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世家大族、修煉圣地的弟子,縱然心性高傲,也絕不會為難出身比自己低的人。而他們中的核心弟子,更是如莊羽、小和尚一般,舉止謙和,待人彬彬有禮,這是他們的教養,也是他們身后大族、圣地的尊嚴。
只有少數像薄關海和這對男女之類的人,不上不下,偏偏又喜歡恃強凌弱,這種人,終身難得窺見大道。
未等吳烈發作,洛巖開口道:“本來我是想讓你把身上的積分全都交出來,然后放你離開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你和那個莊羽,都得死!”
吳烈一言不發,只是微微弓起了身子。
忽然之間,他雙足發力,如同一頭莽牛一般向前沖去!
咚的一聲,吳烈的肩頭撞在洛巖身上,竟將洛巖生生撞飛,洛巖猝不及防,嘴角溢血,摔倒在地。下一刻,吳烈踏步上前,一拳打出!
“住手!”胡清清喝道,她離洛巖最近,身形閃爍,便擋在了洛巖身前,
她右手伸出,一道碧綠色的光幕浮現,攔下了吳烈的拳印。
“砰——”
吳烈拳勁剛猛霸道,重重地砸向了光幕,光幕之上綠光大盛,一道道細小的裂痕出現,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
“清清小心,他肉身達到了靈溪境后期!”洛巖站起身,咳出一口血來,大聲提醒胡清清。
幾乎就在同時,周圍幾人身形移動,圍了上來,胡清清拉著洛巖向后退去,足足退了數十米才停下。
“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洛巖咬牙道,他雙手緊握,顯然極為憤怒。
“巖哥,別生氣,待會那個莊羽來了,咱們把這兩個賤民一塊收拾了?!焙迩逡贿叧鲅园参柯鍘r,一邊看著場中的局勢。
吳烈被幾人團團圍住,場上僵持下來,雙方對視數十息后,一名身材高瘦的弟子向前一步邁出,悍然出手!
高瘦弟子右手手指彎曲,如鷹爪一般銳利,一片片魚鱗浮現,將他的右手包覆其中,鷹爪之上有黑氣浮動,向吳烈抓去。
“這是魯家的魚龍訣,相傳魚龍訣曾有九變,倘若九變大成,可化魚為龍,有蛻凡成仙之力。可惜魯家僅留有六變,不過盡管如此,同階之內,這魚龍訣也是少有敵手了。”洛巖服下一枚丹藥,傷勢好了大半,向胡清清解釋道,其言語之間竟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情。
“你們胡家想要入駐此地,就要對這里的勢力有所了解,關于其他幾家,待會兒我再告訴你?!甭鍘r開口,聲音竟是出奇的柔和。
胡清清點頭,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聲巨響打斷。她抬頭望去,只見吳烈手捏拳印,竟擋下了高瘦弟子的攻擊,而那名弟子的實力,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
“怎么可能?”高瘦弟子駭然,吳烈不過靈溪境初期,而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靈溪境中期,盡管自己尚未用全力,不過也不是對方能接下來的。
“這就是肉身強大的好處嗎?”高瘦弟子舔了舔嘴唇,氣勢陡然拔高,“那便讓你見識見識我真正的實力!”
