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顏露正看著這幅畫發呆的時候,卡琳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顏露!”
“怎么了?”顏露放下手里的畫,朝著房間的大門走去。卡琳正站在門口,把耳朵貼在墻上,顏露剛剛走出房間,就明白了她為什么叫自己。
“叮——”顏露胸口上的徽章輕微地振動起來,似乎殺手稍微接近了徽章偵察范圍的邊緣,而且不只是之前那樣路過,而是緩慢而堅定地靠近了他們。“你聽。”卡琳拍拍墻壁,讓顏露也過來聽。
顏露一開始什么都沒有聽到,但是放緩了呼吸之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某種聲音,像是沙漏流下來的聲音,又有點像是水泥攪渾在一起的聲音。
顏露從墻壁抬起頭,問道:“殺手?”
“嗯,還很遠,可終歸是在靠近。”
“我們去看看吧。”
卡琳盯著顏露的臉,一直到他心里有點發毛,才聽見卡琳的聲音:“我覺得我們兩個對于比賽的看法有點不太一樣。一般我們不應該趁著殺手走得慢,趕緊跑遠點兒嗎?”
“不接近勘探一番,怎么知道它為什么走得慢?怎么知道它怕什么?連比賽的對手都不了解,怎么可能贏得比賽。”
卡琳深吸一口氣,“好吧,我們去看看,但是我走前面!我來決定做什么,你就站在后面等著。”
顏露雖然有十萬個不愿意,但他之前的大部分舉動的確引起很糟糕的影響,所以他把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跟在了卡琳身后。
......
兩人在走廊里緩慢移動著,顏露能感覺到他胸前的徽章振動得越加頻繁,似乎殺手離他們倆已經越來越近了。卡琳的腳步明顯躊躇起來,顏露也有些心慌,為了排解兩人的恐懼感,顏露問道:“那個,剛才給你的那本日記還是什么的書,你看懂了嗎?”
“沒有,我都沒見過那種文字。”
“好吧。”顏露倒是沒有太過憂傷,因為事實上,他也覺得不可能那么巧,一個偶然遇到的人偶然地看得懂自己偶然找到的日記本,那也太偶然了。
這個殺手走得實在太慢了,顏露兩人現在一點兒緊迫感都沒有,倆人都能在徽章的振動中相談甚歡,這種狀態當然不適合在比賽里逃生,但是這個殺手實在太過悠哉了,顏露懷疑他現在就是站在殺手面前也能淡定自如。
卡琳突然停下了腳步,攔住了顏露,“差不多就在前面了,我們找個地方躲一下吧。”顏露雖然感覺得到胸前徽章的顫抖,但畢竟五感不如魅魔這種天生機警的種族,他跟著卡琳躲到一個小房間里,又過了許久,才聽見了殺手移動的聲音。
“吱——咔吱——”這讓人牙酸的聲音聽起來就跟在沙漏里放了一塊石頭,然后卡住了那個小孔,但沙子仍然順著那塊石頭和小孔之間的縫隙往下流一樣,讓顏露不由自主的有些蛋疼。
卡琳選的這個房間很好,有兩個出口,就算是他們倆被殺手發現了,也能直接從后門逃跑,不至于被堵在屋里出不去,讓人家包了個餃子。
當然,無論徽章的翻譯功能有多么強大,卡琳也聽不懂顏露的這個比喻。
兩人都靠在墻上,
顏露把火把仍在了走廊里,但現在也非常尷尬,卡琳那一壺燃料太有效了,現在它仍然像白熾燈一樣發著耀眼的光。顏露只好期待殺手是個傻子,畢竟上一個殺手也只有一團鬼火,沒有眼睛嘛!這個殺手沒有腦子也是很有可能的。顏露展開地圖,估量著殺手和他們的距離,大概的標出了一個位置,然后拍拍卡琳的胳膊,指出了殺手即將出現的方向。
顏露的視野只到火把的視野范圍里便結束了,但卡琳卻能一直看到走廊的盡頭,相比之下,卡琳的確能比顏露得知更多的信息,當然,這只發生在她很有耐心和膽量直視殺手,并且歸納出十分有用的信息。
“差不多要來了。”顏露拍拍卡琳的背提醒道。
“看見了看見了,哦呀呀呀呀——”卡琳又開始用小碎步不斷地往后退,顏露十分努力地抵住了她,撐著她不讓她后退,然后吃力地說道:“往前點兒!是你同意過來的!不要在最后一步退縮啊!多觀察一點兒信息啊!”
“好吧,好吧。”卡琳帶著哭腔回答道,“大概兩米高,有點殘缺,有兩條很長的手臂,后腿是折起來的,有點像阿克巴原蟲——”
“別用那種你們世界獨有的詞語,我聽不懂。”
“知道了,呃——它有點像節肢動物,折起來的后腿和那種分節的前臂。還有翅膀,但是有點爛塌塌的,看不見腦袋,也看不見嘴,哦——”
“怎么了?”顏露聽到卡琳愣了一下,問道。
“呃,我這么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是它好像不是動物?”
“那是什么?”
“有點像,嗯,會動的雕塑。”
“雕塑?”
“它差不多光能照到的地方了,你自己看吧。”
顏露稍微從卡琳身邊伸出頭,透過門洞看著黑暗里的那個移動的東西。
先是一只巨大黑色的石質手臂從黑暗里拍了出來,手臂的頂端就像蜘蛛或者甲蟲一樣長著兩根小爪爪,“啪”的一聲,兩根手爪扎在地面上,然后手臂彎曲,拽著身體往前移動,手臂有三四個關節,可以十分靈活地移動,但并不是那些奇幻電影里那種如同人體一般流暢地運作,而是像是機械杠桿一般,每一個動作之間都會崩下幾顆石子兒。
這幾個動作下來,這個殺手的整個身子都露了出來,卡琳的描述相當到位,這個東西看著像一只蝗蟲,圓滾滾的身子像個石頭蛋子,只有四條腿,少了半個身子和兩條腿,沒觸角,也沒腦袋,當然,也沒嘴。顏露倒是奇了怪了,這玩意兒不用吃飯嗎?隨著它后半身,萎靡不振的翅膀和那兩條健壯無比的大腿從黑暗里挪出來,一聲“咔吧~”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殺手踩到了顏露留下的火把。
一團火焰以不正常的速度蔓延到怪物的全身,顏露先一步從背后捂住了卡琳的嘴,把她的叫喊聲憋了回去,兩人能夠感到自己背后的墻壁被極高的熱量灼燒著幾欲熔化,那只怪物的肢體都在這種高溫下熔化,以便于它更加靈活地行動,然后像是擬態成枯葉的飛蛾一般,它背后那對翅膀一下子張開,一對純粹由火炎構成的翅膀,直接切開了顏露背后的墻壁。
“你在火把里加的那壺東西是什么?”顏露咬著牙,微微松脫開卡琳的嘴。卡琳蹲著身子,戰戰兢兢地說道:“做個比喻的話,大概是濃縮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