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道天緩步走上前去,將黑袍修士的物品收起。黑袍修士多次想要殺他奪寶,拿走這種人的物品,齊道天自然是毫無心里壓力。
片刻后,齊道天轉身看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高聲道:“老人家,你還要躲多久啊?”
石頭后面傳出一陣尷尬的咳嗽聲,一個白發老頭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方才他被齊道天一箭射飛,剛好避過了巖峰倒塌,幸免于難。
當齊道天與黑袍修士對戰之時,老頭也躲在一邊,想要靜觀其變,坐收漁利,此時被齊道天點破,不免有些尷尬。
老頭訕笑了幾聲,道:“現在的小伙子,年輕有為啊!不到束發之年就有如此強的修為了,老夫真是望塵莫及。”
齊道天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方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老頭面皮抽了抽,正色道:“人上了年齊,不僅筋骨不行了,就連目力也跟著下去了,老眼昏花,一時間竟然看走了眼。”
“呵呵。”齊道天似笑非笑。看著老頭那張一本正經的臉,齊道天忽然很想抽他一頓。
神特么老眼昏花!還說上了年齊,筋骨不行,剛才你跑的跟哈士奇似的,比誰都歡!現在反倒一臉正經了,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
看著這老頭人老成精,翻臉比翻書還快,齊道天升起一股戲弄之感,開口道:“老人家,我方才和人戰斗,傷及本源,急需丹藥療傷,可惜一貧如洗,眼下便要危及性命,該怎么辦呢?”
“你還要點臉嗎!?”老頭腹誹道。“你現在氣血旺盛,剛才和那黑袍交手后,連傷都沒負,還好意思跟我要丹藥?”
當然,老頭自然不敢說出來,他一臉肉痛地取出一瓶丹藥來:“這里面是圣源丹,可修復本源,你拿去吧。”
“老人家,我剛才戰斗中法兵受損。萬一有人對我心懷歹意,想要洗劫我,我卻沒有趁手的法兵對敵,這該如何是好?”齊道天面帶憂色。
“你剛才用法兵了嗎!?就用這么幾下還能壞?還擔心別人洗劫你,你出去之后不洗劫別人就不錯了……”老頭在心里吐槽。
“這口甲盾是由一頭神藏境靈獸身上的材料煉成的,極為堅固。好馬配好鞍,我看這甲盾正適合你。”老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從神闕之中取出一物,樂呵呵地遞給齊道天。
齊道天面色一黑,看向老頭懷中的甲盾。這甲盾一人多高,呈橢圓形,通體墨綠,邊緣光滑,甲盾表面還有縱橫交錯的天然紋路,正是一頭靈龜的遺蛻。
“老人家,您的王八殼挺大啊。”齊道天笑瞇瞇道。
老頭面色不變:“少年郎,現在這是你的王八殼了,你趕緊背上試試,看看合不合適。”
“那我就謝過老人家了。”齊道天將龜殼收起,“老人家倒是提醒了我,我手里是有防御法兵了,可是與人對戰,攻擊力不夠該怎么辦呢?”
老頭的臉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這是一柄神藏境修士祭煉的大斧,威力極大,適合近戰,剛好與你那石弓相彌補。只是這大斧有些重……”老頭一臉肉痛,心頭滴血。
未等老頭說完,齊道天便接過了大斧,就像揮樹枝一樣,隨意揮動了幾下,道:“還好,還好,這斧子挺趁手。”
不得不說,老頭給的東西還是很不錯的。齊道天估計,這大斧和幽藍長刀是一個級別的東西,不是學宮弟子,卻還能進入天殤秘境的,果然都有些來歷。
“老人家,我還缺幾部身法。”
“老人家,我還缺幾張符紙。”
“老人家你有沒有磁石啊,其實我是個陣師。”
“哎呀老人家你說得對,‘沒磁石怎么不去買’,有道理啊。修行講究財侶法地,我這手頭緊得很,您有沒有靈石啊?”
……
半個時辰后,齊道天盆滿缽滿,還順便向老頭要了個儲物法器來裝多余的東西。老頭渾身上下幾乎被他搜刮干凈,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關愛修真界未來,甘愿成為年輕修士的墊腳石,讓我們這些小修士站在您的肩膀上。義贈修煉資源,為培養下一代接班人不留余力,老人家您真是修真界正道的光!”齊道天看著老頭,眼中充滿了崇拜,聲情并茂道。
神特么關愛修真界未來!神特么關愛下一代!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早把你打死了!
