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未來。”
“他們有沒有未來,也不是你秦樓月說了算!”程珩不再與秦樓月多說什么,徑直離開。
秦樓月閉上了眼睛,她的眼睛有些酸澀。她又處在煙霧繚繞的世界里,平樂的聲音在樓月的耳邊環繞著。
雪落滿堂。
少女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沁人心扉,頭發上插著一朵梅花,人比花嬌,年幼的鐘平樂驅散了嚴冬。
那年的風吹得很遠,吹散了百花,吹走了東雪園那一年的死寂與悲哀。
“平樂,若下了滿堂雪……”
那年的雪,下的很大。滿天的雪花飛舞,雪花到了手心里不會融合,洋洋灑灑。一回頭,鐘離在屋頂上拿著一大包的棉花。
“小姐不是想看雪嗎!小姐!你看看這棉花像雪嗎!”樓月笑的溫和,低著眼,不自覺的笑容流露。
“若是下了滿堂雪,那我們小姐還是渡寒的四月呢。”平樂的笑容逐漸變得灰色,笑容定格在靜止的過去。
手里拿著一塊綠豆糕,整個冬日都定格在了一片灰色之中。
牡丹閣中,云伊在臺上唱的是新曲,慕名而來牡丹閣的人越發的多了。可云伊始終沒能等到宋冰,宋冰已經許久不來了,斂起眼中的失落,只扮演好他的角色。
他遠遠的便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宋曼英與周灼。不知周灼說了什么,宋曼英不知怎的就捂嘴笑了出來。而周灼背對著他,他看不清是周灼的什么表情。
不小心走了身,原本這里走五步的,只走了兩步,差點沒跟上唱詞。回過神,專心當下的事情。
不經意的一眼,坐在正對桌的男人微微蹙眉。
當云伊下臺時,宋曼英已經起身,周灼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看樣子,云伊覺得,可能是什么事情沒有談妥的樣子。剛準備收回視線,不知道為什么,宋曼英離去的背影突然頓住了,也不知道周灼說了什么。
翌日早晨,準時開庭。(此段法庭的描寫因沒找到具體當時的材料,所以描寫基于現代法庭。)
樓月依舊穿著那日被帶走的衣服,頭發有些凌亂,可卻一點看不出疲倦之色。
秦樓月的腰間別著一個香囊,暗紫色的香囊與秦樓月素色的衣服顯得格格不入。
在底下的大多是街坊鄰居還有零散明園的人,下面的人竊竊私語,正坐中央的法官敲響了第一錘。
“肅靜。”
樓月被帶上時,無意中一瞥,坐在第一排最里面位置的人——是周灼還有周方舟,他們旁邊坐的就是三月,后面是鐘離,鐘離身邊坐的是錢叔。
樓月坐在被告席上,左手上蓋著一塊手帕,沒有一絲的慌張。提交物證,以及闡述之后,便是證人上場。
陳玉從一側門走進,臉上是還未消退的淤青。當走到證人位置上時,陳玉看到樓月的眼神只覺得有些下意識的心虛,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面色變得委屈,樓月微微瞇了瞇眼睛。陳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闡述如何被秦樓月虐待以及看到她殺人的過程,聲音都帶了哽咽。
“我也不知道她是這樣的狠毒的人,她當時打我的時候,她還讓男人壓著我,不讓我動彈。”
陳玉緩了緩情緒,擦了擦眼淚,眼睛哭的通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更讓她顯得弱小。
“我這臉上,都是她打的。”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三月握緊了手中的衣服,旁邊的鐘離不為所動。鐘離看著周灼,周灼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這樣看著。
周方舟也就那樣坐著。此時此刻,鐘離覺得秦樓月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原本不能理解的,這一下就全理解了。
“其實小姐,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清楚周家兄弟曖昧的態度,清楚口中的三哥、二哥有多涼薄。
三月沒有說話,錢叔看著秦樓月只滿心的著急,沒有看鐘離的表情,也沒有在意鐘離再說什么。
“玉玉。”秦樓月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陳玉的表演,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一陣尷尬。
“我左手打你臉的時候疼嗎?”秦樓月的聲音鏗鏘有力,似乎在說一件平淡的事情。
可此言一出,臺下一片嘩然。
“她瘋了吧?不打自招了?
“小姐果真對玉玉做了那些事情啊!”三月想站起來同他們理論,卻被鐘離抓住了手腕。三月咽了口惡氣,又坐了下來。
身邊的人像是蚊子一樣嘰嘰喳喳的,聒噪。
“你——自然是打過來的時候很疼的啊!”陳玉又開始了,嘴角卻不自覺的勾起一個笑容。樓月笑的溫和,而后掀開了左手上的手帕。
舉起手。
所有人都看到秦樓月的手上。那分明是一雙不成型的手,全是傷疤還有燒傷,小拇指扭曲的幾乎可以說沒有那根手指。
與秦樓月那張清冷、動人的臉格格不入,就像一雙怪物的手長在了一個月亮上,是被不想看第二遍了。
“我的左手,是廢的。”
此話一出,陳玉的臉一片僵硬,剛想張口說什么,秦樓月沒有給陳玉開口的機會。
“我自十三歲的那場大病之后,身子就很弱。”秦樓月說的不急不緩,得體又大方,不帶一絲邪惡做作。
“明園里的人都知道,我藥不離口。”話只說到這里,便停了。已經不需要多說了,站在證人席上的陳玉只覺得背后有無數芒刺扎著她,扎的她渾身癢癢。
“那你殺人也是事實!你就是個殺人犯!”
秦樓月看向底下的鐘離,鐘離得到示意,微微點頭。他緩緩的站起了身子,能感覺到前面的周灼明顯動作一陣僵硬,開口道。
“你是不是真的看到秦樓月殺人了?”
“法官大人,你怎么能相信一個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