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路滑,不過都是在山里皮大的,即使夜深也沒費什么功夫,就趕到了那狼穴當中。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幾具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里。
“爹!”突然一個人影竄出,奔到一具尸體跟前,痛聲喊道,只一眼,那人就發現跟前的尸體已經涼透了,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寧黑左右張望著,現場和他走的時候沒什么變化,畢竟這狼穴附近大點的動物基本上沒有了。
在尸體前哭喪的叫王猛,是王大壯的兒子,原本村長沒叫他的。
不過這家伙自己跟了過來。
在路上這家伙還在和幾個伙伴說些葷話,寧黑還看到了他笑嘻嘻的樣子,估計那王大壯辦事并沒有和他交代,而王猛大半夜不睡覺趕著過來也純粹是熱心腸,想要過來幫忙。
倒是不料,走到地方就看到了這讓他有些崩潰的場面。
老村長面色陰沉的掃望了一眼,一時間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不過這種凝滯并沒有持續多久,那王猛也不是蠢蛋,很快就回過神來了,然后就站起身來,紅著眼睛就向著寧黑這里沖了過來。
王猛也參加了伏殺青狼的行動,這邊寧黑又沒有清理現場,王猛一下就知道了些什么。
“混賬,你想干什么?”老村長呵斥一聲。
寧黑就站在老村長邊上,目光平靜的望著向著他沖過來,似乎想要殺人的王猛。
王猛紅著眼睛。
“他殺了我爹,我要報仇。”
“那是你爹自己害人,咎由自取,寧黑沒做錯,你還不趕緊給我退下。”老村長呵斥一聲,而王猛自然不會這樣退下,但是邊上兩個青壯,一左一右上前將其制住,帶到了邊上。
那王猛依舊在哪里掙扎不休,好一會才安靜下來,但依舊仇恨的看著寧黑。
“為什么要殺死他們。”老村長看著寧黑,問道。
“用霹靂火炸過之后,他們就活不成了,為了讓他們少些痛苦,我送了他們一程。”寧黑說道。
這是真話。
老村長望著寧黑的眼睛,好一會,將頭扭了過去,沒再說什么,又看了兩眼那些尸體,便吩咐村里青壯將那些尸體全都帶了回去。
去的時候氣氛還算是歡快,大家還算是有說有笑的。
但是回的時候,寧黑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凝滯了,村子里死人并不是什么少見的事情。
或者該說很常見。
但那都是各種意義上的戰斗減員。
或是捕獵時被猛獸反噬,又或者是彼此結仇,展開血斗,用生死決斷對錯,那也有個說頭,而像現在這種死的不明不白,說是爭斗,更像是謀殺,背后捅刀子,然后捅刀子的人還沒事人一樣站在那里的情況,讓一眾人心底有些異樣,更別提隊伍里面還有王猛這個存在。
不過到底老村長站在那里,老村長一言不發,其他人便也不好說什么。
但是氣氛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靜默當中,一眾人終于回到了村子,那母狼的尸體歸了寧黑,內臟和腦袋分給了那些幫忙的村里青壯,那幾具尸體也被送了回家。
每個人手里都拿到了一點東西,但是誰也沒有展現出分到東西該有的樂呵呵的情緒來。
寧黑也不在意。
將那狼尸交給母親處理,而他則是再次起灶燒鍋,將第二枚玄膽煮熟,兩口吞嚼了下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江河倒灌一般,腦袋被塞滿的感覺再次出現。
身體也再次燥熱起來。
寧黑蜷縮著。
好一會終于熬了過去,微微喘著粗氣。
腦袋里面再次多了一些記憶,看視角,應該是那只母狼的,只是這一次腦袋里面一股脹痛感遲遲揮之不去,同時身體上也傳來一股刺痛,酸癢的感覺,看來這種異能并不是沒有限制的。
寧黑揉了揉眉心。
整理了一下從那對青狼夫婦身上得來的記憶,發現它們是從大山深處走出來的。
而大山深處里面似乎還有不少像青狼這種的強大異獸,甚至,寧黑還從哪兩份記憶當中,明確看到了幾個強大異獸的地盤所在。
只是離村子有些遠。
黑光異能果然被強化了一些,感覺已經接近青狼身上原始版本了,開啟異能后強化幅度和抗打擊能力都變強了不少,只是消耗也一下變大了不少。施展黑光異能需要消耗體內一股特殊的氣力,這種氣力消耗掉之后會自己恢復,但是在恢復期間似乎會消耗體力,具體表現是,在恢復期間整個人都有些提不起勁來,那種特殊氣力被消耗的越多,后遺癥就越大。
