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走進傅雪珍家中時,傅雪珍正在收拾打掃,把一張小方桌搬移到房間中央,這張桌子原先是放在靠墻位置的。
三個男生一進屋,正拖桌子的傅雪珍就對張居杰說:“快來幫我,我拖不動。”
“一張桌子都搬不動?你也太嬌氣了吧。”張居杰嘴上盡意見,行動上倒也積極,立即上前,跟她把桌子抬起來。
“我就這么嬌氣,你有什么想法嗎?”傅雪珍劍眉倒豎,盯著他說。
“沒有,誰敢對你有想法?”張居杰縮了縮脖子說。
“沒有就閉嘴,少說話多做事。”
聽他們的對話,就知道,這兩人不是交往一天兩天了,是真正的老朋友。
桌子一擺好,傅雪珍就請三個男生先坐,說莫莉和林月容還沒來。同時客氣十足的給他們倒了茶水,這是大人們熱情待客的標準禮儀。看來這個女孩,年紀不大,卻是一個“小大人”了。
傅雪珍人生得清瘦,骨感多過肉感。不過,面相還是可愛。沈清一看傅雪珍,就覺得以前認識她。
“咦,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全校普通話朗誦比賽,拿到第二名的,就是你吧。”沈清說。
“哦,你記性不錯嘛。我那次應該拿第一名的,就因為念錯了一個字。”傅雪珍說。臉上自豪的神情,表明她的思維又回到那過往的光輝歲月。
“你那會兒名氣挺大的,所以記得你。”沈清說。
“她現在名氣也挺大,都說她是我們班的頂尖美女。”秦風說。
“別笑話我,比漂亮,我在這里排不上號。”傅雪珍說。她嘴角的微笑表明,她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那么說純粹謙虛而已。
聊著天的時候,沈清就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面。看著簡樸又粗糙的家當,就知道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居民之家。
他后來了解,傅雪珍的父母都是鎮上縫紉廠的職工,微薄的工資收入要養活一家四個孩子,并照顧兩個老人。這樣的家庭顯然是跟“富裕”沾不上邊的,能不餓肚子就算不錯了。
傅雪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最受父母寵愛。在家里,她有高度的自主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父母對她絕對的信任,從來就不約束她。
沈清對比一下自己的父親,簡直難以想象,天底下還有傅雪珍家那樣“沒有責任心”的父母。
傅雪珍正在柜子抽屜里找一塊桌布,突然就尖叫著跳起來,人直往后退:“媽啊,那那那……”
三個男生循聲一看,原來柜子上有一只老鼠,正鬼鬼祟祟的爬上爬下。老鼠可謂是“貧窮”的代言人了,哪里最貧窮,老鼠就在哪里繁殖旺盛。
張居杰立即抓了一個掃帚,沖上去追打老鼠。傅雪珍藏到張居杰身后,抓住他衣服:“你小心點,別被它咬到。”
老鼠溜得飛快,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張居杰就蹲身在柜子后面找。秦風也上前去幫忙,配合著張居杰,前堵后趕,誓要把這只老鼠“捉拿歸案”。
沈清一看大家都在忙,自己也不好閑著,于是也湊上去,加入捉鼠行動。
他們認定老鼠就藏在柜子底下,因此,慢慢移開著柜子,要讓老鼠現形。
沈清沒注意,墻角里有個落滿灰塵的蜘蛛網,他一頭就撞了上去,正好被蜘蛛網兜頭兜臉的罩住了他。
他被搞得灰頭土臉,腳忙手亂的趕緊抬手拼命抹掉頭上、臉上的臟物。他狼狽不堪的樣子,逗得那三位忍不住發笑。
沒等他弄干凈,屋外就響起了腳步聲和嬉笑聲。不用猜也知道,莫莉和林月容來了。
果然,兩個女生很快邁步進門。沈清抬頭一看,驚得仿佛從高樓上一腳踩空,直摔下來。那個矮個子女生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白底碎花連衣裙”女孩嗎?雖然今晚她穿的是一件短袖襯衫和一條黑色長褲。我的娘咧,怎么是她?她怎么在這里?
真的是她,而且她就是莫莉。因為傅雪珍迎上她說:“莫莉,怎么這么久才來?秦風他們都等好一陣了。”
莫莉用一種極難注意的眼神快速打量一下新人沈清,但她什么聲色也沒有。只回答傅雪珍說:“這得怪月容,幫她媽收攤,這個時候才完。”
林月容掃一眼沈清,立即注意到了他頭上的灰塵,于是說:“你們在干嗎?你頭上怎么這么臟?”
