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華核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劇痛從喉間傳來，仿佛鋒利的刀刃滑入肌肉間，再加以撕裂，難以言喻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幾乎使他休克。

　　疼，無法忍受的痛苦，那是一種讓人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劇痛，尖銳，刺骨。

　　【我會死嗎？】這是華核腦中的唯一念頭，當劇痛持續了幾秒后，這四個字卻驟然轉變為【我不能死】

　　一種高傲，且充滿戾氣的想法忽然充斥滿了華核的思維，仿佛在斥責亦或是下令，反反復復的告訴他這么一件事——沒有人能夠殺你，他們都不配殺死你，你必須活下去，因為沒有人擁有殺你的資格。

　　就像是溺水之人掙扎著呼吸到了空氣，華核猛地驚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床邊神情焦急的苑。

　　不給后者解釋的機會，華核當即跳下床鋪，以極快的身手拍掉了苑手中的小刀，接著從背后一個鎖喉將其放倒在了地上。

　　“你沒反抗？”華核看著鏡子中苑那故作鎮定的臉，她很明顯被壓迫感制服了——不過很顯然，那副表情顯然是還想辯解什么。

　　“我錯了我錯了我投降……”苑連忙用手拍拍地板，示意華核放開她：“我只是想測試下之前秋茗給你身體的強化有多少作用……然后看看你的意志承受傷害痛覺的上限是多少。”

　　苑這么一提，華核才想起來——是的，之前將信用點交予秋茗進行升級的時候，并沒有得到什么系統的神兵利器或者功法秘籍，而是【加強了他身體在空間中的穩固性】

　　從當時的答案來看，這個能力能讓銳物無法割開他的皮膚，而是留下紅色的印痕和【被割】的感覺。

　　華核后知后覺的摸了摸劇痛傳來的位置，頸脖處還隱隱約約有些疼痛的殘留感，沒有任何的傷口，一條泛紅的痕跡橫從脖子裂到咽喉——想必這就是【傷口】了。

　　“我失去意識了多久。”華核放開了苑，大口喘著氣坐在了床沿邊，這時候，冷汗才后知后覺的從額頭上滲出，聚成微微的水珠。

　　“二十秒。”苑拍了拍胸口，緩解華核固鎖她所帶來的壓迫感：“我，我都還沒反應過來，我以為你昏過去了，但似乎你呼吸停止了幾秒鐘，心臟也停了……我還以為你會死，接著就有點后悔忽然給你搞這么個試驗什么的……”

　　她有些語無倫次，也從側面印證出一件事——她剛剛真的慌了。

　　“我也覺得我差點就出問題了，你這根本稱不上是試驗，而是一次攻擊——可能至我死亡的攻擊，即使你可以解釋說你不帶敵意也并不想讓我致死，但客觀的結果是這樣的。”華核慍怒到。

　　“我有在反省了。”苑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她原本想直說【按照我的立場我本來就該干掉你獲得自由】什么的，可這么說直接等于冷戰訊號，賭氣的話只會讓事情更加惡化。

　　“我們兩個都稍微歇一歇，冷靜一下。”華核擺擺手，隨后雙手撐住腦袋，閉上眼睛，回憶剛剛的那種感覺。

　　的確，如果是常人被刀這么捅入喉嚨，想都不用想便會一命嗚呼——頸動脈被砍斷，無法呼吸，大出血等等等等，每一個都是要人命的，哪怕只是扭動脖子，幅度大一點都會變成致死的折頸。

　　但是他沒有任何外部的創口，這些傷害對他而言，都是忍一忍就會過去的疼痛，而不會在身上留下任何的后遺癥。

　　這樣想來還不錯，畢竟之前若不是有芙里奧爾的那瓶珍貴療傷藥，他可能還要在身上千瘡百孔的情況下繼續活動——亦或是直接躺病床。

　　并且，如果真的有人對他進行了致命的打擊的話，他也是有可能會死的，割喉這種傷害都會休克到心臟停止，那如果有人拿著大刀給自己腦袋上狠狠的來一刀會怎么樣？

　　也許劈不開，但是劈得死。

　　也許以后可以利用這一點，如果自己的身體在空間中是絕對不會被破壞，只需要忍受疼痛的話，那么他可以在鍛煉意志力和疼痛忍耐力的情況下，做出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壯舉。

　　意志力，可以說是華核唯一的優點了。

　　能夠在各種極端情況下接受現實，接著做出行動，他一向把自己視為天生的工具人，對完成任務這件事有著出離的執著。

　　除了……收容滅世者這個工作之外。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一向視工作為重的自己會對收容這件事如此懈怠，固然有不信任秋茗的原因，但他也難說，可能自己主觀的情緒在某些時刻，某些契機上被改變了。

　　“所以，你要不要針對這方面開始訓練？”苑忽然問道：“你每天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圍內捅自己幾刀，增加自己對疼痛的耐性，慢慢的，無視掉疼痛，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換做是你你會接受這樣的提議嗎？”華核反問道。

　　“不會。”苑連一秒的思考都沒有便即答到：“我可不是那種受虐狂，更何況，感受疼痛不一定能夠讓自己適應疼痛。”

　　“疼痛耐性的確可以通過訓練來達到——但那并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華核接著苑的話開始解釋道：“疼痛本質上是人對外界危險所作出預警，疼痛機制是保護人體自身生命系統的一種重要預防機制，與其說是對疼痛產生耐性，不如說是你的身體感觀開始麻木，那反而比一時的疼痛更加要命。”

　　“對周圍的反應越敏感的生物，在自然界中才會更容易存活下去，疼痛是對于外界傷害的最后一道防線……你懂我的意思了嗎？”華核抬眼看向苑，說道。

　　但后者仿佛若有所思，接著恍然大悟，驚喜到：“沒想到你這家伙說的還挺有道理的啊！”

　　“什么？”華核對于苑的反應皺眉不解。

　　“你剛剛說的話啊！疼痛是人肉體上的一種危機機制，我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觀點，但，絕對是有道理的，甚至可以作為一條定律記下來。”苑欣喜的拿出一個小本本，接著在上面潦草的記下了這一知識點。

　　啊……這不是常識嗎？華核愣在原地，隨后也忽然后知后覺的想起了一件事：在還保留著國王制度，火器尚未研發的世界，這樣先進的觀點即使有人提出，也不會被大眾認可。

　　他長期和一些通情達理的人，亦或是眼前的研究狂打交道，幾乎忘了自己的境地了。

　　“好了，那接下來，我們該干正事了。”苑將小本本收了起來，同時熄掉了屋中的拉住，撩開床簾——遠處，集市遺址中心的篝火在黑夜中依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