除了黑光異能,力氣和感知也增強了,因為沒有力量測試條件,對于自己一拳有多少力氣,寧黑也沒有個具體的數值,但是他明顯是感覺自己力氣變大了一些。
至于感知,似乎是跟著那些記憶碎片一起到來的,像是青狼捕獵和戰斗的一種直覺,隨著吸取的記憶碎片增多,這種野性直覺也得到了強化,基于這種直覺,寧黑很自然的就能感應到一些以往所不能察覺到的東西,那種感覺像是腦袋里面被加了新的附件,讓他處理信息的能力加強了一般。
而這種感知的提升最直接的體現,就是讓寧黑感覺自己更能打了,戰斗直覺更強,更加敏銳了。
適應了一下身上的變化。
寧黑感覺現在的他能打三四個以前的他,開了黑光異能,他能打十個,往死里打的那種。
對于這樣的提升,寧黑還算是滿意,但這種提升都是基于他原本基礎上的強化,提升幅度雖然不小,但最后的形態也就是那樣,要是碰到青狼那種異獸,寧黑上去就是個送貨的,而且這個世界到底是個能修煉的世界,自己這種沒有章法的提升也不知道對比起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來說又是個怎么樣的程度。
那陳山先前當村里的教頭,但是從頭到尾也就教了一些鍛煉身體的基礎動作。唯一的干貨就是教了一個蘊氣式,說是等他們熬練出氣感之后,再說下一步的事情,所以那家伙到死也沒吐露出更多的東西來,就帶著那些知識積累變作了狼糞。
念頭閃動,寧黑立馬就想到了從王大壯口中聽到的陳山手里有門派信物的事情。
現在陳山死了,陳鐵也死了,現在信物應該落到那個陳紅手中了吧,而且聽說那陳紅也是跟著陳山學了點東西的,或許從她口中更掏摸出來一些東西,腦海當中轉過幾個念頭,隱隱的寧黑心中便有了一些想法,不過天色已然不早了,現在有什么想法都只能先去睡覺了。
阿母要熬夜處理狼尸。
而寧黑入睡前隱約聽到了村里的悠長的哭聲,今天村里死了不少人。
特別是陳山一家,原本極為興旺的一家,結果一天時間,頂梁柱沒了,幾個交好的叔伯沒了,好不容易養大成人的大好兒郎也沒了,只剩下了陳紅和她老母。
已經流夠了眼淚的兩母女看著陳鐵那已經沒了樣子的尸體,已經流不出眼淚來了。
“妞兒,你父親留了一個門派信物下來,現在你哥沒了,你拿著出去吧。”陳氏突然說道。
“那阿母怎么辦?”陳紅問道。
“你父親到底留了些家業下來,我這有手有腳的,三兩年餓不死,你自去吧。”陳氏說道,只是紅腫的眼睛閉著,整個人透露出一股蕭瑟,了無生氣的態勢來。
當夜,陳氏將那信物交給了陳紅,并將相應的信息一應給陳紅說了一通,讓她辦完喪事便出發。
第二天,村子里彌漫著一股子煙灰味兒,寧黑看著那天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層黑灰。
燒著陳鐵的尸體,陳紅的情郎趙全,趕過來安慰她。
因為要走了,心底難免有些難免的怯弱心理出現,原本性格有些外柔內剛的陳紅少有的在情郎面前展現出了脆弱的一面,將心聲吐露了出來,還想要那情郎和她一起走。
不過她那情郎本來就是個怯弱性子,當時伏殺青狼的隊伍里面都不見人的貨色,自然沒敢答應。
陳紅見狀有些傷心,不過也沒勉強,只是難免說些氣話。
“我此去少說三五年,你既然不愿和我一起走,便是不必再等我了。”陳紅這般說道,面容上一下顯得疏遠了許多。
心底有些不滿,卻也指望情郎回心轉意。
而趙全見狀,心底貓抓狗饒般的難受,想要上前,卻又被陳紅那眼神逼退。
心念念的,眼看著平白之間情妹妹就要沒了,趙全心情有些郁悶,便和幾個好友吐槽了一番。
說者無意,但聽者卻是有心。
一聽陳紅居然要出村去外面闖蕩,一下一大票的人就不干了,陳紅生的好看,因為陳山家里伙食好,又沒有什么重活干,加上又學了點武功,養的那陳紅身段兒極為出挑,面皮白凈又紅潤,在村子里面可是拔尖的美人兒,想要娶她的少年可是不少。
這世界,這村子里面可野蠻的很,眼見著大天鵝就要飛走了,一群人直接上門,將人扣下來了。
不講道理。
就是不讓走,不僅不讓走,還想將人綁回家里生娃。
不過,有這種土匪想法的人不止一個,轉眼,前面還在燒尸體,后腳又鬧騰騰起來了,陳紅被堵在房間里面,滿臉悲戚之色,陳氏在邊上看著,直嘆息搖頭。
早就和自己這女兒說過了,那白面皮的靠不住,她這女兒就是不聽,現在倒是嘗到苦果了。
“好了,事已至此,你就權當長了個記性了,以后見到那些只知道口花花的白面皮,心底也多個心眼了,你現在先躺下睡著,到晚上看看有沒有機會跑出去罷。”陳氏說道。
陳紅紅著眼睛看著阿母,心底酸苦酸苦的,眼睛里面已經流不出淚水了,但還是想哭。
看著女兒這樣子陳氏也有些心痛,不過也只能安慰著女兒先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