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翰塔頓低聲提示道,裴芒當然不用翰塔頓來提醒,震動聲很明顯,逃不過裴芒耳朵,要不是之前耳朵受了重傷老是間歇性失聰,裴芒會發現的更快。
裴芒快步走到幼蟲旁邊,一拳錘下,直接將幼蟲的腦袋打穿,食巖蠕蟲雖然全身都長著一層堅硬的白色外殼,但也只是類似于角質層的肉身護甲,在裴芒常態都能一拳打死牛的這種力氣下,不堪一擊。
另外一邊的母蟲也察覺到了倆人,一改緩慢遲鈍的動作,頓時變得麻利起來,身下數不清的小腳開始協同發力,推動的這龐大的身軀快速奔跑著。
這只母蟲體型更大,剛才裴芒通過聲音判斷,這只母蟲就至少比幼蟲要大不少,當母蟲繞過拐角,整個身體全部暴露在二人視線里的時候,裴芒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隧道簡直就是為這只蟲量身定制!
或者說這條隧道就是這只母蟲啃出來的,龐大的身軀正好擠滿了整條隧道,一眼看上去光正面的寬度就已經達到了一米多,長度看不到了,因為整個隧道都被那龐大的身軀擠滿了。
“現在該怎么辦?”裴芒看著沖過來的母蟲手足無措,我蟲蟲身軀擠滿了整個隧道,兩個人只能往回跑,或者。
“殺死它。”翰塔頓抬槍扣下扳機。
短短三分鐘后,裴芒的戰意漸漸退去,這才從已經被自己砸成了肉泥的母蟲身體里爬了出來,身上沾滿了粘稠難聞的汁液。
“這玩意兒也不厲害啊。”裴芒有些奇怪,原以為母蟲會比幼蟲更強一些,結果這看似堅硬的外殼也還是跟紙糊一樣,一碰就碎,幾拳就把母蟲的腦袋砸了個稀巴,隨后戰意飆升的裴芒直接把母蟲開膛破肚,沖進了母蟲的身體里。
“挖隧道蟲子不需要多厲害。”翰塔頓慢慢悠悠的說道,“那你剛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干嘛?”翰塔頓這句話屬實是把裴芒氣笑了,這家伙思維邏輯不同于正常人,老是表現一些奇怪的舉動讓自己誤解。
“因為它的體液有劇毒。”翰塔頓云淡風輕收起槍,拍拍槍套,裴芒兩眼一黑,一頭栽倒。
等再睜開眼,裴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桌子上,頭旁邊放著一張砧板,而砧板上插著一把鋒利的菜刀。
裴芒再一看,一口正在明火上燒的沸騰滾燙的大鍋,一轉頭,身邊放著許多土豆洋蔥豌豆還有很多瓶瓶罐罐香料,裴芒嚇得不輕,馬上坐了起來。
“這都沒死,還挺難殺。”翰塔頓的聲音悠悠的從身后傳來。
“這是搞什么?”裴芒決定還是問問這個怪咖想要搞什么幺蛾子,避免自己貿然行動,結果誤會他人意思,然后顯得很蠢。
“做飯,你不餓嗎?”翰塔頓語氣依舊平淡,手里也不歇著,一手拿著一只大火腿,另外一只手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一刀一刀的片著火腿,削出來的火腿薄如蟬翼,捏起一遍送進嘴里,細細品嘗,滿意的點點頭。
裴芒心說幸好自己沒貿然行,差點以為這家伙要把自己當食材給剁著吃了,原來只是做飯呀,唉,做飯為什么要把自己放備菜桌上?
算了,管他那么多呢,這人不按常理出牌,裴芒翻身從桌子上一躍而下,感覺身上還是有點黏糊糊的,眼睛感覺有點不舒服,一直癢癢的,可能眼屎多了,裴芒找了個水盆,準備洗一下。
剛準備洗洗臉,一抬頭,水盆前面放著一張鏡,裴芒只看了一眼,抬手就是一拳把眼前的鏡子砸個稀碎,裴芒快速退后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一地的鏡子碎片。
不過很快裴芒就冷靜下來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地上撿起了一塊較大的鏡子碎片,仔細的端詳起來,嗯,面目全非,臉上的皮膚爛沒了,只剩下了兩個眼球,連眼皮都沒有暴露在外,鼻梁以下的鼻子全部掉了,看上去相當滲人,只留下了兩個孔。
“確實挺難殺。”裴芒自我調侃道。
“從來沒見你這樣體質,你應該死了,但沒有。”翰塔頓將片好的火腿全部倒進大鍋里。
原來翰塔頓說食巖蠕蟲的體液有劇毒,指的原來是這個,劇毒是這種效果,具有高腐蝕高入侵的能力,普通人一旦粘上,過不了多久就會融化,像是把一塊黃油放進熱鍋里一樣。
但裴芒僅僅是脫了一層皮,命還是保住了,翰塔頓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體質和頑強的生命力。
“我碰到過很多次都是必死無疑的境地,但每次都活了下來,死神說我是詛咒之子,會給別人帶來厄運,但是會給自己帶來好運。”裴芒把手里的鏡子碎片狠狠的砸在地上,摔成了一堆亮晶晶的白色粉末,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的過去,說說看唄。”翰塔頓把一種配菜扔進鍋里燉煮,蓋上蓋子。
“說他干什么?”裴芒著手準備制作蛋糕。
