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與晝交替的朦朧中,阿諾伴隨著窗外枝頭上的鳥叫聲醒轉,揉著稍稍還有些疼痛的腦袋坐起身子,這才想起昨夜她喝了酒,現下房間里還充斥著酒香。
看向旁邊,楚夢珂依舊沉沉的睡著,阿諾看著她的睡顏良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拿她怎么辦,總不能悄悄離開不告訴她,這樣無疑是在她的心上捅刀子。
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推開房門,清晨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最是干凈不過,乍暖還寒的春日清晨,阿諾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整理好衣裳邁出房門復而將門輕輕關上,只為不打擾房間內的人好好休息。
除了清晨的鳥叫,府里的人依舊沉睡,春困秋乏這個亙古不變的理不是沒有依據的,所以懶洋洋的都起得比平時較晚。
阿諾邁著輕快的步子往竹林走去,經過昨夜一場醉酒,一個冬日積累的疲累一掃而空,仿若脫胎換骨一般。
還未進竹林就先聽得悠揚的笛聲傳來,阿諾尋著笛聲找過去,只見一白衣少年立足于小溪邊,滿頭青絲桀驁不馴的躺在他的肩頭,和著溪水潺潺的聲音,真真是美妙得天上人間難得幾回聞。
阿諾站在原地靜靜的欣賞美景中的美妙旋律,亦或者說美妙旋律下優美的景色,真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阿諾在那里站了許久,天色已經大亮,將竹林里的若隱若現的暗徹底照亮,笛聲戛然而止,男子將笛子收在身后,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聽了這么久,可有什么想說的?”
“我能有什么想說的,且不說我不懂旋律,只是覺得好聽罷了。”阿諾嬉笑著走上前,能讓她如此放松的,怕也只有他一人,風清子。
風清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良久不做聲,見到的也只是阿諾疑惑不解的眼神,頓時收回視線只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如此便罷了,此時你來得正巧,今日我便授你一件武器,只需你日后勤加練習與它融為一體它便能助你,護你。
”說時,只見他大手一揮,袖中落下如盤蛇一樣的東西穩穩抓在手中。
就在阿諾疑惑與好奇中,風清子緩緩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松開,一條“長蛇”垂落而下,原來是一根鞭子。
“我先耍一套鞭法給你看,你仔細瞧清楚了。”
說完腳尖騰地而起向后退去,只見他身姿妖嬈卻不失勁風的揮舞著手中長長的鞭子,雖然周遭竹子叢生,卻一點也不影響他正常發揮,那鞭子在他手中真的如同“神蛇”一樣聽話又有靈性。
一套鞭法耍下來,阿諾已經記了七七八八,忽見鞭子突然離手,徑直朝她飛過來,好似毒蛇捕捉獵物一般,一刻的慌亂后阿諾立刻冷靜下來,身子輕盈閃過,在鞭子即將飛出去時快速抓住把手跟著飛了出去,可見風清子內功有多渾厚。
好在阿諾是有底子的,只跟著飛了一小段便將鞭子降服,她突然發現之前風清子訓練她的一切都是在為今日做準備,鞭子雖為軟兵器,在她手里卻游刃有余,依葫蘆畫瓢的學著風清子的鞭法陌生的練習著。
風清子騰地而起壓下一根竹子閑閑的躺在竹子上蕩蕩悠悠的,將手枕在頭下,抬眸仰望天空,零零星星的陽光灑落照在他的臉上,好似謫仙入凡塵一樣,好生俊逸,好生瀟灑。
阿諾興致勃勃的練了一早上,身上滲出薄薄一層汗,胳膊也疼得抬不起來,大喘幾口氣,在風清子就近的位置也尋了一根竹子學他的模樣閑閑的躺著,好生悠閑自在。
抬眸看著那一方藍天,萬里無云,好似有魔力一般將人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此時阿諾才細細摩挲到柄把上好似有雕刻的痕跡,拿起眼前一看,果然有字,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字“驚羽”,翻過背面還有兩個字“攝魂”。
“此鞭名喚“驚羽★攝魂”鞭,待你與它融為一體,它的威力將堪比電閃雷鳴,世間獨一無二。”
風清子云淡風輕的說道。
他雖說得云淡風輕,可在阿諾聽來卻是重如泰山,不可置信的問道:“師傅,這樣珍貴的鞭子真的給我了么?”
