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陳尚東和宓妃精疲力盡地離開警察局。
“還疼嗎?”宓妃看著陳尚東包扎好了的傷口,忍不住問。
“還好,只是擦破點皮。”陳尚東掀起褲腿看了看。
“你答應(yīng)那位高人,是去冒險嗎?”
陳尚東看著昏黃的路燈,幾只飛蛾不死不休地圍著撲騰個沒玩,“我想跟他學飛刀。”
“為什么要學啊?學那個有什么好?你不覺得危險嗎?”宓妃撲棱著大眼睛問。
“就因為有危險,我才要學來防身啊。在華夏,你不可能買到槍,也不能公然行兇,那飛刀就是理想的防身武器了。”
“那兩個人還會來的,對嗎?你到底得罪了誰?”
陳尚東握了握拳頭,“沒得罪誰,只是個瘋子而已。”
“你的口供可沒這樣說。”
“說也沒用,那樣只會更加打草驚蛇。”陳尚東收回注視街燈的目光,“總之,會想辦法干掉那個瘋子。”
宓妃猛地抱住了他,“你可要答應(yīng)我,不要有事啊。”
陳尚東拍拍她的后背,“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吧。”
兩人回到湖濱小區(qū)時,四周已然靜悄悄的,沒一絲聲響。宓妃有些害怕,緊緊地拽住了陳尚東的胳膊。
陳尚東不停地嘴里安撫,她才稍感安心。
來到門口,宓妃正要開門,陳尚東卻阻止道:“等等,”說著蹲下身來,從門縫中取出一個信封。
宓妃問道:“是什么?”
“一封信而已。”陳尚東拆開信封,只見單薄的一張紙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很明顯是左手寫的:“申正龍家小在香港九龍灣偉業(yè)街33號德福花園4棟302”。
靠,這誰干的?如此重要的線索,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提供了?真的假的?
陳尚東大吃一驚,左右張望后捏著手里的紙張疑惑不解。
自己剛要報復趙德良,就有人遞來了匕首,他想做什么?到底是誰呢?閻秉初嗎?不像!楊思海呢?抑或是還有別具用心的其他人?
不管了,老子先順了這口氣再說!趙德良處心積慮地與我做對,甚至想干掉老子,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老子先讓你身陷囹圄困守囚牢再說。
想到這,他讓宓妃開門進去,自己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誰啊?”深夜里,已臥床準備休息的陳永柏口氣不見友好。
“我啊,東子呢,你咋還沒睡?”陳尚東故作驚訝沒話找話
“誰沒睡?這么晚也只有你這夜貓子還在鬧騰。”陳永柏沒好氣地說。
陳尚東尷尬地咳嗽一聲,“那個...就剛才,趙德良找殺手想要干掉我。”
“啥?我操,你說的是真的?”電話里,陳永柏那邊傳來了杯子摔在地上框里哐啷的聲音。
“千真萬確,幸好他沒得手,不然我真不能跟你打這電話了。”陳尚東拍拍胸口后怕猶在。
“這...這王八蛋不會是瘋了吧?”
“瘋不瘋倒不能確定,反正杭城警方已經(jīng)介入,不過我猜最終會不了了之。”
電話里一片沉默。
“那你打這個電話,想要做什么?”
陳尚東淡然道:“我這里有申正龍家小的地址,你要不要?”
又是一陣框里哐啷的聲音,陳永柏坐直了身子斷然道:“要,當然要,趕緊發(fā)給我。”
“不,我念你記。”
“好好好,等一下。”悉悉索索一陣后,陳永柏惶急地說:“行了,你念吧。”
“香港九龍灣偉業(yè)街33號德福花園4棟302。”
“這哪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
掛斷電話后,陳尚東抱臂沉思,直到宓妃催促才進到屋里。
辰河的陳永柏放下手機就穿衣服,老婆不解,他解釋道:“對不起,我得去趟辦公室。”
他老婆披衣下床,收拾起地上的杯子,“這么晚了,你也不怕手下人背地里罵你。”
“罵就罵吧,這等機會稍縱即逝,就算被罵也值得。”
“那你去吧,手腳可輕點,別吵醒了曉琴。”
“知道了。”
半小時后,刑偵隊的骨干齊聚在辦公室里。
陳永柏宣讀情報后吩咐道:“廖國治、于鳳蘭、阿輝、阿龍,你們四個馬上動身去香港找到這個地址,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先別動他母子倆。”
“那我們過去做啥?”年輕的阿輝問。
“拍幾張照片先。”
廖國治皺著眉頭問道:“拍照片?”