高瘦弟子周身有黑氣涌現,一片片魚鱗沿他的手臂蔓延開來,將他的頭顱和胸腔包覆,高瘦弟子一聲大吼,伸出雙臂,向吳烈撲去。
剎那間,空氣撕裂,高瘦弟子雙臂被鱗片覆蓋,漆黑如墨,雙手之上閃著金屬般的光芒,鋒利無比。
吳烈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手中拳印發光,迎了上去。他的拳頭瑩白如玉,燦燦發光,狠狠地砸在了高瘦弟子的鷹爪之上,鷹爪折斷,高瘦弟子倒飛出去,吳烈則是發出一聲悶哼,拳印破開,雙手流血,踉蹌倒退了幾步。
“怎么可能!”洛巖大驚失色,他很清楚這名高瘦弟子的實力,在魚龍訣的增幅下,二人對戰,最后占上風的居然是吳烈,這讓他難以接受。
不只是洛巖,場中的眾人無不駭然,區區靈溪境初期的修士,縱然肉身強大,可也不應該是高瘦弟子的對手。
“如果不是莊大哥教給我的拳法和天哥的法門,我一定會被你撕裂。”吳烈深吸一口氣,緩步向高瘦弟子走去,準備終結這場戰斗。
忽然之間,一條鞭腿襲來,凌厲無比,如同一根鐵樁般掃向吳烈,吳烈躲閃不及,被這條鞭腿掃中肋下,擊飛出去,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最后還是癱倒下去。
“愣著干什么?一起上,殺了他!”一名弟子,面色陰沉道。他中等身材,年齡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年輕,可他卻是這里修為最高的人,方才正是他忽然出手,將吳烈重創。
“殺了他,再殺了那個莊羽,我們也好向林師兄交差!”中等身材的弟子開口道,作為這里修為最高的人,他有絕對的發言權。
“可是楚兄,林師兄說是要盡量留活口?!备呤莸茏悠鹕?,小聲問道。
“沒什么可是!”中等身材的弟子擺手道,“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可能走漏風聲,對我們也就越不利。雖然林師兄自有手段處理,但這以大欺小之事,若是被別人看見,傳了出去,只怕會對林師兄聲名很不好,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壞了林師兄的名聲,你擔得起責任嗎?”
“是,是,楚兄心思縝密,遠在我等之上?!备呤莸茏舆B連告罪,“只是這吳烈已經派人去通知莊羽了,倘若他帶人過來,該如何是好?”
“這個自然不用你擔心,那莊羽的營帳遠離新生,沒多少人會知道此事,而且林師兄已經派人來處理了。”中等身材的弟子不耐煩道,“只是我得到消息,今天營地還會再來一批弟子,倘若被他們撞破,那就不好收場了?!?p> 高瘦弟子答應一聲,眾人運轉法力,一齊向吳烈走去。吳烈放棄了掙扎,露出了一個慘淡的微笑,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我看你們誰敢動他!”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從天而降一般,擋在了吳烈身前。
吳烈看向面前的少年,就像他們第一次結識一樣,齊道天如同巍峨山脈一般站在自己身前,擋下了所有攻擊。
“你們都想死嗎?”齊道天面色陰沉,自己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若是再拖一會兒,吳烈怕是要被他們折辱而死。
齊道天轉身,招呼那名報信的弟子將吳烈帶離此地,隨后便扭頭看向了動手的幾人。
“你就是那個齊道天?”中等身材的弟子面露忌憚之色,那日齊道天與屠冠同階一戰,竟逼得屠冠提升境界出手,給眾弟子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齊道天不言,站定在眾人面前,一股氣勢轟然爆發,壓向眾人。
“凝竅境!他升入凝竅境了!”遠處的洛巖驚呼出聲,場中的眾人也都變了臉色。
“凝竅境又如何?!”中等身材的弟子咬牙支撐,“我們拖住他,待林師兄派的人過來,便是他的死期!”說罷,這名弟子取出一把鬼頭大刀,閃著烏光,向齊道天狠狠砍去。
齊道天一聲冷笑,不閃不避,抬手向鬼頭大刀接去。當的一聲,鬼頭大刀震動,這名弟子只感到一股沛然莫名之力從刀身傳來,他被震得虎口裂開溢血,鬼頭大刀險些脫手而出。
“當——”
未等這名弟子反應過來,齊道天又是一拳打在刀刃之上,拳印剛猛,將鬼頭大刀打得卷刃變形。無名法訣流轉,一層微不可查的法力薄膜與他的肉身相貼合,齊道天伸手抓向鬼頭大刀,五指用力,指掌間有竟有星輝閃爍,砰地一聲,鬼頭大刀便化為了一地碎鐵。
從這名弟子出刀砍向齊道天,到齊道天徒手捏碎鬼頭大刀,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場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恐之色。
“徒手捏碎法兵……怎么可能?!”胡清清捂住了嘴,兩眼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難不成是神藏境的肉身強度……”洛巖艱難地從喉嚨里發出聲來,“快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說罷,他取出一張神行符來,法力催動,帶起胡清清,就要逃離此地。
而其他人早已先他一步行動,眾人騰空而起,各自施展秘寶,唯恐被齊道天抓住。
“跑不了!”齊道天一聲大喝,隨手抄起一柄長劍,嗖的一聲便擲了出去,直奔胡清清后心,這是洛巖攤子上唯一一件還算完好的法兵,此時被他當做武器,要將胡清清打落。
“嗤——”
長劍飛出,發出一道裂空之聲,如同一道神芒一般,劃破天際,璀璨無比,雖然是一件低級法兵,但此時在他手中卻發揮出了極為可怖的威力。
“??!”