老頭心中仿佛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齊道天如此褒貶他,他還不能和齊道天翻臉,這讓老頭很是郁悶。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打死你。不對,我會先把你的東西搜刮光,然后再打死你……”老頭看向齊道天,心中暗想。
“對了,老人家,你在天殤秘境有沒有得到什么機緣啊!”齊道天像是忽然想到此事,開口問道。
老頭正意淫著呢,突然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強行壓下胸中的氣血,緩緩道:“老夫進入天殤秘境時日尚短,還沒遇上什么機緣……”
齊道天面露遺憾之色,小聲嘀咕道:“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能再薅一把羊毛呢……”
老頭:“……”
雖然我年齡大了,但我好歹也是個修士,這點距離我還是能聽清的,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說嗎?
“不過沒關系。”齊道天看向老者,一臉鄭重之色,“老人家,如果你再尋到什么機緣的話,一定要通知我,我會接過老人家的旗幟,將您這種大愛無疆的精神傳承下去的。”
“我……我……”老頭氣得渾身發冷,不斷顫抖,說不出話來,齊道天拍了拍老頭的肩膀,點頭道:
“老人家,我知道你很激動,沒關系,我一定向別人多多宣傳你的義舉,讓更多人知道您的無私事跡。”
說罷,齊道天身形一閃,離開了此地。
事實上,如果作其他修士,他很有可能會殺掉老頭,再奪其寶物。
畢竟,老頭之前動了貪念,與眾修士一齊追殺齊道天,即便齊道天殺了他也無可非議。
只是老頭沒有對齊道天造成什么傷害,齊道天又不愿再傷天和,這才放他一馬。
齊道天走后許久,老頭忽然靈光一閃,面露喜色,轉身向峽谷奔去。
因為他忽然想到,之前齊道天設計將眾修士埋在亂石之下,現在大多數修士已經脫困,而被淘汰的和死掉的修士一定會有寶物留下。
自己若是能夠收集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獲,說不定比齊道天從他身上搜刮走的還要多。
老頭喜笑顏開,哼著曲兒向峽谷趕去。當他到達峽谷時,卻發現巖峰碎裂,石塊被人撬開挪走,整個峽谷如同被蝗蟲掃過的一般干凈。
老頭不死心地又搜了一遍,才發現旁邊的巖壁上整整齊齊地寫了一行小字:
“寶物,有德者居之!”
“我@#¥%&*!”老頭破口大罵起來。
……
與老頭分開后不久,齊道天便動身回到了原來的山頭,天陰山內高手如林,他有些放心不下吳烈等人。
不過,他并沒有發現吳烈與席墨的身影,原來的那座小山頭已經被人清理干凈,據席墨隊伍中一名留下的侍衛說,遠處的一座山頭似乎有仙緣現世,天陰山內九成修士都趕了過去。
齊道天動身,一連走了上百里,一座山頭映入眼簾,此山高達千米,雖比不得天陰山主峰,但也頗為險峻。
最為奇特的是,這座山并沒有山峰,頂部平坦無比,竟像是被人攔腰斬斷一般。
山下聚集了數百修士,他們似乎是被陣法所阻,一時間無法登山。數名修士站在最前面,進行推演,試圖破開此山陣法。
齊道天放出神識,尋找到了吳烈和席墨的身影,二人正和齊統領一起,守在護山陣法的旁邊。聚集在此地的修士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所有人都很安靜,沒有人發生沖突。
