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紀年聽說暢元受傷的事已是午后,宮人們不知細節,口口相傳,經過層層主觀加工,到林紀年耳中的版本已是:
公主遭人毒打,相貌盡毀。有個姓慕容的去救她,也被打得半死。
嚇得林紀年飯都沒吃就往暢元宮里趕,若離和云嬙愣是沒追上她,誰知才到門前就被一個臉生的侍衛攔了下來。
“皇上吩咐了,公主休息需要靜養,閑雜人等不得入內?!?p> “閑雜人…”林紀年趕忙自報家門。“我是東宮的林良娣,想探望公主殿下?!?p> 那侍衛上下瞥了林紀年語氣生硬道:“就算是皇子也只有和公主交好的幾位殿下能出入,你還是回去吧!”
林紀年本因擔心暢元而煩躁著,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一時又不知如何發作?!澳阒辽僖驳猛▓笠宦暟伞?p> “快快離去,別自討沒趣。”那人決絕的語氣像是認定了林紀年是來搗蛋的。
“……”林紀年看說不通,便想著硬闖,卻被輕易推搡開來,跌坐在地上。
趕來的若離和云嬙趕忙上去扶起她。若離一向是好脾氣,也被那人惹得動氣。
“你這侍衛好生無禮,我家良娣乃是太子心愛之人,你敢傷她分毫,看太子如何教訓你…”
林紀年趕忙拉住她的衣角,略有些心虛的樣子。
那侍衛上下打量了林紀年,有些嘲諷道:
“若真得太子喜愛,又何必想著來討好公主。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太多了,皇上才命我們在此援護公主清靜…”
“你……”云嬙也被逗怒了,倒是林紀年冷靜了不少。
“既然公主需要靜養,那我們就不叨擾了。只是想多問一句,公主可還安好?”
即便林紀年已放下身段,那人仍沒有好臉色。“公主如何并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何必假惺惺強攀關系?!?p> “你這人…”若離剛想發作便被林紀年制止?!傲T了,我們走吧!”
“良娣別生氣,皇上一向最寵嫡公主,那人定是皇上派來的御前親衛,不知您和公主關系,才敢如此放肆?!?p> 云嬙本想寬慰林紀年,卻惹得若離更加不快。
“是皇上親衛又如何,如此目中無人,別是拿了雞毛當令箭,隨便也能詆毀人了?!?p> 倒是林紀年像是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別看他只是個侍衛,品階不一定比我低。公主受寵,想攀附的人也并不少。他如此想我,也是再平常不過了?!?p> “只是沒見到暢元,我始終無法安心?!绷旨o年臉上不自覺染了層憂慮神色。
“若良娣真擔心公主,不如去找太子殿下想想辦法?!痹茓蕴嶙h道。
“是呀是呀,去找殿下幫忙肯定能行。”若離看林紀年面露難色,也跟著煽風點火起來。
“聽說皇上為了公主的事大發雷霆,只怕急召會議還沒終止…”林紀年這也算不上是借口,可她確是打心底里抗拒欠太子人情。
“咱們去等殿下下朝,說不定能恰巧遇上呢!”若離說著就拉著林紀年往鳳陽殿走。
……
太子回到鳳陽殿,見林紀年已在等候,并不算十分吃驚。
好看的眸子壓制住稍縱即逝的欣喜神色,反而表現得漫不經心?!傲至兼吩趺磥砹??”
林紀年也早預料到太子的刻意生分,乖巧地行了禮。
太子也不叫她起身,留下句“有事進來說”就進屋了。
林紀年咬了咬牙,跟了進去。
“何事?”太子掀裳坐下,明知故問。
“想來問問殿下,公主現況如何?”林紀年也配合地低聲下氣。
“公主如何得自己看了才知曉,從他人口中所得,良娣真能放心?”
眼看太子不再繞彎子,林紀年稍稍放下了戒心?!澳堑钕履軒胰ヌ酵鲉幔俊?p> “不能?!碧訋缀跸胍矝]想就脫口而出。
“……”
看到林紀年語噎,太子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眼中也似有似無朦朧著一層得意。
“求你!”林紀年咬了咬牙,盡量表現得沒有認慫的窩囊。
“好!”太子得逞般地笑笑?!按饝覀€條件?!?p> “什么條件?”林紀年見太子答應得如此干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以后過來侍候我下朝后的飯食?!碧訐P了揚下顎,略有些挑釁。
“不可不可!”林紀年幾乎沒過腦子就一口回絕。眼看太子臉色微變趕忙解釋。
“您午后飯食一向由太子妃準備,我若是答應您,只怕惹出事非~”
“那便晚上過來侍茶吧!”話是商量的話,可語氣卻全不讓人拒絕。
“晚上…”眼看太子鐵了心要拿下人的活折磨自己,林紀年只得嘆了口氣?!叭嗽谖蓍芟掳 ?p> ……
等再到了公主殿外,那侍衛已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反倒是有些吃驚神色。
他原本以為那個資質平庸的女人能做太子良娣最多是太子一時興起。怎料到她真能得太子庇護。
若離看著眼前的人,目光躲閃,似乎極不愿意看到林紀年被太子緊緊牽著的手,卻也得乖乖行禮,讓開了道,不由覺得解氣了不少。
太子走到那侍衛跟前,見他臉上明顯有了懼色,便知道林紀年在他這受了不少氣,牽林紀年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林紀年吃痛皺眉,瞥他一眼,怒嗔道:“你做什么?”
太子卻沒理她,朝那侍衛道:“尉遲侍衛在殿前侍候父皇,不知林良娣與暢元一向交好,所以特來向你說一聲?!?p> “微臣明白!”那侍衛低下了頭,太子言外之意讓他不得阻攔林紀年進出公主殿,他自是心領神會。
等看著兩人背影完全消失,尉遲微微懸著的心才漸漸落下。至始至終那個女人都沒有計較他先前失禮的意思。
回憶起女人嗔怒的表情,他竟覺得心有些微微顫動,雖不是驚鴻一瞥,卻是十分耐看。他覺得自己倒是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太子的行徑了。
等離開了那人視線,林紀年趕忙掙開了太子的手,一臉痛苦。
“您是對自己手勁有多不自知?”林紀年甩了甩酸痛的手,一臉不滿。
“弄疼你了嗎?”太子表面關懷,可林紀年怎么看他的嘴角都像是掛著壞笑?!安贿@樣,難免讓人看輕你?!?p> “那我還得謝謝您是吧?”林紀年皮笑肉不笑道:“趁火打劫,公報私仇,殿下還真是無所不通…”
“說什么又打劫又報仇的,本宮不過是在幫你罷了?!碧用娌桓纳?,義正言辭。
“殿下若是真心幫我,就不會要求我去你那做牛做馬了?”林紀年想起前事,不由有些后悔。
“我為太子,你是我的良娣,侍奉我本是你的職責。于天理公道,我的要求都不過分…”太子倒是一臉無辜。
“說白了?!绷旨o年將頭扭到了一邊。“您就是看不慣我過得比您清閑自在是吧!”太子揚了揚嘴角,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