胡清清被嚇得花容失色,想要遠離長劍,可她與齊道天不過數十米遠,怎么能避得開長劍的鋒芒?眨眼間,那長劍便驟然逼近,向她刺了過來!
胡清清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這時候,如果不擋下這一擊,縱然有諸多秘寶也難以施展,她心下一橫,伸手抓住洛巖的手臂,將他擋在了自己的后方。
“清清!”洛巖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自己愛慕之人竟然會對自己下手,胡清清眼中浮現出一絲歉意,扭過頭去,準備取出神行符逃走。
“臭婊子,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洛巖破口大罵,幾乎就在同時,他身體向前撲去,抓住了胡清清的胳膊。
“噗,噗?!?p> 兩道血肉破碎的聲響傳來,洛巖和胡清清被長劍洞穿,身體上留下一個大洞,前后透亮。忽然,一道清輝從他們身上浮現,清輝之中彈出兩道狼狽的人影來,正是洛巖和胡清清,旋即,他們身上發光,像是某種陣法被啟動了一般,眨眼間就消失在原地。
“果然,他們身上都有替死符和空間法陣?!饼R道天抬頭,看向天上四處逃竄的弟子們,他殺洛巖和胡清清只用了數息的時間,因而弟子們并未逃遠。
“你們不是要殺我嗎?”齊道天取出一張神行符,將其催動,冷笑道,“來啊?!?p> 忙著逃跑的弟子沒有一個人敢回頭,方才洛巖就是最好的例子,誰若是回頭,便會死在此地,失去秘境試煉的機會。
“啊!”
一名弟子慘叫,在這幾人中,他的修為最弱,跑的也最慢,被齊道天追上,一掌打在后心之處,將他的身體打得四分五裂。
眼見又有一名同伴被殺,眾弟子都緊張起來,紛紛瘋狂催動法力,試圖甩開齊道天。
“王兄,對不住了!”
在隊伍的后方,一名黑臉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反手一掌打向身后的同伴。
被稱為“王兄”的弟子猝不及防,倉促應付,被這一掌打得身形停滯下來,下一刻齊道天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鏘——”
這名弟子反應很快,拔刀斬向齊道天,齊道天揮手間便擋了下來,隨后齊道天手印變幻,那柄刀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剎那間,此地刀氣縱橫,一道清輝閃過,這名弟子也被淘汰了。
不過,那名黑臉弟子也趁機與齊道天拉開了距離。
現在他們只剩下了三個人,分別是修煉魚龍訣的高瘦弟子,這名黑臉弟子,還有那名中等身材、而實力達到了靈溪境后期的弟子。
在這三人中,那名靈溪境后期的弟子修為最強,飛在隊伍的最前列,黑臉弟子第二,而那名高瘦弟子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落在了最后。
不知是不是因為見過了黑臉弟子的下作手段,三人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相互警惕著。齊道天跟在后面,不快不慢的飛著,雙眼卻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是在等候著什么人。
“快了,快了!”實力最強的弟子低聲說道,“再過一段路,就到了林師兄安排的地方了,算算時間,他也該到了?!?p> 就在這時,齊道天猛然加速,逼近了高瘦弟子,長刀斬下,將他劈成兩半。
黑臉弟子驚恐,他甚至能感受到,齊道天的長刀帶起呼呼風聲,從他耳邊掠過。隨著齊道天逐漸逼近,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黑臉弟子額頭落下,從未有過的驚恐席卷全身,黑臉弟子覺得自己的魂海都要崩潰了。
“你逃不掉的!”一道聲音從黑臉弟子耳邊炸響,宛若驚雷一般,其中還蘊含著一陣精神攻擊,刺向他的魂海,黑臉弟子終于支持不住,昏了過去,而后化作一道清輝消失在空中。
修為最強的弟子與齊道天還有十余丈距離,他抬頭向前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修為最強的弟子精神為之一振,奮力向前沖去。
“夢師兄!救我!”