沈清于是繼續雙手拍打著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弄干凈,不要在美女們面前臟兮兮破壞形象。
傅雪珍說:“他們剛剛在抓老鼠,老鼠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邊秦風跟張居杰已經把移開的柜子重新歸位,這邊沈清還沒把頭發弄干凈。那些蛛網黏黏的,甩也甩不掉。
林月容突然走上前,也不管沈清樂意不樂意,抬手就到沈清頭上,幫他拍打去灰塵。
這讓沈清尷尬不已,他很不習慣一個女孩對他如此“親密”的舉動。他好比第一次去理發,頭皮被剃頭師傅刮得疼痛似的,縮著脖子直躲閃,腦袋差點低到地上去。
林月容并未因此有所顧忌,一直到把沈清頭發弄干凈才放手,她根本不知道沈清的復雜心理……。
秦風說這是一個歌舞團體,可今晚跟歌舞毫不沾邊。莫莉吩咐,拿一副撲克出來,大家玩撲克。莫莉的領導風范,簡直令人驚奇,大家都對她言聽計從。
原來傅雪珍預先擺好小桌,就為這個。
這是一種四個人玩的撲克游戲,莫莉指定林月容和傅雪珍上場,她自己則一旁觀戰。男生這邊,秦風自告奮勇參戰,張居杰推讓,請新人沈清上場,大家都支持張居杰。
沈清知道今晚,自己是主角,其他人都是“評委”,特地來考查他的。他不可能縮在角落里、躲在一邊。于是他迎著大家注視的目光,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小桌前。
初次和女生交往,沈清有些靦腆。他靦腆的樣子可能有些滑稽,引得莫莉老是看他一眼偷偷笑。估計象他這樣,跟女孩子在一起,還靦腆的男孩子,已經不多了。
游戲規則是分成兩個陣營,相互廝殺。林月容跟傅雪珍對坐組成女生陣營;秦風與沈清對坐是男生陣營。輸贏的規矩是,輸的一方每次從小桌子底下鉆過去。
第一輪結束,男生輸。
他們輸得理所當然,因為莫莉一直在幫著舞弊,偷偷給兩個女生換牌。盡管她們每搞一次小動作,都發出莫名其妙的笑聲,沈清絲毫沒發現,秦風裝聾作啞當沒看見。
“好了,你們輸了,鉆桌子吧。”林月容催促說。
秦風不出聲,等著沈清的反應。當著女生的面從桌子底下狗一樣鉆過去,真的很難為情。沈清決定耍賴。他低頭看看桌下說:“這桌子太小,底下根本鉆不過。算了,還是別鉆了,改貼胡子吧。”
林月容不依不饒:“誰說鉆不過去,你沒鉆怎么知道?快點鉆,別耍賴。”
“你自己看啊,真的太窄了,沒法鉆。”沈清繼續狡辯。
“你讓莫莉說。莫莉,說好的,他不守規矩。玩牌不守規矩還有什么意思?”
莫莉只是把頭伏在傅雪珍肩上笑不停。其他人也跟觀看舞臺話劇似的,笑意深沉,抿嘴不吭聲。
“好的,你說能鉆過是吧。”沈清對林月容說。
“是的,肯定鉆得過。”林月容言之鑿鑿。
“那你鉆個我看看,你鉆得過去我就信。”
莫莉“噗哧”一下,笑得在傅雪珍背上猛拍一掌,拍得傅雪珍直叫媽:“媽呀,痛啊。”
“我干嗎鉆,我又沒輸。我鉆那不等于是我輸了?”林月容氣急敗壞。
“是你說鉆得過,那你得證明給人看啊。”沈清一路都是強詞奪理。
莫莉邊笑邊抬手指一下沈清,意思指責他太無賴。不過沈清看得出,這指責帶有明顯的欣賞之意。
“好了,算了算了,還是改貼胡子吧。”秦風總算替自己陣營說句話。
最終,莫莉做出裁決:“念他初來乍到,第一次跟我們打交道,可以給予一點寬容。”
莫莉開了口,林月容才放棄了爭執:“貼胡子也行,不過超過十張以后要火燒。”
“火燒就火燒,誰怕誰?”沈清勝利的笑。
一晚上,就在這么吵吵鬧鬧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度過了。沈清一直只注意著莫莉的一舉一動,對這個女孩,他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每注意她一回,都是一種心靈節日般的愉悅。他注意她,并不是直眼盯著她看,只在視線余光里捕捉著她。他從不敢直視女孩的面容,尤其是漂亮女孩,那會讓他緊張和不自然。
事實上,林月容也是一個大美女,她身材長得壯碩健康,極富女性豐滿,比在場的幾個男生還高大。而且舉止大方,坦誠真實、毫不做作。這種女孩也是很招男生傾慕的。但沈清沒怎么上心留意她,他的魂全被莫莉勾走了。
一整晚的氣氛經營得還不錯,沈清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同意他做他們的好朋友,成為他們團隊中的一員。
他們的聚會是每個禮拜日舉行一次,到下個禮拜日,沈清將跟隨大家走進莫莉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