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看過診籍,蘇白心里已經有了些許的頭緒。
若是沒錯,這太妃的腿疾乃是風寒濕三種邪氣混雜侵入人體所致,其實就是前世的風濕病。
而御醫們治了這么久也不見大好的原因,倒不一定是因為醫術不好,而是這個世界的藥材不全。
蘇白往日在給病人看病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世界的藥材很多與前世的并不一樣,并且很多藥材也并沒有被人發現功效而加以利用。還有很多在前世很是常見的藥材在這里卻很是珍貴,非權盛富賈是不可見到的。
不過這些對這位王爺來說,倒是算不得什么了。
不是什么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人才會得的難癥,蘇白放下心來。她略思索了一下,話里放了三分保留:“若說徹底痊愈,民女實在無法保證。”
祁鈺心底一沉,抬頭間眼神募的鋒利起來,他指尖動了動,微微點了下頭,示意蘇白繼續往下說。
“想來王爺已經從御醫處詳細了解過太妃的病癥,對病情,民女與御醫觀點一致。其實從診籍和開出來的藥方上來看,宮里的御醫的醫術是沒問題的,差的,是藥材。”
“藥材?”祁鈺疑惑,忽而眉間一緊:“你是說藥材有問題?”
沒想到他會想到那方面去,蘇白愣了一下才笑著搖搖頭:“不是。”
“我的意思是,除了現在百草全編里所記載的藥材,其實還有很多藥材,并未記錄在冊。我之前曾經給一位少年人診治過相同病癥,用過一些十分有效,但世人卻不熟知的草藥,太妃與那少年人的區別,就在于少年人其實年輕,病癥初現,所以在那少年人的藥方上稍作增減,針對太妃的腿疾,必定是有效果的。”
“只是……”蘇白低頭,指尖在手中的藥方上點了點:“還需得王爺信得過我。”
她抬頭看著祁鈺,目光并不避諱:“太妃畢竟賢身貴體,我……民女只是普通江湖大夫,隨意用藥只怕讓王爺徒惹人口舌。”
他看的出她眼里的試探。
她哪里是怕讓他徒惹口舌?分明是怕自己怪罪,或者不能放心用她,所以問這一句,得他一句保證!
這當真是一個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女子!萬事想的俱到,但又對諸事謹言慎行。
沒有在意小丫頭在他面前無意的稱“我”,忍不住唇角微翹了一下,祁鈺的語氣恢復平淡:“本王費了這么大的周折來尋蘇姑娘,自然信得過你。”
屋外有隱隱的腳步聲在外面臺階下停住,祁鈺長年習武,聽力極好。聽到聲音,他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剛才未完的話:
“不過,如蘇姑娘所說,太妃身份不可隨意。為太妃治疾前,必然是要請蘇姑娘先去給其他有相似腿疾之人診治出療效才好。”
若一般人聽到這樣不信任的話,有些骨氣的轉頭就撂挑子不干的只怕也是會有的。
但是蘇白卻松了一口氣。
問題本身就是她提出來的,答案也是她想要的,既然必定要隨祁鈺進京,那么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也算是祁鈺得保證。
保證她治好了其他人,若是同樣的方法治不好那位太妃,他不會怪罪于她。
蘇白點點頭,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神經松懈下來,就覺得有些困倦。她眨眨眼,語氣稍稍輕松了一些。眼前的男人雖然面冷,但談話間似乎并沒有那么獨裁專斷,倒讓她也不再那么畏懼。
只是,若是她此時的想法讓外面站在墻根底下等著屋里談話告一段落好傳話的顧一知道,只怕顧大爺寧愿回十二司回爐重造一回也絕對不會有那么一秒鐘愿意相信這個“不是那么獨裁專斷”的人,是他家主子!
“不過,民女現在所說都只是依據診籍和藥方,具體如何,還得見過太妃再做細談。”蘇白指尖在咽喉處點了點,嗓子有些干,最后一個音落下,有些喑啞。
祁鈺目光落在蘇白輕揉了一下脖子的手指上停了一下,目光上移本該紅潤的嘴唇此時蒼白且有些干緊,他站起身,目光劃過盛著被自己喝過一口的早已冷透的茶水的茶杯,語氣仍舊不緊不慢:
“此事本王醒得,蘇姑娘不必擔心!”
“蘇姑娘這幾日且好好修養,若有事,叫顧五去尋顧一。你是本王的貴客,行事不必過份小心。”
蘇白眉頭微動,抬頭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身影,還沒開口,就見那人身形又是一頓,然后他回身看著她:
“蘇姑娘日后,可在本王面前自稱“我”無妨。”
話落,謝恩的時間都沒給她,便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荼茶的葉子
說起來,作者家有親戚是中醫,小時候見到有一個才二十歲的男生得了風濕來治病,才知道原來風濕病不是只有老年人才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