修為最強的弟子大聲呼救,他的身體驟然加速,口鼻之間有鮮血溢出,顯然是動用了某種秘法,不惜消耗本源也要逃到這“夢師兄”面前。
“跑不了!”
齊道天一聲暴喝,神行符轟然炸碎,最后的力量爆發,他借力腳踏虛空,縱身一躍,向飛前去。
“就快到了!”修為最強的弟子拼命奔跑,那名夢師兄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也動身向齊道天的方向跑來。
“轟——”
齊道天從天而降,砸落地面,將那名弟子震翻在地,大地震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坑,滿天煙塵飛揚,遮住了夢師兄的視線。
煙塵散去后,夢師兄看到,一名少年靜靜站在土坑中央,那名弟子被他生生撕裂,清輝灑落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尊神魔。
齊道天看向那名夢師兄,微微一笑,躬身道:“大衍學宮,齊道天。叨擾師兄了?!?p> ……
天殤秘境外。
一座大殿,有數十丈高,長寬百余丈,雖不能與齊道天進入的大殿相比,不過也極具氣派。
大殿內部寬敞開闊,中央刻有一個空間傳送法陣,方圓百余米,它的四周被陣碑定住,地下埋藏著許多磁石、玄晶之類的陣法材料,它們之間以陣紋相連,精細繁復。
大陣中心與殿頂相對應,殿頂處掛著一顆黑色晶體,足有人頭大小,幽幽地發著光。如果有眼力的修士在此,他一定會判斷出來,這顆黑色晶體正是整個空間傳送法陣的能量核心。
傳送法陣周圍站著幾名弟子,都身穿內門弟子的服裝,在他們后面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正是齊道天當日的面試官。
大殿后方坐著數道人影,個個氣度不凡,由一名白衣老者招待著,言語之間很是融洽。
“幾位家主今日到訪大衍學宮,也是我大衍學宮之幸,只是宮主近日諸事頗多,一時間抽不開身來,只能由我這個老骨頭來招待你們了,還望幾位不要介意。”老者端起茶壺,一遍為幾人倒水,一邊笑瞇瞇道。
“霍長老言重了。”坐在他身邊的一名男子道,他年齡約有四十五六歲,身材高胖,頭發雖然有些花白,臉上卻沒有多少皺紋,顯然平日里保養得不錯。
此時的他慌忙起身,伸出肥厚的手掌,要去接過白衣老者手中的茶壺。
“吳宮主日理萬機,豈能為我們這些俗人之事所糾纏?況且霍長老修為強大,壽元悠長,身體可比我們這些晚輩硬朗的多。”高胖男子的手拉了拉茶壺,茶壺卻紋絲不動,不由得訕笑一聲,退了回來。
“魯家主來到大衍學宮,便是客人,這茶水還是我來倒好?!卑滓吕险咻p描淡寫道,眼角的余光還有意無意地向其他幾位家主身上掃了一眼,“老朽自從那年一戰后就日益衰朽了,如今也只能維持修為不退轉罷了。諸位還年輕,日后大有可為,老朽還有要事,就先失陪了?!闭f罷,霍長老徑直起身,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從幾人客套上茶,到霍長老起身離開,一共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這霍長老竟是不肯多給一分面子。
眾家主滿臉賠笑,沒有半點怨言,與羅長老等人不同,霍長老乃是內門長老,實力極為強大,這幾位家主也都清楚,若是霍長老想要滅他們滿門,也不是什么難事。
以他們的級別,能見到霍長老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不要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吳宮主,據說,這位吳宮主只在新生入宮之時才會出現,其他時間,即便是宮內長老,也很少見過他。
過了許久,一名身穿黃色長衫的家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看起來年齡與魯家主相仿,不過卻是矮壯了許多,長發披肩,其中竟有一大半都變成了金色,剩余的一小半也閃爍著銀輝。
最為特殊的是他一雙耳朵,他生有一雙招風耳,耳垂寬厚敦實,微微律動,看起來很是靈巧,正是郭家家主。
這名家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扳指,看向自己對面的男子,開口問道:“薄家主,令尊快要突破了吧?”
這名男子明顯要比這兩人年輕不少,他膚色黝黑,面容陰鷙,雖然個頭不高,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從他身上傳來,顯然,他的修為要比這兩位家主高一些。
“沒想到幾位家主這么快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北环Q為“薄家主”的男子開口道,他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悅,“是從犬子口中傳出來的吧,這小子就是藏不住話!”
