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真不冷不淡,面帶笑意,周氏同樣冷靜下來,不再抓狂發怒。
“我身為侯府女主人有權管理侯府一應大小事情。今天來找你,就是給你說說侯府的規矩。”
這個女人倒也不傻,這么快就明白過來。她現在這幅威嚴冷傲的模樣,看來今天不分個勝負,是難以脫身了。
外面那群拜高踩低的家伙都在看著,要是這次服軟了,只怕沒有下次機會翻身,以后永遠被這這個女人拿捏,永遠被這群鳥人踩在腳下。
“為什么要避開父親談規矩呢?侯府真正的主人是父親吧。”
“你父親公務忙,這種小事就不要讓他操心了。我身為主母,給你這個新來的兒子講講道理,沒什么不妥吧。”
看她這樣子,今天不撕破臉估計很難收場。像她這樣的妒婦或許還可能是毒婦,這個時代可能會扎推出現。套路無非就是在自己夫君面前扮賢惠,在后院里只手遮天。
說到底無非就是一群靠著男人寵愛而恣意妄為的女人。就如同年老色衰之后的獨孤伽羅。可惜這個主母比之獨孤差遠了,至少獨孤的前半生的確溫柔賢淑,處處替自己夫君著想。而她,要是能有獨孤一半聰明,自己根本沒必要和她作對。
“那就請夫人說說,侯府都有哪些規矩?”
“侯府的規矩和別家也沒什么不同,不過是嫡庶有別,尊卑分明。尊敬長輩,孝順父母,這些,身為侯府公子,就該有侯府公子的樣。”
“不知侯府公子應該是個什么樣,又不知這嫡庶有別,區別在哪?”
周氏心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已經不在人世。如今這侯府只剩下眼前這個可惡的野種,偏偏他小小年紀又是這樣一幅從容淡定的性子,自己一時還拿不住他。
事到如今,唯有硬著頭皮繼續和他較量,事情才能罷休。否則自己這么多年來樹立的威信,豈不是會瞬間崩塌。
“侯府公子一言一行都得謹慎,由不得像你這樣放肆。如果再這樣沒教養的頂撞主母,日后保不齊會丟了侯家臉面。”
“會不會丟侯家臉面,父親自有定奪。不過,夫人這樣當著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對別人或許管用,對我可沒用。”
候真說話間,已經轉過身背對著周氏,以顯示自己的不屑。周氏憋了一肚子火,卻不敢打發雷霆,只能冷冷的盯著候真的后背,吐出幾句威脅的話語。
“是嗎?夫君是何性子,我比你清楚多了。每天陪在夫君旁邊安寢的,可是我這個候夫人。得罪我有什么下場,不用我多說吧。”
候真轉過身,淡淡一笑,以同樣的語氣回復道。
“夫人年老色衰尚且不提,最要命的是膝下無子。若是我以子嗣凋零為由,勸父親多納幾房妾侍,不知您該如何自處?”
“妾侍都是下賤東西,你娘靠著點姿色迷惑夫君,教出來的果然也是同類貨色。”
呵呵,被我給激怒了,道行不夠這么快就破功了。再接再厲,再來一次暴擊,看這女人能撐多久。
“我現在是侯府唯一的子嗣,將來是要繼承侯府家業的。你若是再敢侮辱我娘,再敢對我半分不客氣,日后定會讓你下場凄慘。”
“你敢?”周氏厲聲呵斥,心里卻虛的發慌。
“你看我敢不敢。收起你那套狐假虎威的把式,。你以為我年紀小不知道,就如今這個年代,再厲害的女子都要依靠男人而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為什么會有這些規矩,夫人您難道不清楚?”
院子里幾只小鳥嘰嘰喳喳,周氏只覺周身忽然安靜下來,鳥叫聲吵的實在煩。屏氣凝神憋了好一陣,周氏再次調節好情緒,一臉鄙夷的看向候真。
“小小年紀,倒是挺會說的。不過你說的那些,只是針對像你娘那樣……沒本事的女人。”
“通常自詡為有本事的女人都沒本事。真正不依附男人的女子,她的名氣要遠遠大于她的丈夫。您現在……”
候真說到一半故意停下來,上下打量了周氏一番,隨即冷笑著搖了搖頭。周氏氣得臉色鐵青,還得保持主母端莊威嚴的風范。
“周家系出名門,女子個個才貌雙全,端莊賢惠。不是那等沒有見過世面,只靠一點雕蟲小技,以色侍人的女子所能比的。”
“你說我娘以色侍人,換句話說你長得丑沒這個資本。名門世家的丑女人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有個好爹?”