“發生什么了?”齊道天快步走向席墨等人,開口問道。
“道天哥哥!”席墨美眸之中異彩連連,露出驚喜之色,“齊統領,我說的沒錯吧,道天哥哥一定沒事的。”
齊統領看向齊道天,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雖然他很高興齊道天能平安歸來,但只要一看到齊道天那張臉,齊統領就很是不爽,他總覺得齊道天心懷不軌,老想著勾搭自己家的小公主。
齊道天對此視而不見,他越過齊統領,看向了吳烈,吳烈伸手向遠處一指,齊道天這才看出了奧妙所在。
在無峰山的“山頂”處,有一座大型祭壇,方圓足有數百米。
祭壇之上放著數個玉盤,每一個玉盤直徑都有數丈,里面擺放著許多不知名的靈果,堆積得跟小山似的,這是一筆足以讓修士瘋狂的財富。
靈果周圍縈繞著金色的靈氣,生命精氣旺盛無比,濃郁的化不開。還有一個玉盤里堆積著某種生靈的血肉,被當做血食獻祭在祭壇上。即便隔著很遠,眾修士也能感知到其中蘊含有豐沛的血肉精氣。
“這些血食之中蘊含的血肉精氣太豐沛了。”齊統領感嘆,“不知道是什么等級的生靈的血肉,倘若能煉化一些,我等的氣血一定會大大提高。”
不過,最為驚人的卻不是那座祭壇上的東西,齊道天繼續向后看去,當他看到祭壇后面立著的一座神像時,一下子愣住了。
神像高達百米,通體黝黑,像是由某種黑玉雕刻而成,身披甲胄,手上提著一柄大劍,半截大劍插入腳下的神臺里。最為詭異的是,這座神像沒有頭顱,脖子以上的部位像是被人生生砍去,顯得很是可怕。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座無頭神像?”齊道天狐疑,看向吳烈。
吳烈露出一個苦笑:“一開始我也是這個反應。天哥,你說這無峰山不會是楚靈靈姑娘弄出來的吧?”
齊道天面色古怪,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無峰山上的神像與楚靈靈手中的一模一樣,而楚靈靈一連失蹤數十日,誰也說不準這無峰山的神像是不是她搬上去的。
“道天哥哥,楚靈靈姑娘是誰呀?”席墨仰起小臉,一雙小手背在身后,看向齊道天。
齊道天看著身高才到自己胸口小公主,笑道:“一個朋友,她總是想表現得像個大人一樣,可她骨子里還是個不成熟的小女孩。雖然有時候為了掩飾自己,她會表現得很兇,不過她人真的很好。”
事實上,齊道天還有一些話沒說,在他看來,楚靈靈和席墨是完全相反的兩個類型——
前者內心還是個少女,卻盡可能地想要表現得成熟一些,渴望獨當一面;后者有著與年齡毫不相稱的老成與堅強,卻將自己隱藏在小女孩的外表之中,拼命想要留下這一份天真。
齊道天嘆了口氣,岔開了這個話題:“這無峰山上的神像應該和靈靈沒關系,這尊神像貢在山上,雖說兩者外表一模一樣,不過這尊神像也太大了,靈靈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隨身帶這么大一尊神像在身邊的。”
吳烈點頭,深以為然,齊道天解釋完畢后,卻皺起了眉頭。
既然兩尊神像如此相似,那么它們之間又存在什么聯系?它們為何會被人斬下頭顱,又被塵封至今?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尊無頭神像背后,一定隱藏著天大的因果。
不過齊道天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諸般因果,皆與我無關,我只需要把握好眼前就是了。”
“至于日后因果,倘若我遇上了,那便由我親手了解!”