“不過,犬子倒是所言非虛,家父閉關有感,近日來即將突破,倘若成功,屆時還要請諸位喝一杯破境之酒,還望諸位能賞光。”薄家家主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很顯然,對于老家主的突破,他很有信心。
“那便提前恭喜薄家主了。”幾位家主拱手道賀,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有幾分憂慮,倘若薄家的老家主突破,薄家實力膨脹,極有可能給自己家族帶來損失。
“幾位家主可曾聽聞,大衍城又要有新家族入駐了。”坐在桌子角落的一名女子開口打斷了話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用了某種手段遮掩,臉上蒙著一層白紗,讓人看不清真容。高挑婀娜的身段隱藏在黑袍之中,卻無意間露出驚人的曲線,讓人想入非非。
桌上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所謂“入駐大衍城”,就是說有新的勢力將要在大衍學宮的領地上,和他們這些老家族競爭,固有利益將會被打破,蛋糕會重新分割,無論對哪一家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哦?這新家族,莫非是洛家引薦來的嗎?”薄家主開口,聲音有些冷然,看向洛家家主的眼中充滿了警惕,很明顯,他是在懷疑洛家想要伙同外來家族吞掉自己。
“呵,薄家主真是說笑呢。妾身一介女子,又怎么能有魄力拿整個洛家作賭注呢?這種引狼入室的事,我可做不出來?!焙谂蹆葌鞒鲚p笑聲,不過回應她的只有薄家家主的一聲冷哼。
這名洛家家主倒也不在意,只是平靜地吐出幾個字來:“據說,這件事是大衍學宮的意思。”
聽到“大衍學宮”這幾個字,幾位家主都有些不安起來,說到底,大衍學宮才是這一方天地的真正霸主,他們幾個家族不過是些小魚小蝦而已。
“大衍學宮為什么要再引入一個家族?”郭家家主面色凝重起來。
洛家家主搖頭:“我也只是幾天前才知道這個消息,大概是上面的博弈吧,現在他們胡家已經有人進入天殤秘境了?!?p> 洛家家主并不知道,胡家的人不僅進入了天殤秘境,胡清請還與洛巖有了一些交集,不過這二人以后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有三種可能?!濒敿壹抑魉妓鞯?,“第一,這是學宮和同等級勢力的利益交換,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后,我們幾家之中也有家族會進入其它勢力范圍內,與他們的人進行交易?!?p> “第二,胡家族將某種重寶或者秘辛進貢給學宮,以換取進駐大衍城的資格?!?p> “還有一種可能?!濒敿壹抑黝D了頓,道,“胡家乃是由比大衍學宮還要強大的勢力派來探路的,甚至可能是某些傳說中的圣地、玄門派來的,他們要將大衍學宮納入自己的麾下!”
聽完魯家家主的分析,三名家主都面色凝重起來,若是前兩種情況,便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有人毫發無損甚至盆滿缽滿,有人則會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幾大家族的勢力將會重新洗牌。
可是,如果是第三種情況的話……
幾位家主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的野心,或許,他們可以趁此機會,使自己的勢力崛起,甚至成為大衍學宮那樣的勢力!
“咦?”