候真說的很隨意,周氏卻再也不想忍受這樣的侮辱,就想叫下人進來教訓這個小混球。只是昨天打探這小子底細之時,聽說他馬術精湛,不知道武藝怎樣。
若是這小王八蛋會武功,這幾個仆從又拿不住他,只怕到時候沒教訓到他,吃虧的還是自己。更何況,一旦動了手,事情鬧大了,很多事情都無法挽回,還是得在言語上壓過他比較穩妥。
“若是不賢惠,沒本事,即使嫁了一個好夫君,也沒這個福分消受。也不看看這么多姬妾,有哪個過得好?”
“妾侍過得不好,是因為正室沒本事留住男人,把氣都撒在同為女人的妾侍身上。對女人最狠的從來都是女人。”
“正室有才情,有本事,賤妾自然不是對手。”
“都是伺候男人依附男人,誰又比誰高貴。”
被候真刺激次數多了,周氏對冷嘲熱諷的抵抗力似乎增強了不少。再難聽的話也不再動怒,只是冷冷反擊。
“在候家我做主,連老爺都得讓我三分,你是什么東西,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確實你當家做主,那也只能管管后院,難道還能威脅到我的前程?父親給你臉,不過是看在你爹的薄面。一個女人再怎么得寵,也不可能比的過傳宗接代的兒子。”
“你,你這個逆子……”
“夫人可別忘了,我還沒認你這個主母。你若是待我好,我可以既往不咎,讓你安享晚年。若是你再興風作浪惹事生非,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話剛說完,候真一甩衣袖,帶著小石頭往院外走去。周氏愣愣的呆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主仆倆出了自己院子,一路興沖沖的往花草茂密的地方晃蕩。侯石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家公子,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主人。“公子好厲害,把夫人說的啞口無言。”
候真頭也沒回,淡淡回道:“這樣的女人本公子見多了,她還不是最可惡的,比她更差的都見過。”
“公子,更差的女人是哪樣的女人呀。給小的講講,小的以后娶妻可得防著點。”
聽到此話,候真忍不住好奇心大發,回過身卻看到侯石呆呆萌萌的樣子。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經常這幅傻樣,現在作為旁觀者看著,倒是挺有趣的。
他這么小就想著娶老婆,那我這個做主人的,確實得給他好好上上課,免得日后被人騙了回來哭。
“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著坐享其成的女人。自以為了不起看誰都不順眼的女人。自己就那德性,對別人挑三揀四指手畫腳的女人。”
“怎么看出對方是不是這樣的女人呀?”
“這些女人的通病是,蠢而不自知。她們會貶低她們看不起的男人,攻擊比她們優秀的女人。以圣人標準苛求對她們好的男人,卻會無底線討好那些她們根本得不到的男人。”
侯石琢磨了好久,似乎找到類似的人群,眼前頓時一亮。“公子說的是風月場所的那些女人吧?”
“客觀來說,這些女人有時候還不一定就比煙花女子好。至少風月中人還能意識到自己靠男人而活,而她們這群蛀蟲,靠著男人而活還自以為是,覺得世界缺了她們就會停止運轉。最可惡的是,平白讓那么多無辜女子和她們一起背黑鍋。”
候真說的一本正經,侯石卻是一番不明白的樣子,順手摘了旁邊一朵花,看了老半天才回道。
“公子說的太深奧,小的不太明白。不過,您說那些女人靠著男人而活,可女人不都是這樣嗎?不靠男人沒法活呀!”
呃……我剛才說的好像是有些超綱了吧。小石頭從小跟著我這個真身,在鄉下長大,哪見過幾個女人,還是說點他能理解的。
“女人有女人的價值。生養孩子十分辛苦,將孩子養育成人更是責任重大。女子的溫柔聰慧和善解人意,才是這個世界最動人最寶貴的東西。而不是利用其他女性的付出,謀取自己的私利。”
“公子,女人這么壞,那以后您娶妻生子該怎么辦?”
這傻子,理解能力有問題吧。本公子哪里說女人都這么壞了,腦袋進水了,沒得治了。
“本公子當然是娶那些好的女子啊,干嘛非要扯上那些不好的女人。再說了,若論壞,男人壞的更多。姑娘們才該擔心以后嫁娶問題。”
“說的也是。”
侯石深表贊同的點點頭,候真倒是驚詫不已。一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廝,會懂得男人更壞,女人更應該防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