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浩出差的日子,于朵并沒有多清閑,她受命開始留意靠近城區的房子。這件事情,對她和他都意義非凡,因為忙碌起來的秦江浩可不能繼續將大把的時間都浪費在路程上。她在房屋中介看了一個四環內的小一居,價格也算是合理,才三千塊錢,這樣的話,路上就能省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她數著日子,等著秦江浩回來好盡快搬家,可以眼看原定的回程日期到了,卻迎來了項目有變,要延長時間的通知。又掰著手指過了半個月,秦江浩終于從上?;貋砹?。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在樓道響起,于朵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終于明白老人們嘴里說的那句“小別勝新婚”是什么意思了。
“老公!你有沒有想我?”她像是一只雀躍的小鳥,飛撲著掛在秦江浩身上,卻敏感地發現對方身體一僵,“怎么了?我胖了嗎?”
秦江浩有些抱歉地笑笑:“怎么會?我老婆胖了也一樣美。我都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臭臭的,怕你聞了不舒服。”
于朵吸吸鼻子,放開他:“果然身上有生人氣,水燒著呢,快去洗澡,我幫你整理行李!”說著拉起他的行李箱往臥室走。
“我去洗澡,你先別動行李啊,我有禮物給你?!?p> 于朵心花怒放,也就順著他的意,沒有著急去整理他的東西,只是貼心地給他拿出了新的內衣。
秦江浩洗完澡,擦著頭發回到臥室,看見自己的老婆乖巧地坐在床邊守著他的行李箱,不由得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跟個小貓咪一樣,來,親一下!”
于朵親了親他的嘴唇,上面還有著薄荷的清新味道。她撒嬌地環上他的脖子:“老公,你給我買什么了?”
秦江浩拿開她的手,蹲下,拉開了行李箱:“這是項鏈,這個是手鐲,你看情侶戒指。來,給你帶上,把這個寒酸的婚戒拿下來!”說著,他拉起她的手,要去摘無名指上的那枚銀戒指。
于朵將手一縮:“不要,老公,這是咱們的婚戒,雖然確實不是很貴重,但那是在當時你能給我最好的東西。這些我也喜歡,但是都不能取代這個在我心里的位置?!?p> “傻老婆!”秦江浩雙手環住她,在她細長的脖子上輕輕地吹氣。于朵邊笑邊躲,兩個人鬧成一團,倒在了床上。手機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兩個即將深入溝通的人,秦江浩嘟囔著罵了一聲,起身接電話。
“嗯,剛到家……沒呢……哪有……說什么呢……好的,在哪?”那邊似乎說了一個地址,秦江浩匆匆掛了電話。
于朵不無失望地看著他,不用說也知道他是又要出門了。
“老婆,不好意思,我老板……”
“不用解釋,去吧,我等你回來!”于朵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幽怨,擠出一個很尷尬的笑容。
“別等我了,可能會很晚!”他開始穿衣服,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從行李箱里掏出一張卡,“給,獎金和出差的補貼,一共五萬塊。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別虧待自己!”
于朵接過卡,心里卻感受到了強烈的苦澀,我們之間怎么好像變了味道。
出差回來的第一個晚上,秦江浩沒有回家過夜!于朵安慰自己,男人以事業為重,女人給他料理好后方,這個社會幾千年就是這樣傳承下來的。丈夫的事業蒸蒸日上,自己應該學會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
第二天下午,看似與平常沒有什么不同,卻是于朵生命的一個折點。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于朵正在收拾屋子。
“您是秦江浩的太太嗎?”門口站著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見于朵點頭,他接著說:“我是李新宇,真是沒想到您這么年輕,這么漂亮?!?p> “江浩不在,這不是昨天出差剛回來嗎,又被老板叫出去了。”于朵歉意地笑笑,不想讓他進屋。
李新宇擺擺手,“我是專門來拜訪您的?!?p> “我?!”于朵猶豫著讓開身,讓他進來。
落座后,李新宇略顯局促地拿起于朵端過來的水杯,沒有喝又放了下來:“的確是有些唐突,不過……有些事還是想讓您知道。秦江浩在忙什么您了解嗎?”