就在四名家主商議之時,站在大殿中央的中年男子一聲輕咦,他面前的空間傳送法陣之上微光閃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被傳送出來一般。
“還不到三天,怎么又有人被淘汰了?”中年男子皺起眉頭道。
般而言,除非兩名弟子之間有仇怨,否則一直到最后十天,大規模淘汰弟子的情況才會出現。
畢竟最后決定勝負的是新生手里的積分,而殺人是無法獲得對方的積分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新生間的沖突。
中年男子招呼幾名內門弟子看好空間法陣,自己也守在一旁,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大陣微微震顫,在它的正上方,黑色晶體發光,無數道尋常修士看不見的絲線從大陣之上被引動,纏繞向黑色晶體。
過了片刻,大陣發光,上面的陣紋被悉數點亮,一團白光亮起,旋即,白光散去,一個身影出現在大陣之中。
“幾天前被淘汰的弟子,是龍家的人,不知道這次是哪個家族。”郭家家主起身走向前去,瞇起眼道,在他身后,幾名家主也都向大陣走去。
很明顯,這龍家也是一大家族,和大殿中的幾個人代表的家族是同一個級別的存在。
“弟子之間競爭本就激烈,就是輸了也只能怪自己實力不濟。”洛家家主開口,她的聲音之中透著幾分寒意。
“若是被淘汰的是你們洛家子弟,洛家主還能如此淡定嗎?”薄家家主揶揄道。
“哼!即便是我洛家子弟,我洛某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洛家家主冷笑,說著大步向前走去。
中年男子指揮弟子將昏迷的新生拖出,轉身看向洛家家主,眼神有些古怪了起來。
洛家家主并未察覺,她望向那名被淘汰的弟子,一下子傻了眼。
洛家的青年才俊,現在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臉色慘白無比。
“洛巖!”洛家家主一聲驚呼,轉眼間便將之前的話忘了個干干凈凈,身形一動,便撲了上去。
“他怎么了?!誰干的!”洛家家主咬牙道。
“洛家主放心,這名洛家子弟只是傷了元氣而已,這是用了替死符的正?,F象,只需靜養幾日便無大礙了?!敝心昴凶娱_口,出言相勸。
洛家家主連連道謝,就在她正欲帶著洛巖離開時,耳邊又傳來一句話:“大衍學宮有大衍學宮的規矩,被淘汰只能自認實力不濟,還望洛家主能明白。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的話,倘若被學宮查出來,可沒人能救得了你?!?p> 中年男子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過卻把洛家家主驚出一身冷汗。她艱難地轉過身,向中年男子行禮道:“多謝長老提點,在下明白了。”說罷,洛家家主這才離開了大殿。
就在二人說話間,傳送法陣亮起,又有一個身影被送出,竟是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后背處的衣物破了個大洞,很是狼狽。她的長得倒是很漂亮,只是面色有些發白,像是在“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道:“這不是我大衍學宮弟子,帶到殿外營帳中休息。”
兩名弟子依言照辦,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名弟子出現在大陣中,昏迷不醒,又沒有人認領,弟子們只得再度將他們安置下去。
“師兄,怎么這一屆的弟子淘汰得這么快?。俊币幻麆側雰乳T的弟子問道,在他的身邊,有一個年齡稍長的弟子正在搬人。
“唉,這屆弟子中,怕是出了個狠人啊?!蹦挲g稍長的弟子將一名新生扛起,“你們當時算是比較溫和的了,要像我們那一屆,有人在進入秘境之前就起了沖突,最后在考核快結束的時候爆發了,一天之內就淘汰了七十幾個人,鮮血四濺,場面別提多慘烈了。”
說著,他臉上還流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來,仿佛在回憶著當年的場景。
剛入內門的弟子很是吃驚:“師兄能從那種殺場中出來,確實令人敬佩?!?p> 這名師兄沉默一陣后,道:“坐山觀虎斗,師兄我是靠智力取勝的。”
剛入內門的弟子:“……”
我看你剛才一臉懷念的樣子,還以為你當年多英勇呢,敢情是茍進決賽圈??!
“咳咳,”師兄輕咳,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這種情況也就我們那一屆出現過,最后活下來的人數比通過指標還少,你師兄我也是有氣運傍身的。”
師弟無言,只得岔開話題,道:“師兄你說這一屆新生中有個狠人,又是怎么回事?”
師兄扛著新生,走到休息區,道:“方才出來的第一個人你也看到了,是洛家洛巖,他的實力在靈溪境中期,也算是很不錯了,加上洛家的資源栽培,尋常靈溪境中期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p> 師弟點了點頭:“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師兄搖了搖頭,用一種“你還年輕”的眼光看了看師弟,道:“他出來時,前后衣物都破損了吧?!?p> 師弟回想一陣,點頭不語可臉上的疑惑更重了。
“因為玉符法力有限,替死之后,只能優先將身體帶出,除非是上等法兵,否則普通衣物是無法自動修補的,也就是說,這些衣物的破損之處就是那名弟子的受傷之處?!?p> 師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從那個洛巖身上判斷,他是被人用槍、矛或者長劍之類的法兵釘穿身體而被淘汰的!”
師弟一愣,道:“用武器釘穿靈溪境中期修士的身體……這種實力,只怕靈溪境后期也做不到吧!”