風清子沒有答話,也許在他眼里這樣的問題真的好幼稚。
良久后,久到阿諾以為他已經睡著,或者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耳邊傳來風吹竹葉颯颯之聲,阿諾突然心境開闊,好似明鏡一般照亮心堂。
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如此大好河山不出去走一走,闖一闖,實在是愧對此生,若有朝一日尋回樂蘅,帶著她姊妹二人浪跡天涯又未嘗不是一件美哉之事。
“師傅,我要離開了。”阿諾心境開闊以后不再躲避這個問題,對于前方的路她不再迷茫,倒是充滿了期待。
“什么時候動身?”風清子毫無波瀾的問,使得阿諾一度懷疑這么多年的師傅白叫了,真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
“快了,也許就在這個月,又或許要出了這個月。”是的,她也不確定,雖然她孤家寡人一個,卻也是身不由己,總該要告知楚家人一聲,最好是楚夢珂放下心締欣然接受她離開的這個事實,不然就算她離開了也不會心安的。
“今晨孟家掛起白喪,傳聞孟二老爺于昨夜突發爆疾離世。”
阿諾眼眸輕顫,旋了個身輕輕哦了一聲,只有她知道,孟二老爺并非昨夜暴斃,而是隱瞞不發喪而已,阿諾想不通的是為何這樣大的事能家人會如此輕易的饒恕自己?更甚者掩蓋蛛絲馬跡不讓人懷疑?
阿諾想不通,更想不透,
亦不想讓風清子看到自己的神情。,猜透自己的心事。
風清子似若無意一般悠悠然說道:“孟家本該在十年前便覆滅的,若非是有當年的威虎將軍樂慧公鼎力相助,今日的孟家便不會有這般榮耀。”
阿諾大驚,不僅僅驚訝于孟家與樂家還有這樣的淵源,更驚訝風清子好似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居然能恰到好處的解釋自己內心的疑惑。
這一回阿諾終于動容,騰空而起一個旋轉穩穩的落在竹子上斜躺著面對風清子,而風清子卻不為所動一般一動不動,阿諾猜不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或者猜到了多少?
“你怎會知道這些?”阿諾疑惑的問。
“就憑當年赫赫有名的威虎大將軍威名就足矣想到有什么事是傳不出來的呢,更何況是他威虎大將軍的事。”風清子說得沒錯,風不僅僅是天地間的一件自然物,它還是用來傳播的……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阿諾好奇的問。
風清子眼眉輕挑看向她,嘴角清淺的漾開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直看得阿諾心里慌亂不已。
就在阿諾在迫切的想要聽到許多關于樂慧公的事件被人審視的目光后想裝作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之際,風清子終于再次開口。
“你好像對這件事很上心?”
阿諾顯得有些慌亂,平日里的她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清高姿態,可是今日的她明顯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阿諾轉身平躺在竹子上飄飄蕩蕩著,抬眸看著碧藍的天空,一朵潔白的云朵被風吹過來,恰好落在的眼前。
“就像你說的,赫赫有名的威虎將軍的事誰人不好奇。”阿諾希望這樣的解釋能敷衍住風清子。
可風清子明顯并不打算如此輕易的便放過她,繼續說著好似漫無邊際的話,“多年前還是先皇當政的時候,器重一逆賊林太師,林太師一朝獨大,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攪得先皇嫌惡
戰功赫赫的威虎大將軍,最終樂家滿門抄斬,卻又傳聞樂家小女兒被林太師帶走,樂家長女至今杳無音信……”
說及此,風清子戛然而止,目光淺淺的看著阿諾,眼里是阿諾讀不懂的意味深長。
阿諾轉過身的時候對上的就是這樣的眼神,阿諾覺得自己的身份似乎不再是秘密,好像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她是誰?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在掩耳盜鈴。
阿諾不敢對視他的眼睛,
是心虛?還是恐懼?又或者只是自己嚇自己?阿諾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是自己心內的一道疤,她不想去觸碰,也不想有人來將她的傷疤揭開讓她面對血淋淋的一切。
阿諾稍一放松身體,隨著竹子往前騰起,幾經蹤越消失在竹林中,只留下身后竹葉飄零落下。
看著阿諾逃也似的背影,風清子眼眸沁上深邃的笑意,再然后便愜意的躺在竹子上如同熟睡一般。
清晨的風依舊清冷,待阿諾回到院子的時候嘴唇白得好生嚇人,楚夢珂在院子里找了她許久不見以為她不辭而別了,待到見到如此這般的她驚嚇程度可不比剛才來得差。
“阿諾,你怎么啦?可是身體不舒服?”楚夢珂急急迎上前問。
阿諾搖搖頭,不愿她擔心:“無礙,許是昨夜喝了太多酒,此時腹中疼得厲害。”
“是了,”楚夢珂點點頭,見阿諾面色著實不好,,趕緊吩咐人下去煮清淡的粥來。
跟在阿諾身后,楚夢珂始終欲言又止的模樣,阿諾一見便明了她想說什么,可眼下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服她,只能裝作沒看到一般,只要她不先開口,她便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