說完,齊道天走上前去,既然此地陣師無能,他便決定出手破解此陣,助眾人奪取無峰山上的造化。
“這位道兄,你也是陣師?”一名女性修士問道。她身材高挑,凸凹有致,一頭淡金色長發披灑在肩上,一張成熟美麗的臉很是嫵媚,此時靠了過來,與齊道天攀談。
齊道天點頭,淡然道:“有所涉及,雖說談不上精通,但也對得起陣師的名頭了。”
“哦?”在他身前不遠處,有人開口,正是先前破陣的那幾人之一,此時他停止推演,看向齊道天。
“我羅彬雖不是陣法大師,可入陣道以來,也見識過不少有真本事的人,在你這個年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敢這么說的人。”
羅彬年齡有二十多歲,中等身材,容貌硬朗,看上去很是精神,此刻開口,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快看,是羅公子,這下有好戲看了。”一名修士對身邊的人喊道。
“羅公子乃是穿云殿殿主之子,穿云殿殿主與那孤山老人私交甚好,曾送羅公子拜孤山老人為師,那孤山老人可是咱這邊有名的陣法宗師。”
“那這個毛頭小子又是誰?竟然在此地大放厥詞?”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他身上,穿的是大衍學宮的衣服,說不定還真有些本事。”
“難,難。穿云殿勢力不比大衍學宮小,這羅公子又有孤山老人親自培養,依我之見,這大衍學宮來的小子怕是上不了臺面嘍。”
能進入天殤秘境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些跟腳與背景,這羅公子又頗有名氣,眾修士知道這些事情倒也不算稀奇。
而在眾人看來,齊道天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縱然頂著大衍學宮的名頭,也沒有人看好他,很多人認為他這是想渾水摸魚,趁機撈點好處。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羅彬開了口:“之前我們定好了規矩,山上祭品豐厚,足夠我等分配,自然不必互相殺伐。
只是這護山大陣阻礙我等,破陣有功者,自可多拿一份,你若是想蒙混過關,渾水摸魚,我勸你還是收起那點心思。”
羅彬面色冷然,看向一旁,立刻有一隊修士走出,修為都在凝竅境后期,此時站在齊道天面前,其意圖不言而喻。
齊道天面色平靜:“我實力如何,閣下自可一試。敢問閣下,你若是要破開此陣,還需多長時間?”
羅彬皺眉:“以我之能,還需三天便可破開此陣。”
齊道天微微一笑,聲音不大,卻充滿自信:“以我之能,三個時辰足矣。”
以我之能,三個時辰足矣。
這句話回蕩在眾多修士耳中,眾修士臉上紛紛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而那名金發女子更是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齊道天,一副“你瘋了”的樣子。
齊道天神色不變:“空口無憑,只怕閣下不會輕易相信我。既然如此,我便賭上點彩頭,如何?”
說罷,齊道天取出一把幽藍長刀,擲在地上,長刀鋒利,沒入土中,只留下半截刀身在外。
“我若是破不開,那這柄長刀便歸破陣的幾位所有,我若是破開此陣,祭壇上的東西我便多拿一份,如何?”齊道天負手而立,居高臨下般看向羅彬。
齊道天心中清楚,和這種人打交道,并不需要彬彬有禮,恰到好處的鋒芒反而更能讓對方信服。
不然的話,在眾人已經劃定好分成的情況下,說不定這羅彬都不一定愿意讓自己出手破陣。
“好!我們同意。”未等羅彬反應過來,一名身穿勁裝的大漢答應道。他年齡大概有四十多歲,身形魁梧,比起齊統領也不多承讓。
只是與齊統領相比,他身上少了一分鐵血殺氣,多了一分暴戾,整個人都有一股陰森之氣。
“這可是神藏境修士都要眼熱的法兵!”勁裝大漢急忙向幾人勸道。他的三角眼中留露出一種貪婪之色,不加掩飾地看向齊道天。
“這……”見勁裝大漢開口,其余參與破陣的幾人也不好拒絕,只得答應了齊道天的挑戰,而那名勁裝大漢更是已經將幽藍長刀視作囊中之物。
而羅彬在考慮一陣后,也答應了齊道天的條件,一來寶物動人心,而且倘若真能提前破陣,早點拿到祭品,也省得夜長夢多,而來他也有心想要看看齊道天的實力。
“什么?他居然敢和羅公子賭破陣?!”一名離得較近的修士驚呼道。
“簡直難以置信,就連羅公子都要用三天破開的陣法,他居然自稱只用三個時辰,真是后生可畏啊。”也有人竊竊私語,不過并不看好齊道天。
更有甚者,在距離齊道天稍遠的地方,有人開設了賭局,齊道天押一賠十,羅彬押十賠一。
不過,齊道天并不受周圍影響。他站在大陣前,無名法訣流轉,靈臺一片清明,將此地的大陣在腦中構建出來。
“呼——”
齊道天雙足發力,沿著無峰山奔跑起來,帶起呼呼地風聲。
