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祁嘆了一口氣:“昨天在念像里簡單的看了一眼李景訊,他眼周已經略微泛白,眉心正氣也有些散。”
柳未微微蹙眉:“他起了殺心?”
蘇寒祁點點頭:“已經略微有些了,我不想看一個前途一片大好的人因為個李紫蘭斷送了自己。”
她又轉過頭來看著柳未,眼中起了一層疑惑:“未未,你也應該會卜卦吧,你算不出來?”
問著問著,蘇寒祁有些詫異,按理來說柳未比她厲害很多,卜卦這種常規事情他應該會的,可現在看來他似乎什么都感覺不出來。
柳未莞爾,不知如何回答。
他確實會,不過現在他確實看不出來。
硬著頭皮答了一句:“現在看不出來。”
蘇寒祁不解:“怎么?不屑于用?”
柳未苦笑,現在的他為了抑制住滄焰之毒,只能發揮兩成的功力,剩下的八重全要屏住,凝氣成冰。
而卜卦要用八成的精神,雖然不用功法,但是心法是要移至松懈,然而現在要是懈怠滄焰之毒肯定要爆發,那他就完了。
除非和一正常女子以血換血,共浴,行夫妻之實,少了期中一個環節都只能緩解,不能解毒。
這也就是他為什么一直去吹香樓掩人耳目的原因。
他想讓那個人知道他一直以香艷來緩解,覺得他風流成性,不成氣候。
可實際上一直是他自己凝血克制。
想想這些,柳未還是在心里打了個叉。
他總不能告訴蘇寒祁自己要做這些破功的事情,和一個姑娘家說這些,那他成什么人了。
于是只能隨便編一個理由:“屬下忘了。”
屬下忘了……忘了……了……
這句話回蕩在蘇寒祁的腦子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蹩腳的理由嗎?足已蹩到姥姥家。
不過人家不想說自然有人家的理由,她也沒再多問。
蘇寒祁提著眼睛抽抽嘴角:“好吧,忘了就忘了……”
又呆了近半柱香的時間,蘇寒祁拄在桌子上已經要睡著了,柳未冷著臉,見院外一個人影行色匆匆的走過來。
“郡主,人來了。”
柳未俯下身,戳了戳蘇寒祁。
蘇寒祁有些惺忪,起來揉揉眼睛,正好看李景訊匆匆忙忙進來。
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裙,身姿挺立,坐在椅子上的位置向前挪了三分。
“李景訊拜見焉晴郡主。”
盡管急急忙忙的回來,可面前的人依舊風塵仆仆,蘇寒祁抬眼看了看他,若是能和胡月依在一起必定是一段好姻緣。
“李大人,不必多禮。”
話落,蘇寒祁抬抬手。
李景訊沒有直視她,此刻蘇寒祁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平穩緩和,但他卻從聲音里聽出了超過她年齡的氣場。
坐在廳堂正榻上的姑娘端莊艷麗,言語平穩,媚眼帶笑,緋色的裙子暗繡著淡金色的紋理,妝容自然卻不妖艷,練色的流蘇耳飾旁發絲輕輕垂落,清亮的眸子里有些與年齡不符的風情和傲骨。
“下官不知郡主駕到,還請責罰。”
“是我突然來訪,責罰個什么。況且李大人年紀輕輕,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乃人才也。”
“郡主謬贊,下官自愧不如。”
見蘇寒祁沒說話,只是沉著的看著他,似在等他說什么一樣,他又開口道:“郡主......諸事繁忙,卻抽空光臨李府,下官斗膽問一句,郡主今日來訪所為何事?”
聽他說話的語氣,柳未稍微瞟了一眼,話間語氣不驕不躁,恭恭敬敬,謙卑謹慎,似乎在說上句之時就想好了下句。
蘇寒祁抬眼看了看門外,并沒有立刻回答。
李景訊稍微挺直了腰背,蘇寒祁的前來絕不是巧合。
窗外飄落片片楓葉,在凜冽的秋風中搖曳,盡管頂著風的蕭瑟,但落下的弧線依舊柔美不催。
見蘇寒祁望著門外,李景訊也下意識的回頭,直到這陣風吹完,蘇寒祁才緩緩開口:“李大人覺得我今日前來,應該所謂何事?”
李景訊一愣,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句,盡管面色溫柔,可卻帶著幾分堅韌。
他當上知府以后,外界都傳蘇寒祁徒有虛表,心術不正,可今日見她無論是從穿著,談吐,言語上來都是透著一股子令人不可小覷的氣息。
李景訊也不是個書呆子,在這些年考取功名之間也習得不少人際交往上的東西,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小人,什么人是君子,他分得清。
這位焉晴郡主在華清宴會上的表現他也略有耳聞,如今簡單真人,他只覺那些人的說法是帶著些許的嫉妒。
李景訊恭敬道:“郡主時間寶貴,不妨有話直說。”
蘇寒祁深沉的眸子里露出了些笑意:“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今天來就是給你提個醒兒,若是有人約你,你可千萬要拒絕,若是不能拒絕,也不要獨自一人。不要以為能借別人之手順水推舟。”
待她說完,李景訊覺得身子一僵,他怎么知道張驍約了他在點星閣議事。
如今他剛當上知府,張驍是他的上頭。
張驍此人,心xiong狹窄,性情暴戾,但心思縝密,做事干凈。
胡月依托夢來找他說李紫蘭殺了自己,若是制造機會令李紫蘭沖撞張驍,就可以順手除掉李紫蘭。
但是蘇寒祁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話雖然點到為止,可一針見血。
半天沒說出話的李景訊又看了一眼蘇寒祁旁邊的柳未,此人眉宇間清俊,身材挺俊,氣質絲毫不遜色于皇親貴胄,甚至比其更甚。
思索之間,李景訊只覺得從他側耳朵邊劃過一陣冷氣,再回過頭來,就見自己腳下掉了兩根針。
有人想殺他!
柳未推著手示意蘇寒祁:“沒驚到郡主吧。”
“我沒事。”
蘇寒祁彎著眼睛,附身撿起針,將針尖放在茶水中,不一會茶水中就以針尖為中心擴散出淡紫色的水紋。
她笑了笑,似乎對此事并不在意:“你看,已經被人找上門了,李大人要不要從長計議一些事情。”
李景訊驚恐的看著二人,剛才柳未的身手他也看見了,進退之間甚至沒有征兆,只在一息一瞬之間,這身手就算是今年的武狀元也要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