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你就是閻家的小姐了。”這句話似乎是在很久以前聽到的。
最近的記憶越來越不好了,很多東西忘的總是很快,看著自己的一身傷痕,我想我應該寫下些什么,這樣子才不會忘記吧。可是忘不忘記又有什么關系吶,現在已經很好了不是嗎?我為什么想要記下來呢?
大概是希望自己死后會有人知道我的全部吧,趁我還未全部忘記,那就寫下來吧,我還未忘掉的記憶,可我馬上就二十二歲了呀,忘性竟然這么大了。
我的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了,但是卻活了下來,很慶幸也很不幸。慶幸的是她活了下來,不幸的是她為此而留下病根,以至于到我五歲的時候她就因為身體虛弱加上一系列不明名字的病而死去了。那時家里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生病也是沒有錢看的,所以媽媽會死也在情理之中。
從那以后我就成了一個孤兒,自己做飯、洗衣,照顧自己。可能也是從那時起我便會幻想自己要是有哥哥該多好。有個哥哥的話,他會保護我,在所有人都欺負我的時候,或者他會在我受到欺負的時候告訴我要堅強,然后去幫我處理那些讓我受到傷害的人或者事情。就這樣,這種幻想在我的思想里根深蒂固,變得堅不可摧。也是從那時起,我就會想,如果我真的有個哥哥,那么我會付出所有來讓他快樂幸福,因為那是會愛我會保護我的哥哥。這個念頭也就成了我一生的魔障。
我還是太天真了。
十五歲,我已經干過很多工作了,要飯、撿破爛、收廢品、服務員、刷盤子等等,不過現在可能是有個固定的工作了,一個夜店的服務員,夜店的老板是個成熟的女子,也許我們有同樣的經歷,她收留我了,并認我做了她的妹妹,我是她手里的金牌服務員,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的事,我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幫她完美的解決。
也是十五歲,我開始了我的“征程”——茍且活下去的征程。
那天說來也巧,是我十五歲的生日,我從未跟人說過我的生日時間,可是那天卻有一個看起來很老練的人找到我,說“孩子,爸爸來接你回家了,爸爸來晚了。”
那個自稱是我爸爸的人還說,他知道今天是我十五歲的生日。
他應該是我的親生父親吧,畢竟媽媽總是看著他的照片哭泣。
我跟他走了。
華麗的別墅前,他跟我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閻家的小姐了。”“從今天起,你叫閻無塵。”
我之前叫什么來著?我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從那以后我便叫閻無塵了。說實話這也是哥哥來看我的時候叫我無塵,我才能記得我叫什么。
閻家在我來到之前就只有一位少爺,叫閻無痕。他比我大一歲。他可能對我有些不明所以的誤解,對我不是很友好。
可是,這不妨礙我對他好呀,因為我有哥哥了,他就是我的哥哥,我好興奮呀,我終于有哥哥了,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一定會疼我愛我保護我的,因為我是他的妹妹呀,唯一的妹妹。
我問了給哥哥做飯的廚師,哥哥他的喜好與忌諱的,我全部都記到了小本子上,那個本子被我命名為,哥哥的所有愛。
十年的飄蕩,自我生活,所以我的手藝不會很差的。于是我給哥哥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有麻辣魚。哥哥現在是閻家公司的副總裁,每天都會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只能晚上回家。
晚上到家的哥哥吃了一口我做的紅燒獅子頭,一臉欣喜,又嘗了麻辣魚,更是喜歡。便問這是誰做的,得知是我做的之后,哥哥將紅燒獅子頭和麻辣魚都扣到了我的身上,那滾燙的滋味我已經忘了,只是現在脖子附近還有大片燙傷的疤痕。可能是哥哥希望我的廚藝更近一步吧,也可能是哥哥希望我做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我當時應該是這么想的,因為我之后又做過一次和這次一樣的菜,依然是全部以在我身上滑下結束的。
那時候我可能發了誓,在廚藝達到頂級的時候不在做飯給哥哥吃。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讓哥哥吃過我做的飯,哪怕是現在每天哥哥都會來央求我,讓我給他再做一次飯。