“他這是在干什么?想找出此地法陣的薄弱處嗎?”羅彬皺眉,“他若是個聰明人,就應該在剛才的地方嘗試破陣,畢竟那里已經被我們破解許久了,比其他地方要脆弱得多。”
“我看他就是嘩眾取寵罷了。”羅彬身邊,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不屑道。她也是之前破陣的幾人之一,對陣道頗有研究,自然很是驕傲。
“還有沒有人押那齊道天的啊?馬上就要停止押注了!”后方,一名修士高聲喊道。
他現在有些后悔開設賭局,因為押齊道天的實在是太少,只有吳烈一人押了齊道天一千中品靈石,這還是吳烈的全部身家。依目前的情況看,就算羅彬十賠一,他也會虧上不少。
“齊道天一賠二十了!還有沒有人要押注?!”開賭局的修士提高了賠率,大聲道。
然而,并沒有人理會他,畢竟在他人看來,齊道天勝率接近于零,就算賠率再高也不會有人押的。
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來到這名弟子面前,遞出了一個儲物袋:“一千上品靈石,我壓齊道天。”
這名弟子愣了一下,沒有去接儲物袋,遲疑道:“你確定要壓他?一千上品靈石不是個小數目,到時候就收不回來了。”
大概是看席墨一副清純可愛、涉世未深的樣子,這名弟子竟然有點不忍去坑她,此時還在出言提醒。
“沒關系的。”席墨微笑,“我相信他。”
……
齊道天繞山而行,將無峰山周圍的大陣結構記在心里,腦中浮現出一個并不算繁復的陣法。數息之后,他回到原點,盤坐在地,冥想起來。
“果然是裝神弄鬼。”勁裝大漢暗自點頭,“最后不還是要回到這里,沿著我們的印記破解。”說著,他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有一說一,確實,懂的都懂,齊道天的確是在裝神弄鬼。
因為他看一眼就知道這陣法該怎么破,只是需要找一個能拖延三個時辰才能破開的方法罷了。
眼下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打坐裝作思考的樣子,只要待會理由找得好,隨隨便便就能把這陣法給破開。
此時此刻,齊道天魂海之中,星辰在魂海上空勾勒出一個陣法來,正是無峰山護山大陣。
齊道天神魂浮現,他一伸手,彼岸神橋從魂海之中飛出,化作一根指揮棒落入他的手中,齊道天手握彼岸神橋,開始在魂海上空的陣法上指點起來。
他曾經專門研習過破陣之道,此法門正是專為破陣而生,破陣道大成,屈指一點便可令陣法瓦解失效,天下陣法在其眼中都形同虛設。
而這平頂山上的護山大陣,不過是一個二維平面圖罷了,破開此陣簡直會呼吸就行。
而一些高級的陣法,會不斷地抬高維度,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實際上它是一個立體陣法,甚至夾雜著各個次元維度重疊在一起,堆出一個陣法來。
有些老陰比還會往里面扔一段時間長河進去,讓陣法不僅隨著次元變化而變化,不同次元的時間也不相同。
如果再扔個器靈進去……一件法兵就誕生了。
所以大道皆通,殺陣變著變著就變成殺器了。
“以我站定的地方為中心,向前二十步處有劍道殺陣,可斬凝竅境修士;向西三十丈有極陰地勢,被此法陣勾動,放大為太陰地穴,對修士的肉身傷害極大;沿途還有迷魂陣進行干擾,誘使修士走入絕地……”
“不過,對于破陣道來說,分而化之,各個破解,實在是太簡單了,我得換個方法去……”
齊道天神魂手握彼岸神橋,點向某處,剎那間,數百道火光飛出,交織形成一張火網,將他的神魂焚燒殆盡。
“還是不行。”齊道天的神魂重組再生,在魂海之中,他的神魂生命是無限的,只會消耗一部分魂力而已。
齊道天神魂看向護山大陣,此陣四周完好,只是有一處被羅彬等人破開,出現了缺陷。他沉思許久,忽然心中一動,明白了問題所在。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齊道天周圍,勁裝大漢面露譏諷之色,看向幽藍長刀的眼神更加熱切,仿佛此刀已經到手一般。
而羅彬也是搖了搖頭,他本以為齊道天能有所動作,不料對方卻只是裝腔作勢,打坐冥想,作為對手,這讓他很是失望。
兩個時辰后,無峰山護山大陣旁,齊道天睜開了雙眼,眼中有神芒激射而出,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向護山法陣,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你瘋了!我們好不容易破開的陣法,你居然要補上!”羅彬身邊的嬌小少女尖叫,試圖阻止齊道天。
“別急。”羅彬將她攔下,“再看看,如果他真是胡作非為的話,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周圍的人看向齊道天,也是面露不接之色,紛紛覺得他是瘋了。
齊道天不言,以最快的速度補好了護山大陣,伸手拔出幽藍長刀,一刀斬下!
