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阿錦要大張旗鼓的離開天宮,莫宸沇聽聞此事后收斂了不少,甚至在我臨走前還留宿在了芳蕪殿。
“天君對娘娘也是上心的。”阿錦一邊捯飭著我的頭發(fā)一邊嘴上還不忘夸上莫宸沇一句,我把玩著手里的發(fā)釵啞然失笑,莫宸沇哪里是在意我,他在意的無非是怕我回去后父君哭訴,依照著我父君的脾性,只怕那個窮桑女子遠遠就不是現(xiàn)在的下場了。
“他若不來,倒少了一個同我爭被褥的。”我反手將發(fā)釵遞給阿錦后才端詳鏡中的自己,這是怎樣的一張臉一點也不重要,只要是生在我的身上,就是受了委屈。
我和莫宸沇成親了有十萬年,而他朝著我這張臉笑卻是屈指可數(shù)的。
“阿錦,你將那個盒子取來。”我輕語,阿錦的手一頓,面上卻沒有什么變化。
盒子里也沒有什么奇珍異寶,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九節(jié)鞭,但這是莫宸沇送我的第一份禮物,那時我還未曾嫁給他,他拿著這份禮物夜里爬墻來見我,灰頭土臉惹得我大笑,他說我適合使用鞭子,我就真的將這個鞭子戴在身邊用了數(shù)萬年。
“原來這樣破舊了。”我將鞭子取了出來苦笑了一聲,阿錦垂頭喪氣,畢竟在她眼中我這番離開天宮,活生生就是被那個窮桑女子逼走的。
阿錦從來不覺得這一切是莫宸沇的錯,所以才會怪那個窮桑女子的狐媚,畢竟她一直覺著自己若認為是莫宸瀛做錯了,就是在認為是我的眼光不好。
離開天宮的時候我只帶上了阿錦,還有莫宸瀛送我的九節(jié)鞭。
我只是想家了,想回到那個曾經(jīng)擁有我笑顏的地方。
“阿錦,我還能上樹摘果子嗎?”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阿錦,阿錦搖搖頭,我就低眉扯了扯衣裳端著自己的架子走上了太華山,守山門結(jié)界的小仙童如今長大了不少,一見到我就直接跳著跑了過來:“帝姬回來,是帝姬回來了。”
“離南,如今要叫天后娘娘。”阿錦在一旁反駁,離南癟著嘴哼了一聲:“帝姬就是帝姬,才不是什么天后娘娘。”
眼見著兩人要吵起來,我便半彎腰伸手便摸了摸他的頭問:“父君在何處?”
“帝君云游去了,倒是水神今日有來。”離南指著山上又語:“自帝姬出嫁后,水神便日日會去潁河待上一個時辰......”
阿錦連忙捂住了離南的嘴,我下意識的摸著腰間佩戴的九節(jié)鞭,這世間感情就是如此可笑,我那時總愛欺負我這個青梅竹馬的少年郎,他也不惱總是讓我欺負,反觀莫宸沇,我倆隔三差五打架,有一次下手狠了,莫宸沇還打斷了我一顆松動的門牙,我也打得莫宸沇的鬢角處留了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最后我卻嫁給了莫宸沇,而不是這個事事容忍我的少年郎。
“方中君。”我一人來到了潁河,少年郎還是曾經(jīng)的溫潤如玉,只是我們都已經(jīng)長大,眸底深處,都有著對方看不懂的東西。
我緩緩往前笑靨如花,他背著手也緩緩而笑,只是笑中帶淚:“原來是阿蘅回來了。”
這是十萬年來我聽到最親切的一句話。
九重天上的仙神喚我天后,太華山的仙神喚我帝姬,莫宸沇喚我丹歌,只有他會和父君一樣,喚我一聲阿蘅。
所以這十萬年來,從未變過的,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