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妖獸們一一暢飲過的蘼蕪四處都未尋見小青的身影,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他回座位,于是蘼蕪便悄悄離開宴席回了村。
果不其然,小青正坐在村口的大石上發呆。
蘼蕪靠近他,問:“怎么不去喝酒?”
小青搖搖頭,說:“主人,你說二青哥哥他會原諒我……的嗎?”
“為什么這么說?”蘼蕪說著將酒壺遞給他,“你恨阿是嗎?”
“說不上恨。我和哥哥相依相伴數百年,哥哥也到了臨近歸位物化之時,只不過因為去歲的大戰一場,時間提前了些……的啊。”小青說。
二青的哥哥在大限將至之時遭遇大戰后消亡,小青心結難舒。
妖怪之間雖與人不同,情分也好生死也罷,并沒有統一性,也就是說各種不同的妖怪表達情感的方式和各自的價值觀都不一樣。
但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妖怪在感情上可能更加執著。
想到這里,蘼蕪開解道:“你如果不愿意,我這就去找阿是說。”
小青搖搖頭:“這樣的結果對這里而言是最好的安排。憑我一己之力很難完全保護他們,我知道……的啊。”
蘼蕪抿抿唇說:“雖然我只聽滅諦提過兩句,二青一直守護著這里,為保護大家犧牲。現在輪到你繼續著二青的心愿。”
小青雙手緊緊地捏住酒壺,靜靜地聽著。
“雖然方法不同,但你也是盡力去守護著你們所珍視著的一切。我認為,你的二青哥哥一定會同意這么做的。
你們都是好樣的,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守護,那么就鼓起勇氣繼續下去吧。”蘼蕪拍了拍小青的肩膀,在他旁邊躺下。
小青喃喃地重復道:“方法不同……的嗎?”
他抬起頭,努力睜開豆大的眼,望著天上的月亮,眼睛漸漸濕潤。
蘼蕪躺在大石之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他虛脫了一天,又與阿是等人痛飲了一天的,躺在石頭上不知不覺就呼呼大睡了一天。
對于村民而言,他們并不知道豐盛的妖魔鬼怪的宴會在家門口持續了兩天兩夜,只覺得這兩天以來的山風特別狂勁喧囂,前所未有。
蘼蕪直到宴席上最后一個妖獸喝趴下了,才醒了過來。
醒來的他大吼一聲:“癢!”然后拼命地抓著發紅起疹的皮膚。
不癢可能嗎?
他在那塊前后無遮無攔的大石頭上,像是被曬的魚干一般呼呼大睡。
燦爛圓潤的太陽從清晨一直到傍晚,全方位烘烤,愣是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疹子又曬了出來。
被蘼蕪驚醒的弱姬急忙趕過來制止他,“小主人,對不起,都怪弱姬喝多了,沒有能好好照顧你,嚶嚶嚶……”
“我瞧瞧。”朱思殷湊過來說。
“瞧什么瞧,快給我藥!”蘼蕪說。
朱思殷猶豫了一下,說:“還敢吃?”
“小主人這藥傷身哪!嗚嗚!”弱姬勸阻。
“快!管不了那么多,不就是吃壞肚子嘛,也沒什么大事。”蘼蕪催促道。
“沒大事……”朱思殷以手扶額,作無語狀。
兩天前那“濃香型”的經歷還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仿佛一想起來就能聞到。
“且待我酒醒一下。”朱思殷無奈,依著小閻魔的脾氣,不給的話肯定要鬧騰。
但給他的話,藥的用量還得再斟酌一下。
現在他因為喝多了后遺癥,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思考就暈得要命,不敢輕易下處方。
“快點哦。”蘼蕪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吩咐弱姬:“去找滅諦過來。”
弱姬領命,從一堆醉醺醺的妖獸中間把滅諦給“挖”了出來。
“小、嗝,小主人,我是死了又活了嗎?”滅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你是喝多了。”蘼蕪站了起來,“走吧。”
“現在就走?”滅諦重復了一遍。
“對呀,莫非你還想留在這兒討媳婦?”蘼蕪搖搖頭。
朱思殷也覺得有些倉促。“可是小青不是說三天后才能動身嗎?”
“小青他躲起來蛻皮去了,還有新收的兄弟們在此休息,我不是要吃藥嘛,那個,想讓他們多休息下。”蘼蕪的臉詭異地紅了紅。
朱思殷頓時明白了,啞聲跟上。
四人就這樣悄悄地出了村子,順著陰陽道往前走。
行不上十里,前面是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石頭焦黑,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此地離村子夠遠了吧?朱兒,上藥。”蘼蕪手朝朱思殷一伸,說。
朱思殷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金爵,也無心添加任何表演,手里取了上次十分之一的藥量投入金爵,幾滴翠綠色的液體隨著他的口訣出現在杯底。
“這么少?”蘼蕪挑挑眉,嫌棄地說著,頭一昂將液滴倒入口中,咂咂嘴,沒嘗出什么味兒來。
“嘛……等我一刻鐘。”吃完之后,蘼蕪對弱姬等人眨眨眼,便鉆進了樹叢。
山崩地裂的響聲過來,蘼蕪苦著張臉鉆了出來,但整個人的情況看起來比上次好了太多。
朱思殷微微點頭,下次再少一點,少量多次就行啦。
“小主人,能走嗎?”弱姬問。
蘼蕪點點頭,沒有回答。
“嗡嗡嗡~!”此時天空中由遠及近,傳來了翅膀扇動的聲音。
天空中肉眼可見,七八只大蒼蠅朝一行人飛來。蒼蠅每只都有桌子大小,身體周圍火焰滾滾,像一團會飛的火球。
朱思殷抬頭一看,大吼一聲:“不好了,是火蠅!趕快遠離這里,到沒有氣味的地方去!”
蘼蕪在滅諦和弱姬的攙扶下加快了步伐,緊跟著朱思殷往前小跑。
火蠅一頭扎進了蘼蕪去過的樹叢,不一會兒草木中冒起了濃煙,原來是被火蠅身上的火焰點燃了。
火蠅又集體嗡嗡地飛了起來,往四人追趕而去。
石頭山上飛比跑快了不止一倍,火蠅很快就追到了他們。
它長管子似的嘴發出“呸呸呸呸”四聲,火球從圍繞著身體的火焰中分出四團,砸向地上四人。
四人急忙找掩體,蹲下躲避。
“還好它的準心不怎么好,不然我們這些活靶子怎么躲。”朱思殷喘著粗氣說。
朱思殷和弱姬毫無戰力,蘼蕪虛脫。
唯一能打的滅諦頭暈腦脹,酒還沒醒,而且慣用的繩子和拳頭打不到火蠅所在的高空。
待躲過幾波攻擊,四人漸漸陷入劣勢,被火蠅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