“咔嚓!”
陣法之上竟出現了一道裂紋,向周圍延伸出去。齊道天手握長刀,接連不斷劈出,刀氣縱橫,數十息后,大陣轟然瓦解,一道百丈長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怎么可能?!”勁裝大漢看向眼前的護山大陣,臉上盡是不可思議之色。方才齊道天刀氣斬出,竟將牢不可破的護山大陣瓦解,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身為陣師,他對于此陣之堅固再清楚不過,然而就在剛才,齊道天長刀斬出,將大陣陣紋輕輕松松破壞,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接受。
不只是勁裝大漢,就連其余幾人也都震撼不已,那名嬌小少女更是張大了嘴巴。
數百修士鴉雀無聲,無峰山下靜悄悄的,連一片落葉飄零的聲音都能聽到,數百雙眼睛死死地盯住齊道天,回顧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忽然之間,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這位道兄,一賠二十的賠率,我那兩萬中品靈石是不是該賠付了?”
“我@#¥%&*!”
開設賭局的那名弟子看著自己面前滿面笑容的吳烈,心中不由得大罵起來。
他忽然想到席墨還在自己這里押了一千上品靈石,雖然只有這兩人押齊道天贏,但按照賠率折算下來,竟然比他贏的還要多上許多。
這波血虧。
“我的靈石……”這名弟子心頭滴血,一邊掏出靈石,一邊恨恨地看向齊道天。
“其實說來也簡單。”
齊道天開口,語氣卻很是淡然平靜,“這護山大陣雖是由數個陣法層疊而成,但其結構不算復雜。
想要破陣,首先要知道如何布陣,我方才將大陣補全,為的是將其整體的陣紋掌握,從全局出發尋找其薄弱之處,這才能破解此陣。”
齊道天侃侃而談,除卻勁裝大漢外,先前破陣的幾人都衣服若有所思的樣子,羅彬神色復雜,不過很快就釋然起來,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不住地點頭。
實際上,齊道天的這一番話純屬胡謅,“破陣先布陣”當然只是他的推說之詞罷了。
他當年學習破陣道的啟蒙書籍中,就狠狠地批判了這種“破陣先學布陣”的想法。該書的作者甚至在某一頁上寫了這樣一句話:“你要想殺個人,還得知道怎么生孩子?”
此人言語之間充滿了惡毒,隔著書本,齊道天都能體會到那種不屑與憤恨,不過此言雖然有些太過激憤,但卻說的在理。
對于破陣道而言,只要手法得當,就沒有破不了的陣法,齊道天還真不需要了解這陣法是如何布置的。
至于他為什么要去補全護山大陣,一來是為了掩人耳目,二來他則是出于現實需要,他并非要尋找陣法的薄弱之處,而是需要以陣法間聯結陣紋為引,勾動天地靈氣介入,令陣法各部分相互爭斗,陣紋紊亂,最后達到不攻自破的目的。
也就是說,只有陣紋完全,陣法完整,這門破陣之術才能實施。
齊道天講完后負手而立,神色淡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看得羅彬幾人面露愧色。
羅彬上前一步,躬身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齊兄竟技法通神,還請齊兄恕罪。
登上此山后,我等破陣之人可多取一份,羅某的那份便也歸齊兄吧,權當羅某賠罪了。”
這羅彬知錯即改,倒也是性情中人,齊道天點頭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請。”
二人行禮,邁步向無峰山頂部走去,數百修士跟在他們身后,看著遠處的祭壇,紛紛露出激動的神情,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甫一進入無峰山,齊道天就感到了此地充盈的靈氣,無峰山靈氣之充沛,乃是天殤秘境的數倍,更是遠在外界之上,這也證明了此地的不凡。
“等等,此地有些問題!”
