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舟和見狀,對著張凌翼歉意一笑。
“下官有些事情,還請大人稍等片刻。”
張凌翼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貓在樓梯口的師爺,絲毫不在意道。
“大人有事自然去得。慢慢來,不急。”
章舟和點了點頭,站起身隨師爺一同走下閣樓。
剛走出了閣樓,章舟和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師爺,蘇柳說什么了?”
劉季凌立刻答道。
“大人,這張凌翼已然知曉這小乞幫是您所建。但他和蘇柳也說得明白,他不想招惹大人的上面,所以只是打算抓住一個錢捕頭頂罪。”
章舟和點了點頭。
“剛剛他與我所說,話里話外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如果少了錢傳熊,那郊外的城隍廟還如何繼續(xù)運作下去?”
“大人現(xiàn)在哪里還能顧什么城隍廟那邊?只能放棄了!”
“放棄嘛...”
章舟和顯然很是舍不得。
畢竟也是自己苦心經(jīng)營了數(shù)年的一條發(fā)財路子,雖比不上永嘉江水寇賺錢,但每年好歹也是幾千兩的流水。
劉季凌連忙勸道。
“這小乞幫原本便只是小利而已,那永嘉江上的江心嶼才是大人您最重要的地方。大人,當斷則斷啊!”
章舟和即使再財迷心竅,也知道事情的輕緩急重。
“師爺說的對,那這條線便放了吧。至于錢捕頭那邊...”
劉季凌立刻點頭應聲。
“是,小的會去辦的。”
章舟和抓住了師爺,認真叮囑道。
“張凌翼曾和我說過他還要將錢傳熊帶回去交差,所以他不能死。但你一定要保證他到了六扇門后,絕對不能亂說話。”
劉季凌鄭重地點了點頭。
“明白!大人,我這就去牢里去錢傳熊。保證他不會再亂說話。”
章舟和拍了拍劉季凌的肩膀。
“此事確實是你出面最好。為免節(jié)外生枝,此事一定要做到十二分妥當!”
“是!”
劉季凌領命而去。
章舟和轉身上了閣樓,張凌翼正站在窗前獨自欣賞美景呢。
知府老爺走了過來,對著張凌翼笑道。
“張大人好雅興啊。”
張凌翼指著閣樓下的一圈小水塘說道。
“知府大人家這窩錦鯉很是好看啊。”
章舟和滿是笑意地為張凌翼講起了這窩令他自傲的錦鯉。
“這湖叫做千錦潭。下官也沒別的愛好,閑來無事的時候最愛來看這湖錦鯉。江南地富貴人家中一般都會養(yǎng)上幾十條或者上百條的錦鯉,撒下一些魚餌看錦鯉在湖中翻騰,是我們江南人士最喜歡的景致。
我特地令人圈出了這一窩小水塘,便是專門供養(yǎng)錦鯉的。所幸張大人愛看,那我們便下去撒些魚餌看看這千錦涌現(xiàn)的景象如何?”
章舟和口中謙虛,卻難掩他的炫耀之情。
張凌翼心中冷笑。
千錦潭,顧名思義這一池小小的水塘里至少有錦鯉千條。而且這些錦鯉色彩艷麗、花紋多變,想來每一條都價值不菲,這一窩小小的水塘價值起碼也是上萬兩之多啊。
這知府老爺?shù)募抑懈皇梢娨话撸蚕胂笏烤箯陌茁怪莅傩丈砩衔橙チ硕嗌馘X財。
張凌翼只是擺了擺手。
“錢不急,辦案才要緊。剛剛師爺來問,是說錢傳熊的事情吧?”
章舟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是。師爺剛剛便是和我說,錢傳熊已經(jīng)要認罪。”
“不會有差錯?”
“絕對不會!”
張凌翼臉上也認真道。
“章大人,那便好。我雖是六扇門的人,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吃公家飯的。大家同為朝廷效力,我也不想大人臉上難看。既然錢傳熊已經(jīng)認罪,我這趟差事也算了解了。其他多余的事情,我不關心。章大人,你說是嗎?”
“張大人,下官明白。”
聽張凌翼這一番話下來,章舟和心里已經(jīng)很是明白。
這位六扇門的捕頭確實是不想得罪自己,只要有人認罪能讓他向上面交代,那他便絕對不會為難自己。
張凌翼聞言,也是一笑。
“既然如此,那明天大人在公堂上當眾讓錢傳熊認罪簽字畫押以后,我便要帶錢傳熊回六扇門去。”
“張大人辛苦了,就不多留幾天吧?也讓下官盡盡地主之誼。”
“不了,事情還多。”
章舟和呵呵一笑,隨后從懷中拿出一摞銀票悄悄遞給張凌翼。
張凌翼臉色一變。
“章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你這讓我怎么好意思?”
“這只是一些小意思。”
“章大人,您可真是有意思。”
“下官也沒別的意思。”
“那我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兩人相識一笑。
要多奸詐就有多奸詐,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
白鹿州府衙的牢房中,換上了一身囚服的錢傳熊癡癡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突然間,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傳熊,你怎么樣?”
錢傳熊立時抬頭一看,是師爺劉季凌帶著食盒來看自己了。
他連忙撲了上來。
“季凌,你來了!”
師爺蹲了下來,放下了手中橡木所做的紅色食盒。
“吃點吧,是風鈴為你做的。”
錢傳熊苦笑。
“我現(xiàn)在哪里吃的下?季凌我問你,你要和我說實話。”
“你說。”
“我可還有活路?”
劉季凌沒有回答而是嘆了一口氣,隨后從懷中拿出了一把扇子交給錢傳熊。
“傳熊,這是知府大人送給你的。”
錢傳熊怔怔地接過扇子,沒有明白知府這是什么意思。
“季凌,大人這是什么意思?這都快要入冬了,一把扇子還有什么用?”
劉季凌點了點頭。
“是啊,傳熊。天冷了,扇子就無用了。”
師爺這一番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這扇子就是指的錢傳熊,天冷了扇子就沒用了。如今錢傳熊與這扇子一樣都是沒用的東西,他已成了棄子!
“我懂了,我懂了。”
錢傳熊喃喃說道。
劉季凌拍了拍錢傳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傳熊啊,此次的情勢你也應當清楚才對。明天公堂上你一定要認罪,到時候簽字畫押你可千萬要老實。你也知道,大人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若是你...”
錢傳熊打斷師爺?shù)脑挘淅湟恍Α?p> “若是我敢當堂翻供,別說救不了自己,我的家人也一定會遭受滅頂之災。是吧?”
劉季凌臉上慚愧。
“傳熊啊。有些話我也不想說那么透,你反正都應該明白。等你認了罪之后,大人一定會善待你的家人。傳熊,大人其實也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否則他完全可以直接將你在牢里殺死,還需要再讓我來傳話嗎?”
錢傳熊只覺好笑。
“季凌。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大人身邊的左膀右臂,我出拳頭你出腦子。可你就真當我錢傳熊是傻子不成?若不是那個六扇門的捕快要將我?guī)Щ亓乳T,只怕大人早就讓我死在牢里了。大人的手段我還不清楚嗎?”
“這...”
劉季凌直接被戳穿,臉上尷尬。
錢傳熊卻不想再跟這位昔日的發(fā)小說話了。
“算了吧,季凌你走吧。你轉告大人,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我錢傳熊很清楚。”
“唉,傳熊你好自為之吧。多余的話我也不講了,我讓鳳鈴進來和你再說幾句吧。”
劉季凌站起身,沖著牢房外面一喊。
“夫人,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