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楮清越起床洗漱。七曜殿沒有女仆,什么都要自己動手,還挺懷念在真武殿的芳菲園,小亞簡直是個全方位的能手,什么東西都是先行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看著架在一旁的紅色長裙,楮清越心動了,這么久了,她都沒有穿過這樣的裙子。于是伸手就拿下來,套在了身上,甚是開心的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
“嗯,好看。”
轉身過來,正好看見身后站著的清河。
楮清越未著粉黛的臉一紅,問:“什么時候來的?”
“我沒有偷看。”他向她走過去。
楮清越連忙上前幾步,抱住了他。
衛瀾青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么熱情,頓時就愣在了原地。感覺到他的僵硬,楮清越抬頭看他,問:“怎么了?不習慣我這樣穿?”
“不……不是,是你太久沒有這樣抱過我了。”
“那我以后經常抱!”
衛瀾青頓時笑逐顏開,點頭:“好!”
正濃情蜜意之時,蘇煜猛地推開門,看見二人膩在一起也沒有回避,只是轉身站在原地道:“姐姐,我有話問你。”
這話說的帶著一股子怨氣。
“誰準你這么沒有規矩直接進來的。”衛瀾青聽出他的責怪之意,立時聲音就染上了慍怒。
楮清越按住他,搖了搖頭,道:“你直接問吧。”
“是不是你殺了肖歡?”
“眾目睽睽,誰都看到了是房妍殺了她,你這樣懷疑我毫無根據毫無道理。”
蘇煜轉過身來看著她問:“姐姐,我再問你,是不是你殺了肖歡?我要聽真話。”
“出去!”衛瀾青并不想他再以這樣的口吻去質問楮清越。
“衛瀾青!你不是要做一個明主嗎?”蘇煜大吼:“可你看看她,為了達成她想做的事,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人命關天!肖歡剛生產完,九死一生,剛從鬼門關逃出來,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再說一遍。”楮清越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房妍殺了她。”
“那這些夢境,都是假的嗎?”
“放肆!”衛瀾青見他竟然直接拿出了楮清越的夢境,而顯然這并不是在她知道的情況下拿走的,是他偷的!他頓時以手作刃劈了下去,蘇煜立時要護,二人肌膚相觸,衛瀾青一下子就接收了她的夢境。
昨晚楮清越只覺得自己睡得香甜,根本沒有想到是蘇煜過來剝離了他的夢境。夢里到底有什么,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但看衛瀾青的臉色變得鐵青,她頓時緊張了。
以前衛瀾青就因為她殺人以達成目的而生氣過,也訓斥過她多次,但是這次她并不覺得肖歡是無辜的。
衛瀾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低著頭一言不發,嘴角慢慢滲出血來,楮清越心慌不已,一個肖歡罷了,至于讓他氣的吐血嗎?
想到這里,楮清越也有些不悅了。
衛瀾青抬頭,看著慌亂地立在原地的蘇煜,一邊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一邊問:“這些,你早就知道?”
“知……知道……”
他以手成爪勾住蘇煜,隨手將他扔到了院子里。
“哎……清河!你干什么!”楮清越心疼的跑過去扶蘇煜,他昨日受的鞭傷還沒好,剛才這一摔怕是又要皮開肉綻了。
衛瀾青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煜,楮清越抬頭正要阻止他,卻見他因為生氣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叫人感覺極為壓抑。
她只覺得這一刻的清河極為陌生,腦海中就想起了苗青黛的那句話——“七年了,你的清河還是當初的那個清河嗎?可別忘了,他現在是衛瀾青!”
“蘇煜,阿越寵你養你這么多年,就是讓你這么質問她的嗎?”衛瀾青的雙手緊握成拳,看得出他很生氣。
“我只是……只是覺得肖歡……”
“肖歡不該死嗎?肖歡不死,她肖家全家人都要死!勾結苗青黛來禍亂七曜殿的統治,你覺得這個罪名誰能擔得起?若是阿越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他們殺了個干凈,還不是顧及你?留了肖府在,給你的兒子日后有個依靠。偏偏你目光如此短淺,仗著阿越對你的寵愛無法無天了是嗎?”
楮清越從沒想過衛瀾青那樣溫潤的嗓音竟也能說出這樣冰冷的話,每一句都像一個冰塊,壓在人身上叫人覺得冰冷刺骨,喘不過氣來。
“從今日開始,再不許你成親!下去!”
蘇煜低著頭小聲的說了句:“姐姐對不起。”然后向衛瀾青拜了拜,躬身退了下去。
他剛離開,衛瀾青就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清河!”楮清越大跨步上前扶他,道:“來,快進去坐著。”楮清越架著他進去,一邊給他撫胸順氣,一邊道:“不過就是件小事,何必動這么大肝火?我去找人給你叫大夫!”
衛瀾青坐下,但是并不肯放開她的手,她要出去叫人正掰開他的手時,他用力將她抱緊了。
“怎么了?”
“沒什么……抱歉沒有早點找到你,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夢境!
楮清越一驚……昨晚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夢?不會又夢到了芳菲園的后巷吧?看他這么生氣,不會是夢到跟鳳謹糾纏的畫面了吧?
衛瀾青抱著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沒事的,我沒有事的,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想了想,楮清越問他:“清河,你有沒有想過培養一個接班人?”
“你有中意的人選?”
“我在真武殿遇到的一個名叫鳳謹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之齡,我覺得是個可造之材。”
“鳳謹?”衛瀾青蹙眉想了想:“鳳家的……似乎名聲并不太好?”
“名聲不過是人傳的罷了,我們可以給他正名。”楮清越看這他道:“我心懷大志,但是我更想珍惜你,若有一日我實現自己的理想,我想在那之后同你遠走高飛,過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侶的生活。”
衛瀾青并沒有表示反對,略加思索問:“你不想培養蘇煜?”
“阿煜的性子并不適合作為一個君主。”她怕衛瀾青多想,急忙解釋道:“我不是一定要你卸下所有的權力,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你需要休息,我不想你這辛苦……”但是怎么解釋楮清越都覺得有些無力,畢竟這么大的疆土,他耗盡所有的心血去打理,她這一回來就是叫他放手,實在有些不公平。
“好。”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組織語言的時候衛瀾青輕聲的肯定的回答了一聲“好”,她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阿越,你要一個王位,我便為你打造盛世,你要一片自由,我便同你一起隱世。”
他地眼神,堅定專注,溫柔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