“感興趣。”翰塔頓連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都是冰冷,好像他不感興趣,但他又說他感興趣。
這種說話口氣,怎么感覺那么似曾相識呢,裴芒腦海里翻了一遍,是不是有一個人和這家伙很像,哦,對,是他,戴偓,黑龍團團長。
但還是有一些區別,戴偓在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是更平淡一些,并且全程死魚臉沒有一點變化,簡直跟個假人似的,翰塔頓說話更冷淡一些,悠悠歲歲的跟個鬼似,而且看向翰塔頓,裴芒總感覺這個家伙有時候是故意說一些話逗自己。
戴偓是一個外冷內暖的人,裴芒雖然和戴偓接觸不多,但聽納康團長是這樣介紹他,但翰塔頓嘛,則是一個內心冷漠,而且還挑逗愚弄別人的家伙,多少帶點欠揍。
“這有什么可感興趣的,無非就是打打殺殺。”裴芒不想提起過去,沒一件順心事,身上背負了這么多能力,是其他人可遇不可求的神奇力量,但對裴芒來說這是一種負擔,裴芒內心深處對周圍的一切總是保持著恐懼,他一直在害怕,只不過他把害怕埋藏的太深,以至于有時候自己都忘記了。
老團長舍身把他救出來,將責任委托給裴芒,但裴芒經常害怕自己撐不起老團長的期望,裴芒有時候在想,或許自己那天晚上死在河里才是最好的結果,一了百了。
裴芒害怕自己做不到什么,他討厭這種感覺,但這種感覺又一直圍繞在他心頭,雖然一時半會兒正面戰場上,已經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了,但帝國依然是在一點一點敗退,每個城鎮,總是隔一段時間就會傳出淪陷的消息。
裴芒對這種現象感到很無力,或許印國大軍在正面戰場上的失敗,也只是延緩了帝國倒下的時間,并不能扭轉大局,而作為一直參與在這場抗爭中的一員,裴芒對于戰爭的局勢總是感到失落,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只會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在房間里,一遍又一遍的看地圖。
“我喜歡打打殺殺。”翰塔頓窮追不舍。
“你在這待多久了?”裴芒問道。
“好幾年,應該,記不清。”翰塔頓又切了一些土豆,拿起鍋蓋,倒進鍋里。
“你太久沒出去了,等你出去了,就知道了,到時候你肯定不喜歡打打殺殺。”裴芒找出一個都長蜘蛛網的大碗,放剛剛洗臉盆里隨便涮了兩下。
“不一定,當初為了打殺來到這。”翰塔頓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裴芒不想再理他,只想趕快把蛋糕做出來,正好也到廚房了,雖然之前很少自己做飯吃,但經常看安究做飯,還是略懂一些。
嗯,還算齊全,雞蛋糖面粉油,配料齊全,就是不知道怎么用烤爐,裴芒開始翻箱倒柜。
“快,快,快,馬上就好。”裴芒躲在衣柜上面,激動的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即將上鉤的“獵物”,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裴芒懷疑翰塔頓是個廚師,不僅做飯好吃,做蛋糕也是一絕,廚房里的各種廚具運用的流暢自如,不像是來自黑暗中的獵人,更像是住在森林深處的孤獨美食家。
翰塔頓幫忙把蛋糕做出來了,并且放到諾提維赤臥室的床頭柜上,偽裝成是城堡里仆人準備的糕點,諾提維赤很快就上鉤了,小手這邊一點點伸向裝著蛋糕的托盤。
裴芒和翰塔頓一人躲在一邊,緊張著盯著發生的一切,諾提維赤的臥室,是城堡里裝修最豪華的房間,地上鋪滿了沒入腳背的羊絨毛毯,而陷阱就藏在毛毯里。
有一根橫向的細線藏在毛毯里,只要一踩中,另外一根蓄勢待發的細繩會馬上收緊勒住目標的腳踝,而此時另外一根隱藏在墻邊柜子里的吊繩會聯動,直接把目標吊起來。
勝負在此一舉。
一聲驚呼之后,蛋糕掉落在地,陷阱成功了。
“現在能放我走了嗎?”裴芒從衣柜上跳下來,諾提維赤原本還是慌張的不知所措,看到裴芒,頓時又鎮定下來了,捂住因為倒吊而垂下來的裙擺,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先放我下來!”
“那你跑了怎么辦?”裴芒走過來,輕輕的推諾提維赤一把,倒懸的諾提維赤就跟沙袋一樣,前后搖擺,無論諾提維赤怎么扭動身體,都無法掙脫勒在腳踝上的那根繩子。
“你,你!你快放我下來!”諾提維赤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不僅是因為整個左腳腳踝都承受著身體倒懸的重量而感到疼痛,更是因為自己人仰馬翻的瞬間差點走光了,諾提維赤本來穿的就是短裙。
“你得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