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渡寒。
四月的早晨,按道理來講應該是微微帶著點濕氣與寒冷的。樓月逆著陽光醒來時,撩開了床簾。
樓月的房里掛著一本日歷,撕了一頁又一頁,樓月起身,將舊的一頁撕下。
第二頁上面寫著的是,
谷雨—四月十九。
樓月的右手輕撫過那一頁日歷,嘆了口氣,不知怎的,今日的樓月一大早起來只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卻又說不出那是什么。
樓月將撕下來的那一張日歷揉成紙團扔進了紙簍里。
今日的樓月,從衣柜中拿出了一件棗紅色的上衣與一件白色牛仔褲。
打開了門,門口的人已經在庭院里布置起來了,三月也在里面忙活著裝扮。
見秦樓月站在門口,三月拿著一朵從而來的梨花佩在了樓月的頭上。
樓月驀的一愣,眼神在明園里巡視了一圈,又看向了三月,頓了頓。三月見樓月語塞,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小姐這是把自個兒的生日給忘了?”樓月沒有說話,撫向三月給她的那朵梨花。
梨花嬌嫩,盛開在她的發梢,它不想這滿園的梅花那樣絢爛,卻也芬芳宜人。
整個明園都在上下忙活著秦樓月的生日,今天是秦樓月的生日,秦樓月十八歲的生日。
三月忙里偷閑,跑去給秦樓月取了報紙。秦樓月每日在早飯前,總要看了報紙才安心,三月不明白,但也老老實實的每天按點拿,只有今天遲了些。
秦樓月喝了一口牛奶,接過了三月手里的最新的報紙。頭版頭條刊登著的便是——第五次反圍剿。
樓月看到報紙上的是今天沒有錯,可看到這條消息從民國22年的約莫九月份就開始刊登上的,意思就是說,到現在為止這第五次反圍剿已經國共已經打了五個月了。
樓月合上了報紙,將報紙放在了一旁。只喝了幾口牛奶,其余的早飯也沒碰,嘆了口氣,看向三月。
“我出去逛一會兒,問起來就說我去散心了。”
三月放下了手中的布,可秦樓月已經站起身,拿起了米白色的小包出了門。
“小姐?小姐!你上哪兒去啊!這飯還沒吃飯呢!”三月叫喊著秦樓月,可三月沒有看到秦樓月轉頭,只能看著秦樓月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小姐!”
秦樓月還是沒有回頭,三月也只好認命的收起了盤子。
“小姐是怎么了?”
三月看向報紙,也只零零散散的認得幾個字。
“還在打仗啊……”三月嘆了口氣,收拾這桌上的早飯。
樓月腳下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秦樓月不知道,她不懂為什么同樣是中國人,就是不肯一同抵御外敵。
秦樓月的眼前是繁華的上海,這兒每當夜晚降臨,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在醉生夢死著。
秦樓月有時候會害怕,害怕她與這個繁華的上海不合,害怕她過分的清醒。
秦樓月到現在還記得平樂,記得她所背負的所有秘密。
今兒,是谷雨,是渡寒。平樂總是牽著秦樓月的手,牽著秦樓月冰涼的手。平樂的手是熾熱的,她斷的用她的力量溫暖著清冷的月亮。
渡寒不渡人,也渡不過冬。秦樓月恍惚之間,看到的是一個叫賣的商人,手里拿著一串棉花糖像樣子像極了平樂手里拿著的那一簇雪朝著她跑來。
“……”樓月一步一步走向商販,看著他手中的棉花糖許久,笑道。
“師傅,麻煩能做一個大的棉花糖嗎?”
“好嘞。”做棉花糖的手藝人利索的舀了一勺白砂糖,棉花糖的機器在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