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事件001發生在文京區,根津神社的街區內。裂口女并未成功襲擊行人,被小田桐勤警官及時阻攔……”
“而后002的位置相同,人員也相同,卻發生在轉天清晨。這其中,時間扮演著什么角色?事件傳播的時間嗎?”
“而后的怪異出現位置不定,按照時間——與根津神社距離作圖,也找不出什么規律。但是……”鉛筆穩穩地捏在一只穿著白色手套的手上,畫了個圈,“位置有70%分布在東京內,即使考慮到輿論的擴散,這個數據也不能忽視。”
天野卓司獨自站在一間辦公室內,對著才整理出的事件地圖思索著。
“但關鍵是,如果有‘誰’策動了這一切,背后的利益又是什么?”
諸如佐伊等人作為科學家,自然能夠用奧卡姆剃刀削去“神”存在的假設。但是學政治出身的卓司卻忍不住會考慮陰謀,這也算是一種病態了。
“組長,已經通知桂宮無伊實小姐了。”
“好。”卓司不著痕跡地將筆按在桌子上,用力之大,幾乎將其折斷。“我也一起去。”
他嘆了口氣。
……
“怎么說呢,今天的天氣還挺糟糕的啊。”
黑色轎車平穩行駛在山道上,漸漸遠離繁華區。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還不錯的天色變得陰云密布,窗外兩側的凋零樹木和荒野也變得瘆人起來。無伊實臉上不可避免的染上憂色,主動開啟話題,也是為了排解心中的不安。
坐在她身邊的女性官員為之一笑,正要說些什么,兩人卻都被窗外的變故吸引。
“哇。”
一道完整的電光在道路左側突現,那帶著紫色的光芒,如同逆生之樹。隨即到來的雷聲裹挾在風里,如同鬼怪的吶喊,無伊實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沒關系,桂宮小姐。”身邊的女性微笑著用自己的手交疊在她手腕上,“這種天氣也在我們預料之中,算不上危險。
“現在該做的,反而是欣賞這個景色不是么?畢竟也是難得的體驗。”
“謝謝你,呃……”她的熱情大方瞬間折服了無伊實。
“音無響子,叫我音無就好。”音無的手有些冷,“不過我要提示你一下,之所以說現在的行程不危險,是因為真正的威脅還沒有到來。
“不是么,巫女小姐?”
“音無,別太嚇唬桂宮。”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卓司也無奈回頭,“記好你的職責。”
“了解了解,放心吧桂宮小姐,我是你堅定的后援!”不過看著無伊實依舊緊張的樣子,她有些困惑。“我說錯什么了嗎?”
“不是你的問題……可能是我,太膽小了吧。”離開熟悉的人,獨自前往這種陌生的環境,面對妖魔和異常事態。會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多么難得啊,像她這樣的普通人,竟然有一天會為社會所需要,成為非同尋常、閃爍獨一無二光彩的人物。這樣的機會沒有人會拒絕,無論表現為什么性格,每個人終究都渴望他人的關注,至少無伊實是這么想的。
那么,真的就應該享受現在才對。
“不要覺得自己勢單力孤,桂宮。”卓司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穩定得如同磐石。“今天陪在你身邊的不僅有我們,還有對策組上下的眾多工作人員。封鎖道路、確認路況,以及進行監視,我們的安全有那么多人在努力保護。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足夠了。”
“謝謝。”
“喲,你出汗啦。”音無調侃著從手包里拿出紙巾,“要不要我幫你擦擦?”
“組長,音無,我們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無伊實花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這是司機的聲音。
“好。”卓司的聲音依然聽不出起伏,隔著耳機向指揮部對話。“確認進入異常路段。”
他的眼睛沉穩如同黑曜石,內里卻燃著火。
“任務代號,渦輪,開始。”
還沒等無伊實反應過來,車輛陡然開始加速。八十邁,一百邁,直至加到一百五十邁!濃重陰云掩映下的黑色轎車如同一道影子掠過道路,即使已經提前清場而且路況極佳,在山道做這種事不會有一種要自殺的感覺嗎?
無伊實心中發苦,回望四周,卻發現身邊的人都十分平靜,音無甚至是一副陶醉的神情。四目相對,“我早就想看看組長飆車的樣子了,你不好奇嗎?”她解釋道。
“有一點。”
不過兩人的探頭探腦換來的只是卓司要她們坐穩的要求,沒有看到他什么破綻真是可惜。
無伊實開始回憶計劃的內容。進入路段后加速之類的基本操作自然都寫在里面了,不過對無伊實的要求卻非常含糊,大致只是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對此無伊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自己比起“武力”來,作為觀察對象的價值肯定更高些。
但幾次事件以來,無伊實的選擇都是盡力消滅鬼怪,或者至少驅散它們。這不僅是因為自己的經歷——她是少數了解裂口女事件真相的人,更是因為異常會帶來混亂。
在裂口女之后,后續擴散開的怪異已經很少出現殺人或傷人的事件,但真實的異常對社會秩序的影響是前所未有的。各方勢力互相猜忌,邪教團體空前繁榮,東瀛因為這些事件已經成了外人眼中的寶地,可是對于對策組這樣的本地勢力而言,應對這些麻煩已經疲于奔命。
雖然不知道能派上多少用場,她只希望自己的行動能夠幫到大家一些。
思考告一段落,無伊實用指尖抵住太陽穴放松時,才忽然想到,“有段時間沒看到閃電了。”
她向窗外望去。
那里有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