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洲怔愣半響，捏住她的下巴靠近，卻及時停住。

　　美人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雙目含水，與數年前他府內爭寵的美人眼神重疊。

　　眉頭一皺，褚元洲松開，讓人把這美人留下，可他從沒碰過她。

　　他已經快要記不清楚她的樣子，他們太久沒見，久到他想她幾乎快要瘋魔。

　　可表面仍舊是那個穩重狠辣的攝政王，誰也不知道他心底有個人。

　　待到一切平定之后，他才終于要找她。

　　褚元洲沉默著由小廝幫他整理儀容，忽然問了一句，“本王老了嗎？”

　　怎么會老，才三十多歲。

　　小廝笑著答，“王爺器宇軒昂，任哪個女子都一見傾心。”

　　她是何模樣？

　　仍舊一雙水眸，弱柳扶風的樣子？

　　溫柔嫻靜，笑起來仿佛照亮他整個世界？

　　回想起柳卿音的容顏，褚元洲喉間有些酸澀，他記得清，又仿佛記不清。

　　因為她在他面前沒有真心笑過。

　　他不過遠遠瞧見她與綠兒或者面對她善意的人溫柔笑過。

　　他錯的離譜，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做的那么絕。

　　她不會原諒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要將她接回來。

　　以前那些，都不會再發生。

　　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他愿意彌補。

　　褚元洲在馬車上時閉目養神，可不經意間，仿佛睡著。

　　他好像聽到她的聲音，在溫溫柔柔，極輕的告訴他，“再見啦。”

　　再度睜開眼睛，心底涌出不安。

　　他微微蹙眉。

　　侍衛說她一直留在那里，可雖然他們都不愛對方，卻深知對方的性子，她不會跟他回來。

　　怎會一直留在那里？

　　他是去接她的，聲勢浩大，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

　　可是她已經死了。

　　褚元洲在見到那座墓碑的，沉默許久不言，那絲不安早就落下，化成無數根針攪進他心里，痛到麻木。

　　她死了？

　　她怎么會死……

　　她收養的女兒已經出落的娉娉婷婷，睜大一雙眼睛告訴他。

　　“我娘親早就死了，她身體不好，已經去了。”

　　“你是誰？是我娘親救過的人嗎？”

　　他是，是她救過的人。

　　于一身黑暗，血腥，混在那泥潭里，被她拉出來。

　　“王爺！”

　　他身后的侍衛驚呼出聲。

　　褚元洲扶著墓碑低下頭，心口絞痛的慢慢單膝跪下。

　　意識痛到模糊。

　　神情叫人看不清。

　　許久，他冰冷低沉的聲音才傳來，“我沒事。”

　　褚元洲再次離開，那侍衛跪下，“請王爺責罰！”

　　靜了許久，褚元洲一雙眼盯著他，沒有感情，冰冷涼薄，卻又移開，“她女兒說，她最后離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那侍衛低著頭。

　　褚元洲卻也笑了，聲音很低很低，卻又似有些嘲諷，“徹底擺脫我，她當然開心。”

　　她這些年，一直過得很開心，即使不開心，也是淡然自得。

　　因為沒有他。

　　回府褚元洲睡了一覺，夢里的柳卿音坐在那個小院里，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眉目嫻靜，溫柔倦淡，忽然抬頭看向他，淺淺一笑。

　　此生不見君，愿君事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