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娘子不疑青玉敢當著王爺的面斥損自己,一時間漲紅了臉,轉眼朝殷子華婉轉怨道:“王爺!您瞧嘛!妾身不過一時口快說錯了話,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便敢這般訓斥妾身!這還是當著王爺的面呢!可見王爺不在時,王妃又是怎生折辱妾身的!”
言罷只拿一雙水汪汪的媚眼嗔怨的瞧著殷子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殷子華還不及開口,青玉又搶道:“娘子每每只說‘口誤’,今日已是‘口誤’多回了!王妃勸也勸過,罰也罰過,娘子仍是‘口誤’連連!”
“王妃尚在本家時,李嬤嬤便曾教導過王妃:女人出嫁離家,便該以夫家為重,以夫婿前途聲望為準。斷不可徒生是非,以一己好惡胡亂行事,教王爺為難!王妃謹記于心,入府多日,從不因娘子們的輕慢生事!”
“今日娘子來請安,每每出言不遜,但凡有錯,便總以‘口誤’為由,妄想胡亂混過去了事!若王妃總是輕縱,娘子‘口誤’便會變本加厲,愈演愈盛!將來若給王爺惹出天大的禍事來,娘子再說‘口誤’,有誰會信?!到最后還不是會牽連王爺承擔后果!”
“你這賤婢、、、”尤娘子被青玉一陣搶白,氣得鼻子也要歪了,揚起手便要上前打人!
“行了!”殷子華不耐的呵斥一聲,眼睛一瞪尤娘子,道:“這便是你說的王妃尋釁挑事,又為了袒護丫鬟打你,隨便編出的‘莫須有’的理由嗎?!!本王倒覺得說的很有道理呢!”
殷子華皺著眉頭無奈道:“你什么時候才能收斂收斂你那張狂性子?就不能學著些蕭庶妃的沉穩持重嗎?”
言罷殷子華細想,自己也覺得不可能,轉而嘆息道:“便是不能,好歹學學明兒的安靜也行啊!省的成天這事那事,攪得本王一日也不得安寧!”
殷子華口中的明兒,便是邢娘子!邢娘子本家姓邢名明貞!
邢娘子雖早尤娘子一年入府,但是容貌并不如何出眾,又是個悶葫蘆的性子,尤娘子平日最是看她不起!
尤娘子本是打算教殷子華替她討回公道的,不想被青玉幾句話說的戰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又聽得殷子華教自己跟邢娘子學,心中一時間生出無限的委屈!卻又不敢發作!只好委屈巴巴認了錯,又道:“王爺!便是妾身有錯,上有王爺王妃,總還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丫鬟訓斥妾身吧?!”
殷子華見尤娘子知錯,念她畢竟也跟在自己身邊兩年了,也不好太不顧及她的面子!遂轉眼瞧向仍拘著禮的青玉,平靜道:“抬起頭來!”
青玉依言抬頭,殷子華見她亦是半張臉紅腫著,臉上幾條血痕尚未結痂,仍有殷紅的血珠墜著。看著倒像是比尤娘子挨了兩巴掌還要嚴重些!
“瞧著倒是面生!”
“回王爺,奴婢名叫青玉,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嗯!”殷子華點頭道:“雖是個丫鬟,口齒倒伶俐,氣度也沉穩!可見你家王妃調教的好!”
青玉恭敬回道:“王爺過譽了,奴婢愧不敢當!”
殷子華略頓一頓,再不瞧她一眼,大步朝折桑所在的瓊華堂走去。
有渾厚威嚴的男聲傳來:“繁英閣丫鬟青玉,以下犯上,冒犯娘子!掌嘴二十!拖下去吧!”
青玉忙規規矩矩跪伏在地上,恭聲道:“奴婢領罰!謝王爺!”
尤娘子得意而痛快的瞥她一眼,挺秀的鼻子里發出冷冷的“哼”聲!見有丫鬟上前拖了青玉到院中一角去行刑,巴掌打在臉上有清脆的聲響傳來,尤娘子刻意聽了一會兒,又囑咐行刑的丫鬟打得重些,才快步上前追上殷子華!
才到堂前,便見一個著粉色衣衫的丫鬟跪在門上,見了幾人過來,恭敬行禮參拜道:“奴婢繁英閣丫鬟香袖,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呦!”尤娘子冷笑一聲,故意道:“王妃姐姐這兒好大的架勢啊!知道王爺來了不接駕也就罷了,還派了丫鬟一道道攔著!怎么,莫不是這繁英閣,王爺竟進不得么?這也是李嬤嬤教王妃的規矩不成?”
香袖不卑不亢,回道:“娘子說笑了!王爺是王妃的夫君,又是這王府的主子!但凡是這王府里,哪里會有王爺去不得的地方!只是、、、奴婢也有一言敬告娘子!”
尤娘子皺眉,才要發作,卻聽得殷子華“哈哈”大笑兩聲。殷子華眼角含了暢快的笑意,饒有興致道:“哦?你也有話要說!”
香袖不想殷子華會是這種反應,怔了一怔,強忍住抬頭看他一眼的沖動,低聲道:“是!”
“你不怕本王也教人掌你的嘴?”
香袖正色道:“王妃常說,不知禮,無以立!更何況身在皇室宗族,一言一行都馬虎不得,否則便是有損皇家顏面的大事,更會教王爺蒙羞!所以,便是王爺要掌奴婢的嘴,奴婢也要說!”
殷子華微微點頭,贊同道:“王妃說的極是!”
香袖俯身又是一拜,才道:“李嬤嬤是太后身邊近身的嬤嬤,又是太后親指了來教導王妃禮儀的嬤嬤!若不是知理守禮,又怎會被太后委以重任?!”
“娘子方才說王妃明知王爺到了也不出來迎接,又教奴婢們一道道攔下,不讓王爺入內。這般無中生有挑撥是非的言論,本就已經是以下犯上了!若只在王妃跟前說說,王妃還可當是戲言一笑而過。可娘子又說這是嬤嬤教的規矩!”
“嬤嬤久在太后跟前伺候,又領了太后旨意教導王妃禮儀,怎會教王妃這等荒唐的規矩?!!娘子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必會被扣一個‘污蔑太后’的罪名!”
“太后乃當今皇帝生母,又自小撫育王爺長大!若這樣大一個罪名扣實了,娘子本家正五品戶部郎中的尤大人被牽連便是必然,輕則丟官罷爵,重則獲罪流放,便是滿門抄斬也不為過!禍起娘子,尤大人被牽連也是應當,可王爺何其無辜?有娘子這樣一個侍妾在旁,王爺又如何面對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太后?!!”
香袖一番話說得大義凌然,鏗鏘有力!只把尤娘子氣得目眥欲裂,原本婀娜的身子抖如篩糠,滿口的貝齒咬得“嘚嘚”直響,幾欲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