未走幾步,羅彬忽然開口,止住了眾人的腳步。
“齊兄,你有沒有感到自己的身體比原來沉重了一些?”羅彬面色凝重道。
齊道天點了點頭,他本來就神魂強大,靈覺無比敏銳,甫一進入山內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只不過對他沒什么影響罷了。
“應該是某種道場領域。”齊道天身后,那名嬌小少女看向山頂的神像,若有所悟。
“這尊神像來歷不凡,此地乃是他的祭祀之所,自然而然地有了一種‘勢’。
現在看來,以神像為中心,此地的‘勢’會蔓延出去,施加在每一個進入者身上,我們才會感到身體沉重。”
齊道天回頭看了一眼,少女見識不俗,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眾修士邁步向前走去,他們也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而且越向上壓力越大,不過百米,有些靈溪境修士已經開始掉隊了。
齊道天轉頭,看向席墨等人,所幸他當時只讓凝竅境之上的修士進來,因而席墨一行人員滿編,沒有一個落下。
齊道天等人邁步,又向上走了百余米后,無峰山上壓力再度增大起來,更多的修士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他們實力不足,被此地的“勢”所阻攔。
這一批修士人數最多,他們的修為在凝竅境初期,又沒有在煉體上下過苦功夫,因而很快就支撐不住。
一柱香的時間后,只剩下百余修士能繼續向上攀登,齊道天看向羅彬等人,他們神色并未有太多變化,顯然是修為強大,有所依仗。
又向前行進了數百米,席墨停下,身體微微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她取出一口大鐘,齊統領將此鐘祭出,為席墨一行人抵擋了一部分壓力。
羅彬等人也都是聰明人,紛紛取出各自秘寶,加持己身。齊道天略一思索,將那盞青銅古燈拿在手里,他倒不是用此物抵擋無峰山的“勢”,而是做個樣子,防止羅彬等人懷疑。
畢竟,在羅彬等人看來,他不過是一個連凝竅境中期都不到的修士,依靠自身走到這一步,未免太過駭人。
眾人的速度大大降低,甚至比常人還要慢。當距山頂不足百米之時,齊道天身邊的修士只剩下了三十余人。
這三十余人中,連同齊統領在內,神藏境修士有四人。除齊道天外,其余修士都是依仗秘寶才走到此處,眼下都很是吃力。
又向上走了一陣,壓力再度增強。吳烈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他咬牙強撐,卻連一步都沒法邁出,只得停了下來,席墨等人也是如此。
齊道天停下腳步,擦了擦汗,在原地打坐,數十息后起身,再度向前走去,徑直來到了了隊伍的最前列。
羅彬等人取出一枚丹藥,丟入嘴中,咬牙跟上了齊道天。
在距離祭壇還剩下二十米的時候,又有十多名修士止步于前。只剩下八個人能繼續前進,而齊統領為保護席墨,早已停留在齊道天身后。
這八個人中,神藏境修士有三人,剩下五人分別是齊道天、羅彬、勁裝大漢、嬌小少女以及一名紫衫青年。
眾人咬牙強撐,他們感到自己身上,似乎背負著數十萬斤重的巨石,每一步落下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就連那幾名神藏境修士,也都在自己的秘寶下茍延殘喘,試圖接近祭壇。
二十米的距離,八個人磨磨蹭蹭走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才來到了祭壇之上。
“我們終于到了。”羅彬大口喘氣,語氣卻很是激動,“這里的機緣都是我們的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
勁裝大漢身上,一股澎湃血氣突然爆發,他身形一動,一拳打向嬌小少女!
嬌小少女猝不及防,她沒有想到在這種壓力下,勁裝大漢竟然還可以移動,更沒有想到,一直與她并肩作戰的同伴會對她突下殺手。
砰地一聲,嬌小少女手中的護身秘寶被打落,那是一柄拂塵,長約一尺,此時從少女手中滾落,來到了齊道天的腳邊。
護身秘寶脫手,巨大的壓力涌來,嬌小少女再也支持不住,腿骨折斷,跪倒在地,當場昏死過去。
“神藏境!”
羅彬心中駭然,他沒有料到,這勁裝大漢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就連自己都被騙了過去。
“莫山!”
羅彬怒吼,試圖去營救那名嬌小少女,可他被壓力所迫,就連移動都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