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嬌的樣子是驚奇,而不是驚恐,這讓唐開國有些不太好受,難道唐嬌不該驚恐嗎?
“怎么?”唐開國疑惑道。
“爸,我沒想到你居然是江湖中人,那你是不是也在下閣下的說話?還有你是不是會武功?”唐嬌帶著好奇的問道。
“你……也罷!是,某些場合,我會這樣說話,但平時,我和普通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另外,并不是每一個江湖中人就一定會武功,這一點不能混為一談,我只不過是整個唐門的一份子,在蜀地也就是四川一帶,唐門只是三大江湖勢力之一,我在唐門中也只是一位沒有實權的長老而已,上面還有八大實權長老,兩位副門主,一位正門主存在。”
“這么復雜,你說唐門只是三大江湖勢力之一,那另外兩家是?”
“一個道觀一個庵。”
“額……青城道觀和峨眉庵,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青城派和峨眉派?”
“現在已經沒有門派,但之前確實是這樣稱呼,現在的他們早已經隱藏起來,跟唐門一樣,再也不會露出世面,唐門不出世,并不代表沒有唐門,只不過分而化之,唐氏集團雖然是我的基業,其實說白了還是唐門在俗世的產業,現在你該明白真正的江湖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了吧!”
“不知道,反正我喜歡周大,而且周大聽我話,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這就夠了。”唐嬌吐了口氣,反而露出一臉笑容。
“你……真是,你真的以為江湖人會任憑你擺布?嬌嬌啊,你太天真了,趁早離開周大吧,不要泥足深陷,越陷越深啊!”唐開國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爸,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而且他們都很厲害的。”
“哎……女大不中留,你可真是會給我惹麻煩!”
“怕什么?你不是唐門長老么?一揮手成千上萬的子弟……想想這場面就覺得興奮,還有爸,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看看真正的唐門?”
“你……”唐開國氣結,“嬌嬌啊,江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唐門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神秘,你大爺爺就是唐門門主,二爺爺和大姑婆就是副門主,還有其他老輩子,就是各大長老了。”
“啊?他們就代表了唐門?大爺爺每天在公園里和那些老頭打牌,還打一塊錢的紙牌,二爺爺一天到晚就知道跑去什么老年書法協會開會,大姑婆天天去跳廣場舞,這還是門主、副門主,有沒有搞錯?還沒有四叔公活得好。”
“你錯了,四叔公這年紀是不是該頤養天年了?可是他還沒有資格休息,所以還在工作,你看到的,天天沒事做的,才是唐門大佬,明白嗎?”
“原來如此……不過,他們有沒有武功?”
“你覺得呢?就說你大姑婆吧,跳點廣場舞怎么樣?厲害吧!她的武功隨隨便便打十來個青壯年一點問題沒有,所以,江湖藏龍臥虎,不要以為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都是平凡人。”
“大姑婆這么厲害?那我找她學武功。”
“你……你以為你是誰?別看大姑婆平時和藹可親,我告訴你,不是誰都能入她的眼,而且她早就退出江湖,根本不會收徒,你就別給她老人家添亂了……哎!行了行了,隨你吧,可別把事情捅大了,你爸爸我還想多活幾年。”
“嘻嘻,沒事,周大是神醫,死不了的……”唐嬌笑起來,一雙眼彎成月牙。
……
周二在房間內書寫著年終總結報告,沒辦法,必須寫。
周大很無聊,旋即招來周七和周八,“陪為兄去走走,讓你們見識一下大都市的繁榮。”
周六本來也想去,可惜周大讓周六保護周二,只好守在酒店。
周大帶著二人,順著小南街閑逛,春節期間,人山人海,周大一只手拉著周七,另外一只手放在褲兜中,周七則拉著周八,一路走馬觀花。
“這就是所謂的花花世界,你們可喜歡?”
“喜歡!”周八接話道。
“喜歡什么?”
