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頂遠望，炊煙裊裊，河灣兩岸分布著老舊村屋，土磚、青瓦上沾滿了綠色苔蘚，清晨的薄霧中有點點燭火閃爍。
李春芳在土灶前熟練忙碌，身上已換了套裝束，凌楓收集到的資料記載的是城市流行風尚，在這湘西山村顯得另類。
T恤加粗布褲子，腳踩解放鞋的凌楓完成負重晨練后回到院子，只要吸收食物中的能量，他每日都在緩緩變強。
李春芳的事凌楓沒有多問，但看她做出的家常食物，像是北方人。
“都是老頭子常吃的。”迎著凌楓的目光，李春芳問：“不習慣吃這些？我給你做點別的吧！”
“沒有！”凌楓搖頭，笑道：“看著蠻好的。”
“其實我是云貴那邊的人，下鄉去了北邊，就留下了。”李春芳手腳麻利，又專門下了鍋米粉，他見過凌楓吃飯，不存在吃不完的情況。
“老家也和這里差不多，山和水都像。”
院外，穿著花布衫、長褲，同樣踩了雙解放鞋的張蘭在門外喊道：“芳姨在嗎？”
“看著火！”李春芳披著圍裙走出廚房，迎上去。
“你要的報紙，給你拿過來了！”張蘭在笑，目光卻往院子里瞟。
突然有了惡趣味，李春芳忙道：“沒吃飯吧？早上做多了，進來吃點吧！”
“啊？”張蘭錯愕，立刻抿唇，羞澀點頭。
“小楓，把飯端出來！”李春芳朝廚房喊。
四根稍粗的樹干撐起一面烏黑的木板，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飯桌旁坐著三個沉默的人。
有外人在，凌楓只能用正常的速度一點點吃東西，對面的張蘭更是盡顯淑女風，小口小口吃著，完全看不到一鐮刀給凌楓破皮的豪邁。
李春芳卻玩心大起，笑呵呵問：“蘭蘭，高考成績出來了嗎？”
“算日子應該出來了，不過村子偏，要等鄉郵員把通知書送來。”張蘭低頭，不敢看對面的凌楓。
“那么高的文化，一準能考上大學！”李春芳看熱鬧不怕事大，笑著說：“到時你就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了！”
“唉……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福氣娶到你喲！”
凌楓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吃著早飯，要也有心靈感應能力，早在李春芳腦子里吼開了。
“我……我……”張蘭瞬間紅臉，說話都不利索了：“我沒想這些……”
三兩下吃完，逃也似離開。
凌楓終于使出白眼絕技，瞪了李春芳一眼。
“你不是不會談戀愛嗎？”李春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遺憾，道：“這就是實踐的機會啊！”
“估計你沒仔細看，這姑娘身段、臉型、五官都很好，隨便拾掇一下不比女明星差。”
“等等！”凌楓品出味來，審視道：“你該不會在她腦子里編了什么惡俗橋段吧？”
“還用我編？”李春芳笑道：“老天爺就把你送到姑娘心里了！”
編造記憶的時候肯定要翻看村民的記憶，才能做到無縫插入，聽她這么一說，凌楓沉默了。
“至于嘛……”
“別這么沒自信啊！”李春芳掰著手指頭替凌楓算道：“首先出場夠驚艷，視覺沖擊力強，加上你這身高、這氣質……”
“長相呢？”
“……”李春芳吐槽道：“別為難我老人家說這么惡劣的謊話好嗎？”
“……”
凌楓念力一卷，直接將碗里的食物全吞了，走到一邊去嘗試聯系老爸和死黨。
李春芳則笑著展開報紙，開始尋找有用的信息，時間過去太久，細節上的情報早已忘記。
片刻后，依舊沒聯系上人的凌楓坐了回來，問道：“你準備做生意？”
“當然！”李春芳繼續翻報紙，回話道：“不出意外我是不會走了，肯定要賺錢傍身啊！”
“我這也算重生一回嘛！隨便借鑒點套路小說都能混成首富，更別說還有超能力了。”
“現在政策沒放開，城市里倒買倒賣有風險，農村人尋點農產品去鎮上賣就沒問題。”
凌楓點頭，提醒道：“我在屋后墻角看到了不少松露。”
“豬拱菌？”李春芳合上報紙，微微搖頭：“現在不行，得有外貿渠道，還要加工廠，原生態運過去，高盧雞不會認的。”
“那你準備從哪入手？”凌楓玩過種田流，讓他建廠爆兵簡單，搞商業開發，完全沒經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里有山有水，先從山貨和水產品入手。”說著，李春芳問凌楓：“有錢嗎？借點本錢。”