現在的我拿不起一支筷子,這是哥哥不知道的,因為沒有必要,我現在不奢望任何東西了。
我每天晚上都希望能跟哥哥一起睡覺,這樣我才能更快的知道哥哥的性格,才能讓哥哥對我有所改觀。可是沒有一次成功,哥哥每次都會把我打出他的房間,每一次我都是傷痕累累的。好在我自己漂泊了十年,身體十分強壯,受幾次傷也沒什么的。不過最重的一次,是哥哥把我從樓梯上打了下來,我那次骨折住院了一個多月,卻從那以后哥哥再也沒回來過。我想哥哥應該是希望我作為一個女孩子應該矜持吧,所以才會那樣子對我的,沒關系的,我改好了,這樣子哥哥就會回來吧。
來到閻家已經一年了,我十六歲的生日哥哥沒有回來,我也沒有收到哥哥的禮物,可能哥哥不希望我那么浪費吧,畢竟開個生日宴可是會花費很多錢的。那我以后都不過生日好了,這樣子哥哥是不是會很開心一點。
我來到閻家的第一個過年,哥哥沒有回來過,說是很忙,哥哥說的那一定是真的了,哥哥他一定是很忙。
馬上就要到第二個過年了,我還是有些孩子氣的祈禱著,希望哥哥能夠回來過年的時候,我接到了哥哥被綁架的消息。
我穿著睡裙連鞋子都來不及穿鞋就奔向了我干姐姐的夜總會的VIP包間,推開門,哥哥竟然被綁著跪在地上,狼狽的有些精致。
我跟哥哥長得很像。
原來綁架哥哥的這群人是想要閻家的避蠱珠。
而能讓閻家拿出避蠱珠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去蠱魔島歷練。蠱魔島的歷練只會有三年。
蠱魔島上有原始生物,并且能在蠱魔島上歷練的都是大家族中的嫡系,而這些歷練者都會控蠱術,這似乎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默契,所以一般歷練者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替我哥哥去。”我當時可能怕他們不信,便又說,“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女兒,他一定會給我避蠱珠的。”
他們同意了,但是我的哥哥要在我將避蠱珠拿給他們的那一刻才能被放走。他們答應我,在此期間不會動我哥哥分毫的。
我回到了閻家,父親閻鎮因為快過年了,所以在家。
我雖是他唯一的女兒,但是哪怕我去蠱魔島,他也一定不會將避蠱珠給我的。
其實我在母親去世前見過他的。他來到我家,跟母親說了很多,最后將閻家絕學給了母親。不用說,那必是給我的。母親將那本書藏了起來,卻不知我偷偷翻看并全部記住了。
母親死前,經常在半夜我熟睡的時候,在我耳旁哭泣,我不懂為什么,但是卻明白一個道理,閻鎮給這本書是為了讓我成為他兒子手中的利劍,僅此而已。
我跟閻無痕確實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哥哥的臥室中有母親抱著他的照片。
我拿這件事威脅了閻鎮,我的親生父親。
本來九死無生的蠱魔島之旅,現在我透過他的眼神知道,我可能會更慘一點。
我拿著避蠱珠去換哥哥了。
推開約定的包廂門,哥哥正跟綁架他的那幫人談笑風生。儼然是認識很久的樣子。
看著這幅光景,我感覺自己應該回到現實了,那種哥哥愛妹妹的場景不會是我這種“流浪兒”該擁有的戲碼。
包間里因為我進入而變得異常安靜。
我將避蠱珠給了哥哥,盯了他一瞬,看到他眼中的厭惡,便覺得這應該是個結束了。
“原來你們認識呀,那就好。哥哥,再見。”
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哥哥說我矯情,做作。
呵,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了,也沒有人知道我的體質。母親將我隱藏的太好了。
我是母體,換句話說,我對于蠱來講就是所謂的“唐僧肉”,是能讓世界上所有蠱蟲提升實力的載體,哪怕我學會了閻家絕學,我也雙拳難敵四手。
我一但進了蠱魔島,必將會暴露無疑,因為所有蠱蟲都會想要我的血,吞噬我的全部,以此來飛躍般增強實力。
我還未走出去,VIP的門便被闖開,我被人抱在了懷里。
“我不許你去!”
一個十分妖艷的女子,她是我的干姐姐,她對我是極好的。但是我,是養不熟的。
“姐姐再說什么?妹妹聽不懂。”我一臉天真的笑著,這是我一慣的做法,裝傻充愣。
“我陳晨的妹妹還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去蠱魔島,哪怕是閻家也不行。”說著,陳晨怒瞪閻無痕。
閻無痕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著,“我的好妹妹,為了哥哥你會去蠱魔島的對嗎?”
