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瑤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過頭來，“啊？”
顏蓉道：“難道不是嗎？你再著急有什么用？人家心甘情愿，誰也沒辦法。”
“......”那倒也是。
林月瑤看了素蝶一眼，從頭到尾，這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有自己在一旁與人爭吵。
顏蓉在等，等她什么時候自己站起來，等她什么時候擺脫恐懼，掙開著一切，然而這并沒有那么容易，需要勇氣，需要掙脫這一切的力量。
當一個人手無寸鐵的時候，就會選擇屈就自己，以求片刻的安寧。
小老頭看出素蝶的猶豫，大聲不滿道：“你們這些局外人，不要摻和我們的家事！”
他拉扯了一把素蝶，后者身形恍惚，踉蹌到了他身邊，小老頭大叫道：“我女兒不像你們這么自私！她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自私？”顏蓉笑了，“是不是只要不能滿足你的條件，就叫做自私？是不是只有天天為你做牛做馬，失去自我，才能算是個好姑娘？”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那你呢？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
顏蓉眨眼間便沖到他們面前，一個移步，將兩人挪開，她抓住素蝶的手，與人牢牢對視著，“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只活一次。你就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我......”
“是沒有，還是不敢有？”
“我不知道......”素蝶搖著頭，哭著說，“我不知道，我應該怎么做......我到底應該......”
過大的動作牽扯到傷口，她嘶了一下，抱住自己的腹部，不自覺地蹲了下去。
然而顏蓉卻不肯輕易放過她，抓著她的手，繼續逼問說：“疼？傷口會疼，那么心呢？”
心......
“不疼嗎？”
素蝶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睜眼的時候，卻已然堅定。
小老頭這下有些不安了，“素蝶，你......你不會真的跟他們一起走了吧?你可千萬不能這樣做！你這樣讓我們以后怎么活啊？！”
素蝶回過頭，眼淚已經掉下來，她還沒說話，顏蓉便搶先一步開了口！
她說：“如果只是想讓她留下來，為你們洗衣做飯，那你們可以歇著了！當你們第一次拋棄她的時候，還可以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剛剛你明明能救她，但卻那般狠心讓她去死，除非是個沒有心的人，感受不到其中的冷暖，否則沒有人會不死心了。”
素蝶的娘不敢說顏蓉，便隔著她大聲罵道：“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我們把你養這么大，你卻三兩句就跟人家跑了！”
素蝶低下頭，悶著聲音說：“爹娘的養育之恩，在把我送上山的時候，我就已經報過了。”
“說得好！”林月瑤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原來就單薄的背影，被她一下推到了前面，素蝶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回過頭來，就看到林月瑤對她笑著說：“你放心吧！八龍宗是個好地方，一定不會虧待了你的。”
素蝶那雙眼睛紅紅腫腫，今天卻是第一次笑了。
“好。”
顏蓉沒想到的是，上八龍宗的路比上賊窩的山路還要復雜。
她懷疑這八龍宗的八根本就是山的數量，她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這兩只腳已經再也邁不開步了，這才到了山門口。
這是一個很大的木門，但兩邊都沒有圍墻，只有一個門的框架空空里立在那！
“這是......”
林月瑤笑了一下，回頭道：“高級吧？這就是我們的宗門，因為我們是旁支，比起本家來說，可能還需要遜色一點，但如果跟其他的武宗相比，可真是威武氣派極了！”
幾個姑娘武階都比較低，大概是看不出結界的差別，因此彼此的眼里也都是茫然的眼神，又不好意思打斷林月瑤的興奮，便都附和著點點頭，露出微笑。
就顏蓉來看，這個結界確實很厲害，應該是高階者布下的，不會被輕易打破。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
顏蓉抬起手，手指指著那扇屋檐高高翹起的大門，疑惑道：“這個有什么用？”
林月瑤回頭一看，“你是說這個門嗎？這個門沒有什么用，就是擺著好看而已。”
顏蓉無語。
姜遠連忙走上前來，“你別誤會！我們宗門的人也不都是這樣腦子有病！主要是當時布下結界的那位高人，他非得要求我們找一個這樣的東西，說是將來會有用處！不過這一百年都過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處，就是已經留了這么多年，大家都看習慣。”
顏蓉嘴角抽搐了兩下，“挺好，挺好看的。”
很是敷衍。
林月瑤叉著腰在一旁，看著她師兄，挑眉道：“師哥，你今天有點話嘮啊，解釋那么多干什么？快點去開門！”
姜遠被吼了一聲，也有些上火，“你催什么催！這就去了！”
但仔細看的話，他在轉身的同時，神色可以說是相當窘迫，臉都有些紅了。
忽然，還沒等他走到門口，結界就在她們眼前打開了。
方才還看不到人的門內，一下子便跑出來數百人的小隊，顏蓉這下子驚呆了。
障眼法......
居然連她都沒看出端倪來。
“快點！”那隊伍直接無視了他們，非常迅速的跑了過去，就見姜遠順勢拉住一個人，硬生生給拖了出來，“你等等！”
那人的帽子一歪，擋住了視線，舉著武器大聲道：“誰？！誰？！哪個不要命的偷襲老子！”
“是我！”看來姜遠和他認識，聲音一出，便見那人冷靜下來，撩開了帽子的遮擋。
“哦，師哥啊。”少年相當年輕，笑起來有兩顆虎牙，顯得極為可愛，“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這次有點棘手嗎？”
姜遠嘖了一聲，“這你就別問了！你們這是干嘛去呢？”
“啊！”少年才想起來似的，立刻掙扎起來，“你松開我！我要出任務去！”
他越掙扎，姜遠越是捏緊，搞得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少年的腦袋耷拉下來，就差一條委屈巴巴的狗尾巴了，他道：“沒勁，一回來就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