念力一掃，桌上堆起小山般的金塊。
“……”
在李春芳復雜的目光凝視下，老舊的飯桌承受不了這壓力，轟然坍塌。
“你……”李春芳看向凌楓，問：“你有多少？”
“沒數，應該有上千噸吧！”凌楓很淡定的回道。
不是有意裝那啥，是真沒去數，去過四個世界，黃金都是一般等價物，主動和被動之下收集了多少，凌楓真沒去數，也就裝滿了十幾個集裝箱。
“……”李春芳扶額，尷尬笑：“早說嘛，我們可以去阿美利加，混個華僑身份再回來投資。”
“現在也不晚啊！”凌楓說道。
“晚了！”李春芳搖頭道：“今天鎮上有集會，村里去了不少人，路遠，天沒亮就走了，無法確定他們在鎮上遇到什么人，說過什么話。”
“算了算了，就當花點時間幫村民脫貧致富，能降落在這村子也是緣分。”
暫時聯系不上人，凌楓便幫著李春芳開始了商業帝國的構建，金子是花不出去的，憑借“優秀的口才”李春芳“說服”了村民將家中存下的山貨交到她手里。
今日趕集，去的村民也帶了些山貨，但量很少，小鎮的集市上全是附近幾個村的村民，同樣的特產每個村都少不了，壓根沒市場，只能送去供銷社換幾斤鹽。
又去河里撈了上百斤魚，全塞進了凌楓的空間腰帶里……
二人沒去小鎮市集，而是換了方向走直線奔縣城去，一路山水相隔，擋不住創業的雄心。
踩著月步，跳躍在山水間，李春芳的動作同樣矯健，但凡出身東方的輪回者，少有不重視肉身修行，便是有了強大的異能也沒忘強化身體。幾乎沒有閃電俠這種速度快到能重啟宇宙，身體卻扛不住一顆子彈的極端。
等在縣城的菜場外將貨物清空，收了一堆毛票后，凌楓徹底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特么這是在干嘛？
“不錯，不錯！”李春芳樂滋滋數錢，喜道：“二百五十八塊六毛三，來，這八塊六毛三給你，去買糖吃……”
眼見凌楓處于即將爆發的邊緣，李春芳連忙笑道：“別生氣，別生氣，我們這是在造福村民啊！”
“雖然不是一個時空，但都是同文同種，你忍心看他們受苦嗎？”
“……”
這生意雖不大，但在這一年到頭只能靠田里的稻子吃口飽飯，根本見不到閑錢的農村卻著實讓村民們高興了一回。
賒貨的每家分到三五塊后，李春芳算是挖到了第一桶共計六十六塊八毛七的金子。
“再來幾次，正大光明賺到幾百塊后就有理由進縣城了！”
湘西山村最大的問題是交通不便，兩個非人類自然可以完全不顧運輸成本這么搞，換普通村民根本是在開玩笑。
與其說賺錢，不如說凌楓有點沉湎在幫助人的快樂中，心理年齡近四十歲的凌楓自然沒有少年人的浮躁，只是免不了在心中吐槽：“讓人無話可說的神獸！”
當年藝高人膽大，選擇第三類接觸，結果差點進小黑屋。
現在人老從心，只能用這種效率極其低下的方式。
……
鋼勺碰撞搪瓷茶杯的聲音如同悅耳的鈴聲，戴著斗笠，背著碩大帆布郵包，身旁跟著條老黃狗的鄉郵員走進了村子。
“啊，來了！”扛著鋤頭的村民迎面打招呼。
“有你家的信，給你送去村委會，記得回來拿！”
鄉郵員熟稔的和村民們打招呼，進了村委會后忙向軍人支書說道：“你們村的張蘭考上大學了！”
說著從郵包里翻出包了好幾層油布并夾在一疊報紙里防皺的錄取信。
“看看，北大啊！”
鄉郵員曾經是個高中生，動亂年代里輟學，高考恢復后也有過雄心，只是家中妻兒俱在，考不上還好，考上了一去四年，學費、生活費，妻兒在老家的艱難，都是擺在面前的問題。
沒參加高考不代表鄉郵員沒有憧憬過，國內頂尖學府，鄉郵員還是知道的。
“還有縣里的獎狀，都在這呢！”鄉郵員真心為這孩子高興，樂道：“縣里發了一百塊獎金，要你帶人去領。”
張蘭以縣狀元的成績考上北大，對這座偏遠縣城而言實是難得的幸事，縣里的老大們大筆一揮，直接發了百元大獎。
消息很快在小山村傳開，凌楓二人也去湊了熱鬧，卻是為了填補鄉郵員這個漏洞，他不是本村人卻已在崗位上干了十多年，幾乎認識村里每一戶。
拿到通知書后，淚水就沒停過。
熱鬧過后，張蘭竟找到凌楓二人，開門見山道：“我要跟你們合伙做買賣！我有本錢，一百塊！”
凌楓愕然，李春芳卻點頭道：“沒問題，不過你去開介紹信的時候，要把我們加上，就當一家人！”
“好！”毫不猶豫的點頭。
望著張蘭離去，李春芳嘆一聲：“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懵逼的凌楓眨了眨無辜的眼。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