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能夠控制住情緒，也就放心的說了下去：

　　“姨母你也知道蘭瑞就是暗網中的一員，通過之前的調查我們發現蘭瑞是一個綿里藏針的笑面虎，但凡得罪過她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

　　在三司會審的時候，我們曾經做過多種假設和預想，就是為了防止蘭瑞強行狡辯，可沒想到開堂以后才不過三五個回合，他就敗下陣來被我們送進了刑部大牢，這樣的行為與他往日狡猾奸詐的形象根本不符。

　　可就在我們以為律法能給杜恒一個公道的時候，偏偏情況又急轉直下，杜老爺子被安上了豢，養孌童的的惡名，而真正的惡人蘭瑞卻逍遙法外。

　　說實話蘭瑞在公堂上的操作簡直弱爆了，根本配不上他那笑面虎的稱號，從那時起，我就懷疑有一個人在暗中操縱著蘭瑞。

　　而龍虎山唯一存活的證人胡兵臨死前的一番話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想，他告訴我當年蠱惑他大哥血洗杜家的神秘人竟然是個女人。

　　知道了這個消息蘭瑞身上存在的疑點也就解開了，正因為幕后之人是個女人，她雖然有野心卻很難在朝堂上立足，所以這個女人選擇了無能的蘭瑞作為她的傀儡，而她則選擇隱居在幕后控制著所有的一切。

　　因為杜家的滅族慘案發生在二十年前，而蘭澤今年剛好是20歲所以我并沒有懷疑當時正身懷六甲的成國公夫人，可我今天翻看蘭澤的檔案時才發現，蘭澤是正月出生的，而杜家的慘案則發生在七月。

　　再加上梁國人對母親天然的崇拜，一個正在哺乳期的母親，顯然比一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更加有魅力。

　　在見到你之前這些還只是猜測，在了解到陸昭昭的身世，再加上神女堂的領養機制，我就更加確定陸昭昭她絕對是暗網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不然的話就憑蘭澤這么一個整日呆在書院里，只會讀書的公子哥哪里進得了紀律嚴明的暗網，還能夠擁有那么大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