“對,哥哥,我會去的。”我掙脫陳晨的手,“姐姐,對不起,你很好,但是我不配。”
“哥哥,再見。”我最后看了一眼哥哥,干凈利落的轉身離去了。
這一別,斷了我對“哥哥”這兩個字的所有幻想。
這一別,我將不再是我。
這一別,歸期無望。
這一別,必殤。
父親知道了是哥哥的惡作劇我才必須去的蠱魔島,父親在我去蠱魔島的前一天晚上把我叫去了書房,給了我一瓶藥水,“拿好它,它能保你三年是正常人的血脈,”父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知道了,或者他隱約的猜到了。
“或者回來,你是我的女兒。”
這就是父親嗎,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絲絲的父愛,也許是我的錯覺吧,在閻家怎么可能會有“愛”這個字的存在,不然媽媽為什么會選擇帶著我在外面生活。
我去蠱魔島的當天,父親讓哥哥送的我。
哥哥一臉不情愿,但是到魔島入口的時候,哥哥突然一把奪過我的背包,將背包翻個底朝天,好似沒找到他想找的東西,便又開始翻我身上。
我不知道哥哥在找些什么。
哥哥找到了他想找的,父親給我的那瓶藥水。
“既然我送你來蠱魔島,那代價就是你什么都不帶的進去吧。”
說著,哥哥把我的背包扔進了海里,藥水也打開倒進了海里。
只是一瞬間,哥哥就全都做完了。
我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我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也就是這樣了吧,看著自己的救命藥被撒掉。
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看著哥哥,默不作聲,我覺得我沒必要在說些什么。對于哥哥,我愛過,遷就過,幻想過,現在是應該夢醒的時候了。現在我應該想一想我應該怎么活下去。
我答應過姐姐的,我要活著回去。
我答應過父親的,我要活著回去。
我答應過母親的,我要活著。
蠱魔島的不同區域有不同的蠱王,我應該選一個區域,這樣其他弱小的蠱便不會靠近我,蠶食我。
三年的時光不長不短,我就算能在蠱魔島上活下去,出去之后呢,閻家護不住我的,所有的大家族都將知道閻家的大小姐天生就是能培養極品蠱王的載體。
我頭也不回的進入了蠱魔島。
哥哥似乎有些不適應。我第一次沒有理他。他的自尊心可能受到了些許的打擊。
蠱王能通人語,我茍活在南域,同南域的蠱王做了交易,我養它,它將我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失算了。
這個蠱魔島最強的蠱王在中域。
我暴露了。
我成了這屆蠱魔島試煉者中的“香餑餑”。
我每日必須放幾碗的血來滿足所有試煉者的蠱。
我現在是所有蠱王的新娘,是所有試煉者共同擁有的變強的神仙妙藥。
我沒了自由。
我活不了多久了。
所有試煉者都在用他們家的頂級藥材吊著我的命。也許是因為我再養他們的蠱吧。
我的所有日子都被分配了,被這些試煉者給分配了。
一人一周的看著我。
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已經在逐漸流失,哪怕每日都有靈丹妙藥的補著,但是,始終都是補沒有輸出的多。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所以母親每日都在哭,所以父親遲遲才來認我。
三年期限已滿,能進蠱魔島的都是大家族,他們不會為了一個我而廝殺破壞這百年來的和平,但是他們會為了我心平氣和的商議該怎么延長我的壽命,該怎么來分配我的日子。
一人一周已經很合理了,他們一致決定還是按照在蠱魔島上的規定來分配我的日子。但是他們必須要共同出藥材來延長我的命。
真是可笑。
我想現在應該是這些家族們最和諧的時候吧。
我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我的哥哥。
我被所有家族放到議事廳桌子的中央,就像被待宰割的動物一樣。
哥哥就在我旁邊坐著。
他一臉痛苦的看著我,似乎為我的遭遇感到心痛和悔恨。
我不理解。
把能讓我平安的藥水撒掉,現在卻是如此,是何道理,難道哥哥又開啟了一個玩弄我的新技能?
我默默的看著哥哥據理力爭我的自由,但是最后妥協了。
我心里一點波瀾都沒有。
我現在已經虛弱到不能動了,除了張嘴吃飯之外,其他的一律靠別人來幫我。
現在我被人放在輪椅上推著走。
五六周后,我被接到了閻家。
我為什么說是接呢?也許我從未當那里我的家吧。
進了閻家我才知道一年前父親死了,死因是因為給我的那瓶藥水需要的是血緣關系的心頭血,心頭血人只有一滴,這個一滴給了我,父親便只剩兩年的壽命了。
聽說父親在臨死之前將一本相冊給了哥哥。
那上面有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哥哥的照片,有母親抱著剛出生的我的照片,還有母親留的信。
我那是知道了,哥哥是知道我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了,所以才突然對我這樣好的吧。
干姐姐來看過我,看我的期間她一直在哭,我不理解為什么,我明明還活著。
我看著干姐姐如此痛心,以及哥哥每日看我時的眼神,我覺得我應該開個玩笑了。
我對干姐姐說,“姐姐,能幫我找到避蠱珠嗎,我現在身體里有其他家族的家寶,唯獨沒有避蠱珠。”
姐姐不解。
我又解釋的說,“當所有家寶集中在一起時會有奇跡發生的,未嘗不能改變我的體質。”
沒想到干姐姐真的信了,也許她是不信的,也許她查過其他家族的家寶還在嗎,可是她查不到的,因為在蠱魔島時我就已經跟那些家族的人說好了,出去后就說家寶用在了我的身上,別說,他們還真是守信。
避蠱珠我吃了。
沒有人知道避蠱珠對我來說有什么作用。我卻是知道的。
吃了避蠱珠的我,將變成不同的血,同時我身體里吊著我性命的藥力也會消失,但我會呈現出一副健康長壽的樣子,內里卻是沒幾周的活頭。
哥哥看到我大好的樣子很是開心,每日都纏著與我說話,似乎家族之事都不需要他管一樣,很是清閑。
連干姐姐也是,每日的來。
其實我有時候會忘掉他們是誰,但是我總是掛著微笑的看著他們,讓他們感覺不出來我的記憶有失。
我感覺我的大限將至了。
我看著哥哥姐姐在為我準備我二十二歲的生日,我默默的走出房間,來到外面,看到夕陽落下去的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我的身體化成了灰,隨風散了。

在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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