“對,”陳永柏喚他上前耳語兩句,廖國治點頭笑道:“明白。”
南山路一座獨門獨戶的院子里,陳尚東望著書房墻上的國畫贊道:“潑墨重彩揮灑自如古樸奇逸,淡墨干皴生動傳神風骨傲然,此畫果真不凡。”
焦孟山看一眼松木笑道:“那這幅呢?”
陳尚東轉(zhuǎn)頭看去,只見畫上畫著盆栽合歡樹,樹杈上吊著一只鳥籠,籠里三只鳥兒伸長脖子望著天空,籠外幾只麻雀則圍著鳥籠羨慕里面的吃食。
“濃艷中育有雅麗,平淡中深藏奇詭,好畫。”陳尚東點頭贊道。
焦孟山擠兌道:“會說人話不?好端端吊什么書袋?”
陳尚東瞥一眼老神在在的松木,尷尬笑道:“我的意思是大音希聲,于平淡的生活里提煉奇?zhèn)ァ⑸铄浜凸妍悾攀钱嫾易羁少F的功力。這幅畫貴在鞭辟當下人心的同時以‘合歡’進行諷刺,特別能引人深思發(fā)人深省。”
焦孟山和松木互看一眼,齊齊點頭。
“行了,咱們過去說話吧。”
焦孟山帶頭去茶幾邊坐下,“來來來,坐,喝茶。對了,你女朋友怎么沒跟著來?”
陳尚東和松木跟著落座,端杯喝一口后,高贊好茶,“她在家里寫劇本,卻不是我女朋友。”
“寫劇本?”
“對,我下月要去山西跟劇組拍電影。”
松木睜開眼問道:“那你的正牌女友呢?在哪里?”
“分了。”
“分了?怎么分的?”
陳尚東奇道:“話說,這些跟我學飛刀有關(guān)系么?瞧你倆雞婆的樣子。”
兩人互看一眼,尷尬地說:“相互了解嘛,后面我們也會告訴你很多事的。”
“好吧,”陳尚東便簡單地講了一遍自己跟米媛間的前情往事。
松木嘆道:“世間男女間的感情能否久而彌堅,關(guān)鍵在于兩人身份和環(huán)境的博弈,勢均力敵者方能與子偕老。女方的父親很理智,也很明智。”
陳尚東佯怒道:“哎,能不能好好聊天?雖然我自己也這么想,但你話說得這么直白,有意思么?”
松木笑道:“抱歉抱歉,確是我著相了。”
陳尚東嘟囔道:“‘著相’是佛教術(shù)語,你個道長說來總覺得怪怪的。”
“你…”松木被懟得滿臉通紅,焦孟山打圓場道:“陳尚東,你對畫的鑒賞能力讓我吃驚,跟我好好學考古和畫畫吧,松木手把手教你飛刀,怎樣?”
“包會。”
“包會。”
“還有秘籍。”
焦孟山看往松木,松木想想點頭,“統(tǒng)統(tǒng)給你。”
陳尚東知道自己做為甲方的權(quán)力已然消耗完畢,便乖巧地說:“好了,該你們提條件了,那里到底是個什么地方?需要你們這樣煞費苦心步步退讓?你們不一直在找古鏡和羅漢么?怎么又換成了更天換地飛升天際的寶物?難道是飛機?飛機確實也能更天換地飛升天際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焦孟山和松木都能看到彼此內(nèi)心的震駭。
這倒真有可能,清朝的人沒啥見識,看到個風箏都能說飛升天際,飛機一日千里可不就是更天換地么?
“咳咳,”,焦孟山整理措辭,“那個地方叫天坑,在貴省境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