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回到繡坊,有點坐不住,終于挨到了晚上。
今日的京都下起了秋雨,深秋之雨冷寒至極,陸長夏穿著單薄的衣衫進了太子府,今日的太子府卻不如那日,守備極為緊密,可饒是如此,陸長夏還是摸到了太子寢宮。
許是感受到來人,太子放下書卷,叫下人退下。
“出來吧?!?p> 陸長夏從黑暗中上閃進來,關緊門扉,直直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求你一件事?!?p> 太子嚇了一跳,本來準備戲弄的話,變成了伸手扶起對方以及關切的話語:“發生什么事了?!?p> 長夏咬牙道:“太子殿下不用找我母親了,我已經知道我母親人人在何處?”
她手腕上的力道加重,少年皺眉問道:“快說,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會將你母親救出來。”
“只是這事對你有些難?”長夏閉閉眼,不知道,對面的這個少年能否為自己拼進一切,可此時,她真的找不出第二人了。
趙明熙咬咬牙:“和你說實話,今日我已經傳書老師,希望自己不做這個太子了,如果我沒了太子的尊位,只怕什么都幫不了你了,所以呢,趁著我手中還有點權利,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利用一下?!?p> “你為什么不做太子?”她震驚,眼睛已經瞪成了一個圓,兩瓣嘴唇也輕輕地顫抖:“趙明熙,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他背著手,半側著身道:“厭了。長夏,年底的宮宴上,我會請辭,我想到關外生活。所以,今日你讓我得罪誰,我都還能得罪的起。”
“是柳貴妃,今日我去重華宮,在重華宮的偏殿看到了我母親寫在墻面上的字跡,是....是用胡文寫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符號,但我認得那是我母親。還有,我應該將自己知道的關于柳貴妃的身世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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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帝早朝結束后,單獨召見了太子,誰也不知道這位太子和皇帝之間究竟有怎樣隱秘的談話內容,只是,皇帝命人封了重華宮。
繡坊司司主陸長夏當著眾人的面,用斧子劈了重華宮小廚房的灶臺,灶臺居然被人設了機關,陸長夏將手伸進飛著灰塵的灶臺內,拉出了一個人,這人灰頭土臉,口里正叼著一口饅頭,左手捏著一個極為小巧的杯子,里面是清涼的茶湯。
這人就是消失幾日的丑姨。
皇帝現場辦案,命柳貴妃跪在下首聽案。
丑姨陸凌語在長夏淚眼婆娑中,敘述了這些年發生在胡族的大事,最后矛頭指向了柳貴妃:“皇上,柳貴妃是假貴妃,真正的貴妃在鬼谷山上?!?p> 皇上淡淡道:“貴妃有何話說?”
柳貴妃的一雙腿1突突個不停,那張嬌俏地小臉嚇得雪白,一雙眼睛卻狠狠瞪視著陸氏母子。“其實朕早就疑心你了,只是你掩飾得極好,一次次將朕騙了過去,貴妃你不想念你的姐姐嗎?”
柳貴妃的眼睛熬得血紅,回瞪著皇上道:“皇上,怎么說我都侍奉你多年,又給你生了兩個兒子,這份情竟然比不上姐姐嗎?如果是這樣,那臣妾沒什么好解釋的,倒是皇上,打算將姐姐接過來嗎?”
此時,站在一旁的伊妃也嚇破了膽子:“皇上,都是柳貴妃指使臣妾的,和臣妾無關。”
皇帝瞪了她一眼,伊妃見勢趕緊閉嘴,瑟縮委頓,似乎要躲進地縫里,祈求誰也不要發現她。
陸長夏跪了下來:“皇上,真正的柳姨生活在鬼谷,這些年對皇上極為思念,可惜柳貴妃勢力太大,她怕自己回京沒見到皇上,先丟了小命,所以,寫了一封信給皇上?!?p> 陸長夏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將信封呈了上去。
皇帝顫顫巍巍地展開信紙,眸光又柔和又哀泣,如果周圍沒人的話,估計這位年過四十的皇帝能哭出聲來。
讀罷,皇帝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好,兩只眼睛已經布滿淚痕,只是沒有人敢直視龍顏,所以皇上的哀泣只有自己能感受得到。
許久,皇上說道:“她叫朕不要怪罪你,叫朕不要怪罪你,可是你怎么這么狠心,那樣對待自己的親姐姐,又叫人暗殺,毒婦,毒婦啊......來人,將柳貴妃打入冷宮,不許任何人踏入冷宮半步,將伊妃遣送回過,然后不得踏入梁朝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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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之后,京都下了第一場雪,雪花如鵝毛,不過一夜,將整個京都蓋上了厚厚的雪被,夏宅里,太子正將一個熱爐子塞給對面的陸長夏,這丫頭最近胖了不少,說話再也無所顧忌,二人你瞧著我,我瞧著你,相視一笑,正在此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這人穿著水藍色的羅裙,雖然容顏上都是遍布的疤痕,但那雙眼睛極為晶亮。
“給太子殿下請安了。”她微笑著,沒有半點自卑。
太子笑道:“陸姨,千萬別和我客氣?!闭f著已經起身,轉頭看著長夏,又看向陸凌語道:“我們十二月初二的日子,以后便是一家人了,這樣拘禮,我倒是不敢來了。”
陸凌語點點頭,從身后素月的手里端來個食盤,長夏朝著素月眨眨眼,便起身迎著母親過來,然后對太子說:“我母親做的水晶糕,當年皇上還吃過,這回讓你嘗嘗?!?p> 太子朝著丈母娘點點頭:“陸姨,你放心,我絕不說要請辭的渾話了,今后我會好好輔佐父皇,對了,今日柳姨不是召您們入宮嗎?”
太子說的柳姨,自然是遠在鬼谷的那位真貴妃,自從將她從鬼谷接近京都,皇上日日留宿,而真正的柳貴妃卻服毒自殺了,想來,郭皇后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不過這件事,皇家只表明厚葬,沒有其他說辭。
“她呀,今早上來了,說今個要和皇上去醉仙居嘗嘗。”
太子瞧著陸長夏狡黠的笑容道:“難道我們不去看熱鬧?”
說完,竟是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