“……”周八無法回答,而且已經感覺到周大那開始冷卻的目光。
“所以,人要懂得務實,為兄之前說過,做人不可浮于表面,這看似花花綠綠,實則毫無內涵,你看這些人,滿大街的人,能認識幾個?再想一想家里,哪怕隔了幾十公里都認識,誰家有個什么風吹草動,殺個豬,宰頭牛,幾乎馬上就傳開了,而這里,人很多,卻陌生,或許住的地方連對門是誰都不知道。”周大分析道。
“明白了。”周八低著頭回答。
“正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
“所以,大師兄,我們一定要有錢!”周八抬起頭說道。
“不錯!”
一路走,三人來到人民公園,這里有極大的露天平臺,白天這里是無數老頭子的樂園,晚上卻是無數老太婆的天堂,為何?
因為白天這里聚集著數百上千的老頭子三五成群的圍坐在一起打牌、下棋。而一到晚上,各路廣場舞高手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整個廣場下全是跳舞的,令人眼花繚亂。
周大帶著二人穿梭在一群老頭子中間,時不時駐足觀看。
“你龜兒出牌撒,憋屎吃嗦!”
周大旁邊一老頭子罵道,旋即吸引了周大三人的注意。
“你急個球?回去生娃兒嗦,一對圈,你要得起?”
“你走!”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沒了,給錢!”老頭子露出一臉微笑,雙手一伸。
“嘿,格老子的,打個錘子,一個下午都是輸,不來了不來了。”說著那個老頭丟了一塊錢,起身拿著一個布袋子就走。
“你看看,才輸十幾塊錢就不來了,沒趣。”
“你龜兒運氣好,老子火兒背,明天再來不行?”說完便走,順勢卻又看了一眼周大,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周大同樣看了老者一眼,只覺得老者有種晦澀深沉的氣息,那種氣息周大很清晰的記得,當初從東山寺住持釋澤天身上感受過。
“莫非這老頭……”周大內心深處忍不住懷疑道。
釋澤天那種內斂深沉的氣息,讓周大內心是帶著恐懼不安的,仿佛可以洞察一切,如果眼前這老頭也是這樣的人,那不用說一定是江湖中人,而且實力必然很高。
只不過如此高人,又怎么會在市井之中跟人扯皮?不應該是威嚴從容的坐在家里當太上皇么?又或是兒孫滿堂,膝下承歡的頤養天年?
懷著不知與迷惑,周大不自覺的朝著老頭抱拳行禮。
一剎那老者臉色一變,立刻按下周大的雙手,左顧右盼后,道:“你娃想害老子?大庭廣眾之下,你給老子來這一套。”
“前輩……”周大正欲回應,卻被老者捂住了嘴,輕聲說道:“這里大多都是老子的朋友,你想暴露老子身份不成?老子以后還怎么混?”
“那……”
“你跟老子走,到老子家里去說話。”老者又四處張望,發現沒有人注意他,這才緩了一口氣,旋即帶著周大三人穿出人群,朝著小南街一路向前,拐彎抹角間,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周大抬頭老去,只見門匾上刻著“唐家老宅”四個大字。
“唐家?不會那么巧吧!唐嬌家?”周大忍不住嘴角牽扯。
走進庭院,一片蕭瑟,干凈是干凈,就是沒有什么人氣,仿佛這諾大的庭院中就這老頭一個人居住。
老者把布袋往大門背后的釘子上一掛,旋即關上大門。
下一刻,老者臉色忽然冷咧,喝道:“你就是那個誰?打人的人?”
“前輩什么意思?晚輩向來斯文,怎么可能打人?”周大皺著眉頭回應道。
老者邊走邊說:“你以為你能欺騙老夫?深圳大唐置業門口,你毆打大唐置業總經理的視頻,網絡上傳的沸沸揚揚,剛剛在廣場老夫還以為認錯人了,但憑老夫的眼力,又怎么可能認錯,還有,你到底是誰?師從何派?尊師何人?”
“前輩……江湖中人?”周大一愣,旋即原地站立。
“不錯,老夫蜀中原唐門門主,唐懷春。”
“失敬,原來是唐前輩,晚輩鄂西落云派當代掌門周大,見過唐門主。”周大立馬抱拳行禮。
“落云派?江湖最后一個門派,周天掌門呢?”唐懷春蹙眉問道。
“師尊駕鶴西去多時。”
“沒想到已經走了,聽聞正月初一有不少人去落云派,后來再無消息,可是折損在你落云派中?”
