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的表情有些難看,身在這座宅邸之內,他站在原地,臉色是愈來愈陰沉,帶著幾分暴風雨前的陰暗,他似乎隱隱約約的預感到,有些過去的事情,或許根本就不是他當年所得知的所謂真相那么簡單。
人啊,為什么總是在一些事件的面前,為它包裝打扮一番,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模樣。謝東籬這般想道,神色中帶著幾分哀傷。
這人啊,一輩子要經過多少謊言?
一個?十個?一百個?一千個?
……
謝東籬當真是不太清醒了,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懷念過那個不能叫做家的家了。
物是人非,只是除了他自己的回憶,其他什么都沒有留下,就連當年的血跡,那些他以為鮮紅到根本就無法清洗的血跡,都消失的一干二凈。
亭臺水榭,房間物什,大事面面俱到,小事事事巨細,根本就是讓謝東籬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是不是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少年時候的家中。
只是,越是這樣熟悉,越是這樣具體,謝東籬此刻卻越是憤怒。對于謝家如此了如指掌,而且還有狼子野心的人,一定是一個滿手鮮血之人,起碼沾染的,就有謝家上下百余人的鮮血!
似乎這里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得知,這背后人是謝家的熟人。
離開了房間,謝東籬在屋頂上,緩緩穿行,看著遠處的一寸寸土地。忽而,他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不知為何,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推門走了進去。也是一個很干凈的主位,應當是堂弟的房間,這個當時寄住在謝家的堂兄,是個有趣的人。
說是堂兄,其實是謝家的旁支,寄住的一個遠親。記憶里,應當是個很令當時的謝東籬很是崇拜的一個人。他的神色總是那么游刃有余的淡然,然而氣韻卻是憂悒清遠的,正如蓬萊煙云間碧水孤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謝東籬突然想起來那個總是一臉溫和,喜歡讀的堂兄,時常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反復在紙上謄寫著這樣的詩句。而這句詩,是那先生送他的話,他喜歡極了,將先生的墨寶掛在堂上。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
謝東籬一邊在心中默默念著,一邊抬頭,往那個詩句墨寶本該掛住的地方。
然而,環顧著四周的一切,突然之間,在看到了那本該是墨寶掛住的某一處時,謝東籬的腦海中卻突然像是斷了一根弦一般,猛然間嗡聲作響,他的雙手的血液似乎凍結了一般,帶著幾分沁入雪水一般,冷冰冰的麻木感。
那里……是空蕩蕩的,哪里來的什么墨寶?!
希望,希望他的猜測,他的預感是錯的,希望如此。謝東籬的神色之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臉色差到此刻若是有人見到這夜色這的謝東籬,怕是會嚇到失禁,那白森森的臉,陰森的有些駭人。
看起來,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了,謝東籬已經開始反思他回到寒國的行動,大概是太過溫和了一些,溫和到這些造作的,有野心的人,已經膽子足夠大到踩在了謝家的土地上犯事。
謝東籬好看的眉眼此刻冰寒一片,凝結的是一層厚重的殺意與果決。大概是那人了,他已經就要這么的肯定下來。若是所料不錯,等到兩日后這醉倒的冒牌世子醒來,他只要跟著這冒牌世子,就一定能抓到那人!
看起來,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了,謝東籬已經開始反思他回到寒國的行動,大概是太過溫和了一些,溫和到這些造作的,有野心的人,已經膽子足夠大到踩在了謝家的土地上犯事。
謝東籬好看的眉眼此刻冰寒一片,凝結的是一層厚重的殺意與果決。大概是那人了,他已經就要這么的肯定下來。若是所料不錯,等到兩日后這醉倒的冒牌世子醒來,他只要跟著這冒牌世子,就一定能抓到那人!
待謝東籬回到房間,看到的還是那個睡的正香的世子大人,正在睡夢中無意識的搓著自己的手臂。謝東籬也不再去多理會,直接返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也就不顧三七二十一的蒙頭就睡。
第二日,謝東籬醒來,替依舊還趴在桌子上的世子喚來了下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將喝的滿身酒氣的世子大人搬回了房間,又是收拾又是換洗衣物,關鍵是這睡著以后的世子大人,當真是不安分,這手下都已經好幾個上前按住他的行動了,在換衣服的時候,滑膩的就像是一只魚,簡直讓人崩潰,就那么光溜溜的在床上隨意的翻身,教人不得不懷疑這人是真喝醉還是假喝醉。
確實就像是謝東籬設想的一般,這世子大人因為那些酒,足足在床上昏睡了兩日,等到第三日蘇醒的時候,當真是在床上呆了許久,才接受這個有些丟臉的事實。分明是要灌醉別人的,怎么當真把自己喝成了這一幅模樣?他也在疑惑,什么時候自己的酒量變成了這樣不堪的狀態?