“非但如此,”這名師兄頓了頓,“方才那名女子背部衣衫破碎,而胸前衣衫無損,說明出手的人將洛巖釘穿后,法兵去勢不減,又刺中了那名女子的后心要害,將她也一并淘汰了。”
“這……怎么可能?”剛入內門的師弟有些難以置信,“至少需要凝竅境中期的修為才能做到這一點吧?入宮數月,就有新生能達到凝竅境中期了?”
師兄不置可否,又道:“當然,也不排除他手中有一把強大的法兵,但后來的幾人衣物痕跡上看,都是一擊斃命,其中有人竟是被其一掌擊殺,其實力之強,可見一般。”
“剩下幾人或許是被他人殺的呢?”師弟仍有疑惑。
“不,這種一擊斃命的戰斗風格很明顯,他盡可能的用最快的方法解決對手,應該是在追殺那幾人。”師兄很是肯定。
師弟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師兄就是師兄,能從衣服的破損上看出這么多信息,果然,茍進決賽圈也是需要實力的!
在大殿另一邊,魯家家主黑著臉,將那名高瘦弟子帶了下去,只留下薄、郭兩位家主,過了片刻,郭家家主忽然笑道:“薄家主,這次恐怕是令堂設計吧?”
薄家家主微微一笑:“小兒修為雖然低些,倒是善與人交,自然廣結善緣,我甚至在想,這些人的淘汰,是不是令堂郭風幫了大忙呢?”
這兩人并不知道天殤秘境內的一切,還以為是薄關海與老生聯手將這些弟子淘汰,心中得意不已。
而此時的齊道天,已經悄悄將“黑手”伸向了老生們……
天殤秘境,新生營帳中。
此刻已經是寅時,新生們已經休息,只有值夜的幾名弟子還在巡邏著。
一處偏僻的營帳內,一盞微弱的燈光浮現,照亮了兩道身影。
“大衍學宮齊道天,見過郭師兄?!饼R道天嘿嘿一笑,向前行禮道。
在他面前,站著一道人影,身材矮小,皮膚黝黑,一對門牙向外翻起,長著一雙招風耳,活像一只黃皮猴子,正是“郭風”。
“郭風”滿意地點了點頭,神情有些倨傲,道:“師弟免禮。”
“莊大哥,你那易容縮骨的體術還真是神奇,居然和郭風一模一樣?!饼R道天笑道。他本想讓莊羽服下易容丹藥,化作郭風的樣子潛入老生中,卻忘了莊羽出身仙武帝國,手中法門極多,后者早已掌握有一門體術,變化的與郭風一般無二,毫無破綻。
“叫我郭風。”莊羽抽了一下鼻子,耳朵微微律動,一本正經,片刻后,他又補充道:“等這件事結束后,我再把這門體術教給你和吳烈。”
齊道天點頭,而后取出一些寶物來,交給莊羽。郭家乃是出了名的多寶世家,郭風身上自然少不了寶物。
莊羽伸手接過,兩人對視一眼,齊道天正色道:“莊大哥,保重?!?p> “保重?!鼻f羽神色平靜,言畢,他轉身掀起帳子,隱沒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當吳烈趕來時,看著空空如也的營帳,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他昨天正在閉關沖擊靈溪境中期,正是緊要關頭,因而離別之時,齊道天沒有把他叫來。
“天哥,莊大哥會不會有危險?”吳烈面露擔憂之色。
齊道天笑了笑,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以他的心智與手段,斷然不會出事的?!?p> 吳烈這才放下心來,對于齊道天,他有一種無條件的信任,哪怕齊道天告訴他明天天殤秘境會崩塌,必須自斬一刀才能活下來,他也會立刻動手。
“不過,如果要保證莊大哥的安全,我們還得做點什么?!饼R道天開口,看向吳烈。
“我們能做什么?”吳烈疑惑道。
“玉符拿來。”齊道天道。
吳烈依言照做,齊道天取出自己的玉符,將自己的積分悉數傳給了吳烈,然后又取出自己搜集的所有靈藥,將他們和玉符一齊遞了過去。
“天哥,你這是……”吳烈更加不解。
“明天,你去營地里售賣靈藥的地方,將這些靈藥全部擺出來售賣,價格壓低一些,記住,吸引的人越多越好?!饼R道天安排道。
“可是天哥,這些積分和靈藥給了我,你怎么辦?”吳烈看向手中的玉符,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