說著眾人已經到達客廳,唐懷春給周大幾人到茶后,坐在客廳中央,這里的布局幾乎和落云派一致。
“唐老前輩竟然也知此事,不錯,蒼山韓盡一前輩邀約三十多個門派掌門到鄙派作客,暢談一番之后各自歸去,未曾有折損一說。”
“暢談?你當老夫是老糊涂不成?韓盡一也曾找過老夫,目的老夫自是清楚,不過并無太大興趣罷了,他們之中大多有形無意,練的是外家橫練功夫,當然會對內家心法感興趣,如此陣容又怎么可能輕易善罷甘休?只是暢談了事?”唐懷春確實容不得敷衍,雖然沒有親身經歷,卻猶如眼見。
“前輩慧眼如炬,晚輩又如何肯落了門派尊嚴,交出功法,所以交過手,晚輩僥幸略勝一籌,算是絕了他們的心思。”周大抱拳說道,臉上帶著一份尷尬的笑容。
“所以你的功夫比韓盡一還要高?老夫曾與韓盡一切磋過,算是平分秋色,既然今日有緣遇見,不如切磋一番?”唐懷春帶著一些期待和熱情。
江湖人總是熱衷于比試,那種揚名立萬的豪情,無一不是手底下拼搏而出。
“抱歉,晚輩向來不輕易出手,畢竟拳腳無眼,萬一傷了前輩,只怕被江湖中人說道,今日只喝茶聊天罷了。”周大立刻拒絕,自己那會武功?如果交手,不被打死才怪。
“老夫骨頭還算硬朗,來來來,關起門來比試,又有誰知?”唐懷春說著已經起身。
周大一陣緊張,不自覺的運行起落云功,頓時腹部那一縷氣態運行。
“前輩!”周大喝道,但唐懷春卻已經朝著周大沖來。
周大本能性摸出一枚銀針,看著唐懷春氣勢洶洶而來,剎那間對著唐懷春腹部射去。
如流星趕月,如百步穿楊,銀針破空而去,發出一道聲音。
唐懷春臉色大變,身體后仰,順勢躺地,那銀針堪堪從臉頰上方飛去。
“飛針?”唐懷春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旋即也摸出一枚鋼釘朝著周大射去。
周大神情大駭,怎么躲?自己根本不會躲,心急之下,又是一枚銀針射出。
鐺!
銀針與鋼釘對撞,下一刻鋼釘倒飛,釘在不遠處的木頭柱子上。
入木三分。
唐懷春看了一眼,露出驚駭的表情,暗道:“沒想到這小子內力如此強大!”
“暴雨梨花十三釘!看招!”唐懷春喝道,周身無風而動,十三枚鋼釘握在手中,下一刻齊齊朝著周大射來。
周大臉色蒼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剛剛那個運氣,只好搏一把。
掏出一把銀針,估計有七八十枚,渾然不覺間,強行運行氣態暖流,拼命集中在手掌中,旋即不等鋼釘飛來,便全部朝著老者射去。
與此同時,周大瘋狂抱頭,擔心鋼釘飛來后扎中自己腦袋。
叮叮當當,不絕于耳。
吱呀……
房間內是碰撞聲,房間外是大門開啟的聲音。
周七周八張著嘴,瞪著眼……只見唐懷春身體倒飛,身上全是銀針,落地時,順勢撞爛一排木椅。
門外是交談聲。
“大姑婆,您就教教我吧,不然我肯定會被欺負的。”聲音竟然是唐嬌。
“教什么?年輕人學什么廣場舞……”
“我說的是武功……”
說著二人聽到客廳中發出沉重的聲音,伴隨著東西被打爛的響動。
推開客廳大門,一時間目瞪口呆。
只見一位青年昂首挺立,前方是一個老頭摔倒在地,滿身是針,身下是破碎的一排木椅。
“懷春!”
“周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