不過其實如果只有那些酒,確實不會如此,但是在喝了大量的烈酒,再加上謝東籬那一手帕上等的迷藥,這效果是可想而知的酸爽……
世子大人在房間里很是苦惱的喝下了第三碗醒酒湯,還嚼了一口很是苦澀的解酒藥丸,緊緊皺著眉頭,喚來下人,問道:“如今,這是什么時辰了?”
“回大人,午時?!毕氯伺踔幫?,恭恭敬敬的說道。
“我竟然睡了這么久?”他坐在床上,擰著眉頭很是怔愣。
“回大人,今日你與司徒大人有約,現在是不是該準備一番?”下人看著世子大人的神情,不由得出言提醒了一番。
這時,這世子大人的表情才算是好看,他一時瞪大了眼珠,險些要跌下床:“與司徒大人的見面,不是在后日嗎?!”
下人嚇得退后一步,說道:“大人,你已經睡了三日,如今正是與司徒大人見面的日子?!?p> 這一會兒,簡直是驚詫了世子大人,手忙腳亂的準備了一番,重新梳理穿戴好,這才坐上了門外早就備好的馬車。
而在這世子大人出發后,謝東籬也在馬車后暗自跟了上去,一開始這車夫很是謹慎,謝東籬能感覺到他轉了好幾個彎路,最后才經過小路,途中還變過一次裝束,換了步行,走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茶館。
不過謝東籬可沒有這么傻的跟在這冒牌貨世子大人的身后,他坐在這茶館的一個雅間內,看著窗下走進來的這幾人,很是無奈的笑了笑。
如果是要密謀一些牽扯到高層的事情,那么這些人選擇的茶館一定是背景比較簡單或者干脆就是自己手下的茶館,而這京城之內大半的產業全部都是他謝東籬,或者說是蘇陌的,所以排除了這些茶館,再篩選一些比較單純的茶樓,謝東籬自然而然的就將目光鎖定在了這一處,顯然他的判斷很是正確。
不過謝東籬很在意的是這里的茶館的老板,他早年的生意與這茶館有過一些往來,但是他能肯定的是當時所看見的所謂老板,一定不是最后幕后的人,他當時也因為好奇所以去調查過,結果就因為這好奇,結果什么都沒有查出來不說,還損失了好幾個手下。
這事情,當時因為沒有太過重視,也就停止了調查,而后不再理會,但是如今想起來這神龍不見的神秘老板,還有這些勢力牽扯,倒是讓現在的謝東籬很是在意。
不一會兒,那世子一行人就走到了不遠的一處雅間內。謝東籬見此,放下了手中正在喝的茶杯,喚來小廝,點了一份吃食,隨后在那小廝端著兩個雅間的物品上前時,一把敲暈了這小廝,隨后換上了他的衣服,端起了地上的盤子,走到前面的包間。
低著頭,謝東籬進了房間之后,一邊不緊不慢的替他們布置著桌子,一邊聽著那些人在聊的什么有用的信息,不過倒是沒有抬頭觀察他們的長相,只是隱約的在余光之中看見了一個坐在那冒牌貨世子面前的,是一個有些長得黑的男子。
謝東籬一邊將那些手中精致的杯具擺開,一邊將他們所要的茶葉放進壺里。小小的紫砂壺在一旁的縮小版的火爐上燒著,氤氳著淡淡的霧氣,謝東籬將茶葉煮了一遍,又有些慢條斯理的將里面的水倒了,再次煮上一壺,這樣的動作有些賞心悅目,不過這目的可不是什么賞心悅目,不過是為了拖一拖時間。
那男子,被這冒牌貨喚作司徒大人。
謝東籬一邊目不斜視的看著火上的水,一邊回憶著這些朝中的命臣,然而回想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有什么司徒大人身處在皇室的朝堂之內,那么還有另一個解釋,便是假名。
待茶水煮好,里面的茶葉也因為浸泡,突然在倒出茶壺的那一刻,散發了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幽香,一時這四溢的茶香就充滿在了房間內。
謝東籬拎著茶壺,慢慢的為他們倒茶,綠色的茶水在這瓷白的玉杯中,就像是透亮翠綠的葉子,霎時讓人的眼前舒適的顏色。
一杯,兩杯,而后是那些籃子里點心的布置。
謝東籬依舊是低著頭,盡量的不讓自己的臉露在外面,也很是一副規矩的樣子,就像是這茶館中所有的小廝一般。曾經他了解過,這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這些小廝都是十分嚴格的做到絕對不會泄露任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