沒想到問題會突然拋給自己的于朵頓住了,從對方閃爍的眼神里,她讀到了尷尬、猶豫和嘲弄。她低頭搓搓手:“你知道我不管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就是最傳統的中國家庭模式,男主外女主內……”
“你知道李孝菲嗎,秦江浩公司的總監?這個名字秦江浩有沒有跟你提起過?”看于朵一臉懵懂,李新宇接著說,“我是李孝菲的男朋友,啊,現在應該叫前男友,昨天李孝菲跟我提出分手了。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現在她應該和您的丈夫在一起。”
“什么?”于朵腦子里一片空白,李新宇后面的話似乎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她雙手撐著桌子,心里一遍遍叫自己冷靜。半晌,她突然抬頭,對上李新宇有些歉意的臉,“婚姻的基礎是信任,我相信他不會這么做的!”
“我真的很抱歉。我得承認來之前我以為你會是個鄉下的黃臉婆,聽到這個事情后勃然大怒,然后去他們公司大鬧一場,讓兩個人都身敗名裂?!崩钚掠畹皖^苦笑,“可是你太傻了,居然連自己的老公出軌的跡象都察覺不到。你跟我來……”說著他站起身,要往外走。
于朵的腦子里有個聲音一直叫喊著“不要跟他去,不要去”,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站了起來,邁開雙腿。
后面的事情對于朵來講有些像做夢一樣,身體一直是半漂浮著,眼睛在看,腦子在想,嘴也在說,只是似乎不是在受自己的控制。她像是看電影一樣跟著李新宇坐上一輛出租車,然后去了一家酒店,上了樓,李新宇叫開了門,她跟著走了進去。她看到一臉冷漠的李孝菲,還有看到她尷尬慌亂的秦江浩。她甚至想自己應該沖上去給他一巴掌,然后大聲的嚎哭,鬧到房間圍過來一群觀眾。可是,她似乎是麻木的,她聽見自己從齒縫了擠出“惡心”兩個字,轉身就走了。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她突然一陣頭暈,為了避免暈倒,她抓住了什么。
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于朵發現自己已經進了醫院,真正讓她清醒過來的是醫生看了半天的檢查結果后說的那句話“沒什么問題啊,后天來取婦科檢查結果吧,可能是懷孕了”。她苦笑著摸摸肚子,天啊,你真的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嗎?在這個時候,給我一個孩子?
回到家時,秦江浩已經在等她了??匆娝M屋,他馬上跑了出來,一臉焦慮地說:“你去哪了,擔心死我了!”
于朵看他一眼,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滾,別過頭,平靜地說:“我們離婚吧!”
“于朵,你瘋了?”秦江浩高聲說,“我承認是我錯了好嗎?可是……可是我這么做真的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你相信我,好嗎?”
“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出軌?哈哈……”于朵笑了起來,聲音特別大,特別夸張,“秦江浩,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真的覺得特別惡心,我接受不了。要是再跟你待在一個屋檐下,我可能會窒息身亡的!我沒有特別遠大的志向,從小到大一直沒有,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份純潔、真摯的愛情,和心愛的人相約白頭,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夢想。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可是今天是你把它摔得稀碎。我沒法再面對你了,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臥室,翻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秦江浩沉默了,在酒店看到于朵時他只是有些心慌,滿以為回家后好好跟她解釋一下,他溫柔的小妻子就會原諒他,理解他為這個家的付出。他根本不愛李孝菲,李孝菲也表示并不想跟他結婚,只是跟她好可以換來升職、加薪,可以讓自己和于朵過得更好,作為男人能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他本來想過個一年半載,等李孝菲厭倦了,就當沒有這些事情一樣,他全身回歸家庭??墒牵f萬沒想到,他那看似溫柔,沒有脾氣的小妻子偏偏就對這件事情特別執拗。
“這么晚了,你哪有地方去,我走吧!”權衡了很久,秦江浩說道。也許正在氣頭上,等她冷靜冷靜可能會好些。
“你盡快請假吧,我們回趟老家把離婚手續辦了。”于朵停下了手里的活,低頭說,聲音里帶著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